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拔出來後,乞塔德召集他們開了一個會。
無非是匯報眼下各個營頭的近況,這麽多人,顯然是各懷心思的,雖然暫時成了俘虜,但想要依靠特魯琴人是摸不清他們的動向的。
只能依靠看起來的“心腹”進行掌控。
但這些所謂的“心腹”是否真像表面上看起來那樣聽話,一切都需要驗證。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這些人的身邊,乞塔德從自己的親衛團裡抽調了兩百人分別加入,既是就近觀察,又是監視。
在每個大營的外圍,都分布著特魯琴軍最少一個營級單位的軍隊。
乞塔德並沒有預設前提,而是讓他們各抒己見。
眾人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不是俘虜的蘇赫率先說道:“大汗,您放心,投降的準噶爾人眼下都以大汗為榮,一切都在掌控中”
蘇赫的手下還有三千人作為清軍前驅的準噶爾降軍,正如筆者之前所說的,這些人本就是乞塔德的同族,投靠大清那也是因為實在忍受不了汗國自從納木扎勒繼位以來長達五年連續不斷的混亂了。
何況大清確實是一個強大的勢力,但眼下既然有了衛拉特人掌權,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再投入大清的懷抱。
至於索倫人,就有些複雜了。
自從滿清入關後,經過長達百年鐵杆莊稼的生活,真正的滿洲八旗的實力已經大大下降了,否則就不會出現兩次攻打準噶爾汗國時都是以蒙古人為主力。
滿洲八旗只是作為壓陣者或者監管者存在。
為了平衡綠營兵和蒙古兵,大清皇帝只能大力提拔雖然不是同族,但操著同一種語言的索倫人(涵蓋東海女真,主要以鄂溫克人、鄂倫春人、赫哲人、錫伯人為主,加上少量錫霍特山區的東海女真)了。
所謂給披甲人為奴,指的就是這些人,後世的江東六十屯慘案涉及的多半也是這些人。
實際上大多是以前的黑水靺鞨和契丹遺民的後代。
為了增強滿洲八旗的實力,到了乾隆這一帶,已經取消了以前所謂老滿洲、新滿洲的做法了,而是將這些人統稱為滿洲八旗。
為了穩固殲滅準噶爾部後的西北形勢,清廷將大量索倫人遷徙到新疆一帶,這也為後來黑龍江一帶實力空虛埋下了伏筆。
不過,雖然在官方取消了新老滿洲的分別,但在各個滿城或者京城旗人眼裡,他們依舊是次一等的存在,連蒙古八旗、漢軍八旗也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否則也不會有上千的索倫兵願意投靠他。
“大汗”
阿克敦說道。
阿克敦以前在寧夏將軍府時曾受過和起等一乾老滿洲八旗的欺壓,打仗時將他們排在最前面,記功時又放在後面,他又不是部落貴族出身(比如伊昌阿等),只是因為勇猛才被封為巴圖魯成了佐領(牛錄額真)。
故此,在見到特魯琴人明顯高出一籌的戰力後,主動投靠乞塔德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族人們就是擔心去了那什麽歐洲之地以何為生......”
他的潛台詞顯然不是這個,乞塔德門清得很。
索倫人,既然是滿洲八旗的一員,麾下肯定少不了大量發配到他們那裡的奴戶,他問的自然是這個。
乞塔德掃了掃,只見包括蘇赫、哈丹等人的眼神裡似乎都有這個意思。
“到了歐洲,
就沒有準噶爾人、索倫人、漢人之別了,只要忠誠於特魯琴汗國,都是特魯琴人!” “到了那裡,適合從軍的,經過訓練後繼續從軍,適合務農的分給田地繼續耕種,適合做工的,撥入各大工坊”
“我國沒有主人、奴才一說,眾生皆平等,都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獲得食物和衣物錢財”
“當然了,個中也有高下之分,不同職銜的人薪酬自然不同,你們既然被揀拔出來,報酬肯定不少,本汗了解過,像你阿克敦號稱佐領,手下實際上只有五十戶奴戶為你耕種”
“五十戶,每戶二十畝地,每畝出產兩石,一年也才兩千石,其中你收取一半,這也才一千石,約合一千兩銀子”
“你若是經受住我軍的培訓,對了,像你們這樣的人,最少要經受半年培訓方可”
“其間,你就不用說了,一應用度都是本國提供,你的家人也會根據不同情形得到能夠維持半年的錢糧”
“半年之後,根據各人的表現分別授予不同的職銜,像你阿克敦,如果授以營長之職,每月大約有五個銀幣,每年加起來則有八十五個之多,年底還會發放二十石糧食、二十匹布”
“與你之前吃鐵杆莊稼自然要少許多,但足夠在汗國過上不錯的日子了”
“至於普通士兵,每月薪酬一個銀幣,年底會額外多發兩個銀幣,以及兩石糧食、兩匹布”
“如果該名士兵家裡還有四口人,他這個銀幣就能購買一石糧食,足以讓其吃飽,每年的兩匹布也能讓全家人做上一套新衣”
“額外的銀幣還能購買日常用具”
“他的家人也沒有閑著,或種地,或做工,都有收入,肯定不會虧待他們的”
“再說了,我汗國從不會克扣軍餉,到了固定日期,都會由當地官府準時發放到家屬手裡,至於士兵在軍營裡的吃飯穿衣用度都是汗國包攬的,根本不用愁”
“若在戰鬥中受傷,不能再從軍了,還能轉到地方官府擔任衙役、鄉長、村長之職,官職高的,比如營級職位以上者,經過培訓後還能直接擔任副縣長、縣長之職”
“或者成為地方公安局的局長”
“公安局?”
