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夜幕之下,陽曲城內中軍帥帳燈火通明,鬥大的“祝”字大旗迎風飄揚。
此時的中軍大帳內,密密麻麻的跪著一排身影,朱武、孫安、卞祥、魯智深、武松、縻貹、樊瑞、馬麟、劉唐、鄧飛、竺敬、項充、李袞步軍各營將領十三人,除卻朱武一臉淡然以外,其余諸將皆是神色沉重。
“起來吧,軍令是我下達的,與汝等無關。”祝彪閉目養神,淡淡的開口道。
雖然軍令是自家公子下達的,但殺熊嶺一戰,敗了就是敗了,除卻朱武緩緩站起身來,其余諸將依舊是伏跪在地。
孫安、卞祥卻沉穩的多,見著朱武起身,一臉雲淡風輕的站到自家公子旁邊,對視一眼,也是緩緩站起身來,靜待著祝彪發話。
二人都是難得的步軍大將之才,對於用兵之道都有獨自的見解,他們並不認為自家公子與朱軍師下達撤退的軍令有錯,而是深深疑惑祝彪的目的。
尤其是從殺熊嶺撤退時,盧員外率領的疾病忽然趕到,邊打邊撤到三交口時,有突然就冒出了宋江率領的五萬梁山軍接應。
沒有在乎孫安、卞祥的疑問,以及依舊跪伏在地的諸將,蕭嘉穗與朱武此時面色卻充滿了凝重,他們知道接下來戰爭才剛剛開始。
“朱軍師,契丹蠻子布兵如何?”祝彪緩緩睜眼,朝著朱武問詢道。
“回稟公子,那契丹大軍布局謹慎,生恐落入圈套中,凡是作戰前,必先以大量騎兵探查四周,尤其是對於叢林、山坡、峻嶺等,更是仔細搜查。”朱武沉聲應道。
“看來契丹蠻子也聰明,知道如今深入大宋境內,知曉這些地方容易被埋伏。”
輕笑一聲後的,祝彪將眼神放到帳內一員將領身上,足足凝視了半響後,才開口沉聲道:“韓將軍,本帥要你率領一萬西軍精銳,另外再調兵一萬與你,橫渡大山,奇襲石嶺關!”
石嶺關?
石嶺關是忻州與太原府的分界點,東靠小五台,西連官帽山,山勢峻險,關隘雄壯,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更是太原通往代、雲、寧、朔的交通要衝,素來都是太原忻定出入之門戶。
大宋開寶二年,宋太祖趙匡胤征伐晉陽,遼國軍隊增援北漢,趙匡胤命何繼筠將兵赴石嶺關拒之,宋、遼曾為爭奪石嶺關,浴血拚戰,而後覆滅北漢。
韓世忠似乎猜到了什麽,抬頭望向面前這個與自己在數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公子哥,卻是不曾想到,這人一朝起勢,胃口便是如此之大;前番昭德城一口氣吃下偽晉十三萬叛軍,今日似乎又有了更大的野心。
韓世忠淡漠的雙手一抱拳,沉聲道:“主帥,末將要一萬精銳,必定為大軍攻下石嶺關,截斷契丹退路!”
大將之才就是大將之才,韓世忠的話很明顯就是已經猜到了祝彪的意圖,看的蕭嘉穗與朱武二人頻頻點頭,此人統軍之才、心思敏銳、戰場局面把控分析之能,怕是這軍帳中的各營將領,難出其右。
祝彪點了點頭,道:“可以,關勝將軍麾下的三千騎兵與七千步卒,已經等候多時。”
韓世忠淡漠的點了點頭,西軍出身的韓世忠,對於惡戰沒有半分遲疑,相反更喜歡這般挑戰,石嶺關雖說是易守難攻,但一旦攻下,契丹大軍便沒了後路。
“此次領兵韓世忠為主將,關勝、郝思文、宣讚三人為副將,本帥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末將領命!”
韓世忠與關勝、郝思文、宣讚四人領命後,
直接大步走出了營帳,各自調兵去了。 看著離去的四人充滿了擔憂,孫安與卞祥對視一眼,回眸望著祝彪,便聽得孫安歎氣道:“公子,此步走的很險啊!”
當聽得決定拿下石嶺關後,孫安、卞祥二人就已經猜到了自家公子的意圖,心太大了,大到二人此時內心依然顫抖。
“險嗎?”祝彪冷聲一笑,看的蕭嘉穗也是一同不以為意的輕笑起來,朱武仿佛殺熊嶺敗仗不存在一般,一臉的潮紅,心中充滿了豪氣。
“待韓世忠出發後,便傳令宋江隻準敗,退出三交口,但大軍卻需要保留實力,緩緩後撤回城,咱們就在這裡等著,等著契丹蠻子上鉤。”
說最後一句話時,祝彪雙眸中逐漸升騰起無盡的光芒,一身氣勢散發而出,叫帳內諸將俱是心神一震。
耶律大石!
祝彪明白他這一次要面對的對手是何人,或許此人現今並不出名,但在歷史上,這人卻是率領契丹殘軍,生生的在中亞建立西遼,延續遼人國祚;卡特萬之戰中,擊敗塞爾柱帝國及中亞各國聯軍十萬,成為中亞霸主。
正是因為知道了對手,祝彪才更加忌憚,甚至連番設計付出了這麽多就是引誘此人上鉤。
魚兒已經上鉤了, 成敗只能看天命了!
三交口數裡之外,綿延的大營中,中軍大帳同樣的燈火通明,耶律大石盯著地圖不斷查看,代州、忻州已下,如今殺熊嶺也握在了手中,他的心也終於松了一口氣。
兩州在手,又有雁門、石嶺兩座雄關,退路已經萬無一失,隻待擊敗陽曲城中這個攔路之人,他便可帶領契丹鐵騎踐踏中原大地。
其實無論是天祚帝還是耶律大石,這一次也是冒著巨大的風險,如今女真人正大舉進攻,若是此番十萬大軍覆滅在宋國境內,那對於大遼將是巨大的打擊。
對於田虎,耶律大石並未放在心上,縱是日後這人入了遼國,也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但其麾下的這十萬偽晉賊兵,卻是個合格的炮灰。
祝彪!
耶律大石口中喃喃自語,這個人的名字,耶律大石心中充滿了謹慎,無論是不是宋人吹噓,田虎麾下雖然戰力不堪,但能一戰覆滅十三萬大軍,必定不是易於之輩。
耶律大石心中有一種預感,此番攻打宋國的戰爭,殺熊嶺不過是前揍,真正的戰爭,從陽曲城才正式開始。
陽曲城內,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刺鼻的烈酒味道,城內營帳到處都是哀嚎聲。
祝彪傳承而過,看到了無數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兵,雖然哀嚎聲遍野,但祝彪心中卻是一片安寧。
緩緩的登上城頭,望著遠方連綿的大營,祝彪喃喃道:“若能踩著遼德宗名揚天下,也不枉來此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