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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以豪邁的風格修築起的宮城中,梁帝的寢宮依舊也沒有多大。
但此刻,這間不大的寢宮外,卻站著層層的護衛。
昂首挺胸,目似鷹隼,腰胯彎刀,嚴陣以待。
寢宮之內,帷幔之外,更是跪著一排排后宮嬪妃。
這些平日養尊處優嬌滴滴的美娘子,此刻個個低頭肅穆,大氣都不敢喘。
哪怕跪得腰膝酸軟,疼得眼淚汪汪,也都不敢偷懶卸力。
帷幔之中,正宮皇后坐在床邊,神色哀婉又滿是擔憂地看著軟榻之上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當床榻之側,傳來皇后一聲驚喜又壓抑的低呼,整個殿中,更是悄然一肅。
“陛下!您醒了?!”
梁帝緩緩睜開眼,喘勻了氣,恢復了心神,也看明白了周遭的情況,知曉了當下的境遇。
他澀聲道:“朕昏迷了多久?”
皇后抹了把眼淚,“陛下龍體欠安,已休息了兩個多時辰了。”
兩個多時辰.
梁帝緩緩在心頭重複了一遍,應該還來得及。
他招了招手,示意皇后扶他坐起,拿來狐裘搭在背上,又將錦被蓋在胸口。
“朕無事,只是近日勞累過度,無需擔憂,都下去吧。”
“陛下!”
皇后正欲勸阻,但梁帝隻平靜地看了她一眼,她便隻得低頭輕輕應了一聲,起身一福,轉身帶著宮中嬪妃走了出去。
“賀忠。”
候在一旁的梁帝身邊大太監連忙上前,“陛下。”
“朕昏迷這兩個多時辰,京中宮內,可由什麽事情?”
“回陛下,一切安穩。”
梁帝又沉默了片刻,“拿紙筆來,朕說,你記。”
賀忠一聽就知道有大事,不敢有絲毫耽擱,立刻命人取來紙筆,搬來案幾,跪在地上親自記錄。
梁帝的目光落在錦被的花紋上,看似發呆,腦海裡卻急速轉動著念頭,手指在被子上輕輕敲著。
“定西王耶律石,輔朕多年,勤於國事,勞苦功高,國之柱石。特加其上柱國,賜頭下軍州一座,賜玉帶兩條,蔭其嫡長子襲爵不降,擢其次子入怯薛衛。”
賀忠面不改色,平靜地記錄著。
梁帝沉吟幾個呼吸,又道:“凡國中,伯爵及以上,無子者可由孫子或同母兄弟之子嗣,承襲爵位,以示君恩浩蕩。”
賀忠心頭狂跳,額頭見汗,但手中之筆依舊握得極穩。
“聖人有雲,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凡朕繼位之後,因罪被去職革除功名,而已滿一年及以上者,恢復官身,有職務者,於吏部報名候補。”
賀忠膽戰心驚地記錄著,生怕寫錯了一個字。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梁帝緩了口氣,想了想,又道:“明年秋九月,加開恩科一屆。”
“召太子及除穆王外諸皇子入宮,於勤政殿等候。命穆王代朕,巡視四捺缽,即刻起程。”
他吐出一口濁氣,“就這些,讓中書院擬旨用印頒行吧。”
賀忠停筆,恭敬答道:“是。”
“另外,召慕容龍入宮。”
“奴才遵旨。”
說完之後,賀忠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又遲疑地看了一眼梁帝,因為還有一道非常重要的旨意,對方還沒有說。
但梁帝雙目微閉,似已睡著。
賀忠心裡暗歎一聲,躬腰退了出去。
待賀忠離開,梁帝靠在軟墊上,身體雖然暖意陣陣,但心頭卻是一片冰寒。
整整十五萬大軍啊!
天時地利人和,你怎麽能敗的啊!
整整十萬大軍喪盡,那可是薛家的十萬嫡系啊!
若非如此,朕何須如此退讓,何須如此被動!
薛宗翰,你枉費朕的信任!
你罪該萬死!
心頭的怒意升騰著,燒得心口陣陣灼熱,他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一旁候著的內侍連忙上前,梁帝卻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他緩緩靠坐回來,腦海中,想象著北梁的地圖,和可能的天下大勢,閉目仰頭,一臉豪情末路的悲愴。
“陛下,慕容將軍到了。”
梁帝收斂神情,緩緩坐起來了些,深呼吸幾下,“讓他進來吧。”
很快,一個魁梧矯健的軍漢就走進了寢殿,這位怯薛衛四大怯薛之一的慕容氏猛將,隔著帷幔恭敬地撫胸一禮,“陛下。”
帷幔之後,傳來梁帝中氣十足的聲音,“慕容龍,此番你胞弟慕容虎在雨燕州兵敗被斬,致使南朝穩住了雨燕州之局面;你胞弟慕容豹在雪龍騎中,先中計失職,後潛逃亂軍,以致前線大敗,你這位慕容家的門面,可有何說法?”
慕容龍聞言連忙再度弓腰,“臣,臣弟失職!臣願替他們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梁帝冷笑一聲,“待你上陣,再敗上一場,朕之精銳,都要被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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