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權臣正文卷第二百一十三章這誰頂得住啊!石頭記,大門外,站著一位位盛裝打扮的石頭記夥計。
供馬車出入停靠的側門外,更是有穿著官服的將作監少監兼琉璃司主事張大志帶著一隊將作監的僚屬,嚴陣以待。
夏景昀和公孫敬沒有出現在一樓,而是來到了拍賣的主會場,也就是被重新布置一番的石頭記二樓,站在窗邊朝外看著。
“公子,你有信心嗎?”
公孫敬有些忐忑地開口問道,夏景昀扭頭微笑看了他一眼,公孫敬立刻識趣道:“看來是很有信心的。”
夏景昀手輕輕按在窗棱上,目光望著遠處的街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往往也會有種種意外來橫生枝節,不到塵埃落定的那一刻,都不能有所放松。所以,有信心是真的,但擔憂也是真的。”
公孫敬嗯了一聲,忽然眉頭一挑,沉聲道:“來了!”
遠處的街角,一輛明顯華貴不俗的馬車拐了出來,朝著石頭記的方向駛了過來。
而仿佛約好了一般,很快,又有一輛馬車從另一個街頭駛了出來。
而後,一輛接一輛,如百川到海,匯向石頭記。
夏景昀深吸一口氣,按下不由自主的躁動心思,“去準備吧!”
“是!”
側門口,一位位貴婦攜夫帶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而後互相打著招呼。
“萊陽侯,您也來啦!”
“潞國公,您老身子可還康健?”
“哎喲,漢壽郡王,您可有些時日沒露面了啊!”
“秦夫人,替老夫向秦相問好!”
“英國公!您這氣色,看來是又有好事臨門了啊!”
“哎呀,成王殿下!給您請安了!”
除開需要去衙門工作,不便脫身來此的朝中重臣,許多夠得上帝國頂級的勳貴或者致仕老臣,都親自來此。
原因自然是昨日傍晚,宮裡傳來的那個消息。
都是宦海浮沉多年的老狐狸,誰會嗅不到其中的味道呢!
而等他們落座,一個消息又在眾人之間悄然流傳,更解釋了昨夜那道口諭背後的故事。
“知道嗎?原來將作監新成立了一個琉璃司,專門負責這個鏡子,由將作少監張大志親自負責,不受將作監管轄。”
“不受將作監管轄?那歸誰管?”
“明面上自然是皇權,但私底下嘛,你想想,張大志一個匠人出身的人,是怎麽升到將作少監的位置上的?”
“哦這就串起來了,這鏡子是那夏高陽所製,第一面獻給了德妃,也由此成了德妃義弟,平步青雲,眼下陛下是想用這個鏡子,給萬寶樓籌錢,故而讓德妃手底下的人來當這個琉璃司主事,同時還為這拍賣會大開方便之門?”
“對嘍!所以,你想想,明明是秦家錢公子跟夏高陽之間的齟齬,陛下卻要在昨日親自下場,頒了一道口諭,這不就解釋得通了?”
“也就是說,今日咱們這錢,看似是被將作監和石頭記賺了,實則是在為陛下分憂啊”
“此言通透!此言通透!”
消息就這麽口口相傳,很快便傳進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原本還有些疑慮著萬一露富太多,被陛下和言官盯上的人,也悄然改變了主意,這到時候多好說啊,為了陛下之大計,臣散盡家財,
在所不惜! 老婆也滿足了,陛下也舔了,多好啊!
拍賣會的後台,夏景昀微閉著眼睛,看著走進來的公孫敬,“消息都散出去了?”
公孫敬笑著道:“公子神機妙算,看大家的反應,似乎都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
夏景昀並不得意,微微搖頭,“不是我神機妙算,還是陛下的威望在。”
正說著,一個侯府小廝走了過來,在公孫敬耳旁說了幾句,公孫敬面色微變,朝夏景昀道:“公子,錢公子來了。”
夏景昀笑了笑,居然站起身來,“走吧,親自去迎接一下。”
秦玉文帶著秦璃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剛走入側門,便遇見了從裡面走出來的夏景昀和公孫敬。
兩道目光在空中交匯,透出針鋒相對的不善。
夏景昀笑著道:“沒想到錢公子如此捧場,多謝了。”
秦玉文隻覺得眼前的笑容很是欠揍,尤其是發現這家夥一身青衫居然跟自家小妹的青衣還挺搭,不由冷哼一聲,“親眼看著你如意算盤落空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會錯過。”
夏景昀也不動怒,“那就裡面請吧。”
秦玉文冷著臉大步走了進去,秦璃隻好朝夏景昀投去了一個歉意的眼神,微微欠了欠身,並未開口,跟上自家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大兄。
夏景昀看著那身青衣,有些詫異地輕聲問起公孫敬,“這位是?”