“哦,就是巡捕衙門”
“受了重傷甚至犧牲的,汗國會有一筆豐厚的撫恤金,還會為老人送終,將孩童養到十五歲”
阿克敦聽了暗忖:“雖然收獲不如鐵杆莊稼,但我在寧夏的收獲根本沒有兩千石,平均每畝只有一石左右,除了種植糧食,還有菜田、棉田、麻田、草料田等”
“實際上能夠收上來的糧食只有三百石左右,其它的都是自己所用,剛才大汗所說,雖然差了一些,但也相差無幾了”
“還有”
正想著,乞塔德繼續說道:“一旦有繳獲,主要是錢財,汗國會拿走一半,剩下來的會全部分給士兵們”
阿克敦趕緊說道:“在下沒有疑問了”
乞塔德這番話顯然不僅僅是說給阿克敦聽的,也是說給包括蘇赫、哈丹、年忘我這樣的準備繼續從軍的人聽的。
果然,當說完後,哈丹等人並沒有說話。
“大汗”
只見那三十歲的前秀才莊之鶴站了起來。
“我想要匯報的是,眼下在烏魯木齊附近,有特魯琴軍四個旅,萬余大軍,有降軍萬余,有民夫三萬余,還有準噶爾婦孺五萬余戶,近十萬人”
“以前這些婦孺都是由民夫大營來看守的,每日一戶供一張餅子,勉強讓其度日,但每日也要五萬張,約合兩萬斤糧食”
“民夫每日是兩張餅子,約合兩萬斤糧食”
“其他不論,光是這兩宗每日就要耗費糧食三萬斤,即三百石”
“大軍接近三萬,每日要耗費三萬斤糧食”
“於是,加起來每日至少需要耗費七萬斤糧食,約合七百石,還有近五千頭馬騾,儲備的乾草只能維持十日之需了”
“眼下此地的糧食合計只有五萬石左右,其中糧食四萬石,供給戰馬的豆料一萬石”
“一日七百石,三十日就是兩萬余石,若是要遷徙到歐洲,聽大汗說還要花上半年之久,恐怕......”
乞塔德點點頭,“這些本汗早就知道了,這樣,從今日開始,加大從吐魯番往這裡運糧的進度,那裡還有十萬石,隻留下小部分供給當地駐軍使用,剩余的全部運到這裡來”
“這裡周圍還有大量的牛羊,從今日開始,將裡面的公羊、公牛、公馬隻留下少量作為配種的,其余的全部宰殺,楚琥爾”
“職部在”
“就由你協調遷到此處的班珠爾、納默庫,讓其抽出人手與民夫一起宰殺、製作風乾肉,附近的牛羊不下百萬頭, 已經被以前的人吃掉一部分了,數量還是很多,加上這幾次戰事死亡的馬匹,一並做成風乾肉”
“屆時遷徙時,隻帶上母羊、母牛就是了,剩余的大部宰殺,等到了目的地,再由官府配給種羊、種牛、種馬”
“至於糧食,也不用急,由本汗親自揀拔出來的降軍、民夫每日依舊供給兩張大餅,剩余的每日供給一張大餅就是了”
“還有,婦孺由每日一張大餅增加為兩張,他們現在都是特魯琴汗國的子民了,豈能虧待?家裡有幼兒的,還要酌情供給牛奶、衣物等物,此事由楚琥爾一並負責”
“是”
“屆時我等經過哈薩克草原時,肯定不是風平浪靜,自然會繳獲一些牛羊,加上糧食、風乾肉,一邊走一邊吃,也就差不多了”
“莊之鶴”
“草民在”
“你今後不要自稱草民了,我任命你為西遷大營副總管,協助楚琥爾、色可色那打理糧草輜重諸務,今後諸位可稱他為莊總管”
莊之鶴趕緊跪了下來,大聲哭道:“在下一定肝腦塗地做好此事”
乞塔德親自將他扶起來,“也不是你一人,還有方孝清等人協助你,年忘我”
“職部在”
“今後,你的漢軍旗就聽從莊總管的調遣”
“......是”
“方孝清”
“草...在”
“就由你帶領民夫去割草,作為儲備草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