公孫敬小聲道:“這位就是秦家大小姐,據說也是鳴玉樓如今的東家,公子不是有一塊鳴玉樓的玉牌嘛,說不定就是她給你的。”
夏景昀恍然,接著又皺了皺眉頭,旋即晃了晃腦袋,將不必要的猶疑甩了出去,重定心神。
秦家兄妹到場,向眾人見禮。
秦家或是知道自己家世尊貴,又身懷如此資產,應當小心行事,所以當權一輩一向極少露面,極少摻和京中事情,信奉一個悶聲發大財,權貴們對此也都習以為常,並不覺得地位有什麽不對等的。
在座位上坐下,秦玉文看了一眼前方台子上,被幾個孔武有力的護衛仔細護住的五塊紅布,眼神微冷。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隨著一聲輕輕的鑼響,夏景昀後台走了出來。
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場中,他先恭敬板正地朝大家行了一禮。
“感謝諸位的到來,在下夏景昀,忝為此鏡之發明者,受邀擔任此番拍賣之主持。”
“說實話,當時將作監的張少監找到我時,我是拒絕的。我一個只知道讀書的書生,怎麽就能在諸位這般位高權重,身份尊貴之人面前,承擔如此重任呢!但沒辦法,張少監說了,陛下已經決定了,就由我來當這個主持。”
“於是我就只有趕鴨子上架了。所以,稍後但有不妥之處,並非是別的原因,純粹是我能耐不夠,請諸位見諒。”
眾人在表面上都微笑著,但私底下,有人對這輕佻的言語頗有微詞,有人敏銳地抓住了其中陛下決定這樣的字眼,有人為這般親和的說辭暗自點頭,各懷心思,無需多言。
秦璃笑了笑,“這夏公子說話倒是詼諧有趣呢!”
一旁的秦玉文報以一聲冷哼。
“好了,諸位時間寶貴,咱們閑話也不多說,直接開始今日的正題吧!”
夏景昀並不磨嘰,直接道:“這鏡子,諸位之間有人已經見過,也有人隻聞其名。吹噓的話,在下就不在此間多說了,一切以諸位眼見為實!”
“哦對,還是要多說一句,此番的五面鏡子,都比德妃娘娘那一面,還要大,還要好!”
“來,請鏡!”
話音一落,夏景昀親自將蓋著鏡子的紅布掀開,露出了五面擺放整齊的鏡子。
鏡面用金絲楠木包裹四周,充作鏡框,左右兩側各有一個紅色長條,看不清是什麽東西,但鏡子上方的鏡框上,鑲嵌著一顆巨大的寶石,四周也用一圈珠玉嵌入其中,珠光寶氣,華貴非凡。
不少曾經見過德妃那一面鏡子的人都確認,的確比德妃那一面還要大,看上去還要華貴得多!
眾人的呼吸悄然急促,原本許多人在心頭還想著都不要出手,不當冤大頭,但這時候,那個念頭已經弱了不少了。
光是這木頭和珠寶就值不少錢呢!
在夏景昀的示意下,公孫敬親自端起最左邊那一面,走向了在場的眾人。
“諸位可湊近仔細一觀此鏡,看看其神妙之處!”
公孫敬從左手第一張桌子開始,這兒坐著場中地位最高的成王和成王妃。
二人自然地投去目光,一開始,是被那珠光寶氣的鏡框所吸引,但旋即,當鏡子來到面前,瞧見從鏡子中清晰地露出了自己的樣貌,纖毫畢現,曾經感受過其神奇的成王妃再度面露驚豔,而從未見過此鏡,被嚇了一大跳的成王更是忍不住驚呼出聲。
但不等他細看,公孫敬已經按照夏景昀提前的吩咐,走向了下一桌,留下那驚鴻一瞥留在成王和成王妃的腦海之中久久難以忘懷。
而後,驚呼聲此起彼伏。
哪怕沒有驚呼的人,也被此鏡的澄澈深深震撼。
鏡子經過秦璃面前,秦璃也瞪大了美目,自小見識過無數奇珍異寶的她,驚豔地看著那面鏡子,心頭自然地湧起想要據為己有的決心。
而秦玉文在不自覺地一瞥過後,心裡也是一沉。
但旋即又強行自我安慰著,不會的,這些老狐狸一個個都老謀深算的,斷然不會乖乖送上多少高價,這鏡子肯定能賣得出去,但賣不到多少錢的!
夏景昀想靠此鏡翻身,斷不可能!
當公孫敬捧著鏡子走回台上,如釋重負地將其放在夏景昀的面前,夏景昀微笑著掃視場中,“想來諸位對這面鏡子已經有了初步的觀感,將作監人力物力的精華所聚,沒讓大家失望吧?”
“但是。”
就在眾人善意一笑時,他卻忽然將話鋒一轉,指著鏡框,“諸位會不會覺得此處這兩處紅布多少有些不搭?”
不少人都是微微點頭,身為頂級權貴,自然都具備不俗的藝術鑒賞能力,這兩側兩塊長條紅布多少是有些扎眼,還空蕩無一物,破壞了鏡子的整體美感了。
夏景昀微微一笑,“在下別無所長,也就有些許詩名。這正是在下與將作監的設計,紅布之下,乃是在下親自撰寫的五句詩詞,從未向世人展露,令書法大家親筆題寫,再由將作監之能工巧匠篆刻其上,當世獨一無二,誰能購得此鏡,這句話便是在下贈送予她,此鏡之主,亦將隨著此詩,名留青史!”
“而這第一句便是。”
夏景昀小心地撕下兩側的紅布,朗聲道:“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
許多貴婦的眼中,立刻便露出徹底地炙熱。
看向台上的目光之中,只剩了徹底而純粹的渴求:
我要!我要!
“起價一百金,每次加價不少於五十金!”
夏景昀拿起鼓槌輕輕一敲,“此鏡,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