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王,快撤啊!再不撤就走不了了~”三五名親兵上前死死抱住田豹,拚命掙扎的嘶吼著。
然而此時田豹卻已經是心如死灰,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呢,被後方的騎兵貓抓老鼠般戲弄了一夜,田豹再也不想逃了。
田豹一副怒不可及的模樣仰天怒吼一聲,縱然充滿了再多的不甘,可在大勢所趨之下,無論是田家,還是偽晉朝,都將成為過眼雲煙;在數千年的華夏歷史中,如同田虎這般造反之人歷朝歷代不知凡幾,自己兄弟三人拚盡一生,或許只能在歷史上留下寥寥一筆。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偽晉叛軍徹底嘩變,到處都是廝殺。
號角聲回蕩在天空,漫天的吼聲下,杜壆領著的大軍,邁著沉重的步伐,如同潮水般翻湧而來。
看著前方的場景,杜壆也不與花榮言語,沉聲暴喝道:“取田豹首級者,可功過相抵,放歸原籍,複為良民!”
功過相抵!放歸原籍!複為良民!
杜壆短短一句話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叫前方混亂廝殺的叛軍臉上露出興奮的潮紅。
漫天的嘶吼聲不斷回蕩,聽著充滿誘惑的聲音,一雙雙熾熱的雙眸看到了不遠處那一身明光鎧的田豹身上,此時在叛軍的嚴重,那再也不是偽晉的二大王,而是顯赫的軍功,一個足以翻身的機會。
無數的叛軍士卒爭相恐後的朝著田豹殺去,一個個瘋狂的模樣,赤紅嗜血的眼神,更是令人心驚。
“二大王快撤!”
身邊的親兵一個個的倒在了血泊當中,田豹雙眼逐漸死灰,雙眸更是蒙上了一層憤怒的霧水,手中長刀揚起,再也不顧其他,砍到一個又一個朝著自己撲來的士卒。
血水四濺,寬闊的原野上,田豹一身的血汙,原本鮮亮的明光鎧甲早已是血跡斑斑,手執長刀,瘋狂的廝殺著眼前的叛軍。
身旁百名的親兵此時已經紛紛倒地,躺在了血泊當中,長刀杵地立於胸前,田豹大口的喘著粗氣,視線漸漸有些模糊。
鮮血不斷從喉嚨咳出來,渾身上下不知有多少處傷痕的田豹,借著手中的長刀,強撐著立在地面上。
望著前方端坐在戰馬上,緩緩向前冷漠的大將,田豹一陣淒涼的苦笑,猛然長刀一指,大喝道:“杜壆,可敢與某一決生死!”
鮮血不斷的從長刀與鎧甲上滴落,田豹的屹立的身軀更是有些微微顫抖,這一幕落入在杜壆眼中後,面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
沒有憤怒,沒有憐憫,也沒有其他神色,杜壆就這樣淡淡的瞥了前方的田豹一眼,冷聲說了句:“幼稚!”
杜壆轉過頭來,朝著花榮沉聲道:“花將軍,命令義從營無差別射擊,全殲前方叛軍,回返汾陽城,公子大軍幾日後便到,咱們沒多少時間可以耽擱。”
“無差別射擊?”花榮眉頭一挑,不可思議的望向杜壆,道:“杜將軍,請恕花榮魯莽,前方的叛軍大半已經願意歸降,此時射殺,是否不妥?方才將軍也曾言語可讓他們功過相抵,放歸原籍,複為良民!”
“我說的是取田豹首級者,可功過相抵,放歸原籍,複為良民!如今可有人取下了田豹首級?”
杜壆戲謔一笑,繼而道:“花將軍,我知你心中想法,不過是不想為工資平添殺戮罷了,但你也需知,有些人是必須要殺的,就算是公子在此,也會同意杜壆這般作為。
” “情願請教!”花榮眼見著杜壆說的鏗鏘有力,拱手抱拳道。
“汾陽城的這些叛軍,與之前的叛軍不同,之前的叛軍大多是被田虎裹挾的良民,手中並無多少厲害官司人命,因此無論是公子還是兩位軍師,都不介意招降。
但汾陽城的叛軍不一樣,這些人乃是田虎最核心的兵馬,乃是其在沁源縣便積攢的實力,大多都是昔日打家劫舍的強盜,身上背著不知多少條人命;這些人前些日子在汾陽城劫掠了三天三夜,無數的百姓遭殃,無數的黃花閨女被禍害,汾陽城外的墳塚都被掏空了;這樣的人,你說咱們能留著麽?花將軍。”
杜壆面色一沉,並不等花榮回答,接著道:“這些人的惡已經深入骨髓,此時反叛不過是企圖苟活,將來放歸原籍,其本性不改,不知還要禍害多少百姓;等將來淮西王慶、江南方臘之流舉旗時,這些人又會成為造反大軍中的一員。”
見說此一番話,花榮隻覺得醍醐灌頂,心中豁然開朗,望著眼前杜壆的模樣,心中只剩下由衷的欽佩,難怪此人能成為公子麾下第一大將,連天下聞名的玉麒麟盧俊義都被壓下一頭;光是這番遠見卓識,已經超過了不知多少人。
“多謝杜壆哥哥提點,花榮受教了!”花榮朝著杜壆一抱拳,再不猶豫,縱馬上前,手中畫雀弓拉滿,朝著四周散開的義從營喝道:“無差別射擊。”
四周義從營將士齊刷刷的張開手中長弓, 這一幕落入田豹眼中後,不甘的怒吼道:“杜壆賊子,無膽小兒也~”
話還未說完,箭矢在空氣摩擦的聲音已經響起,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著混亂廝殺的叛軍中射去,響起一陣哀嚎。
“我投降了啊,投降了~~~”
“別殺我!別殺我!”
只在廝殺的叛軍中,皆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落下的箭矢,半盞茶時間,幾輪箭雨落下後,場間再無活口,田豹的身軀上成了重點照顧的區域,插滿了密密麻麻數百支箭矢。
喉間一陣湧動,田豹氣若遊絲,掙扎的臉色卻說不出任何話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遠處端坐在馬背上的杜壆,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梟田豹首級,挑回汾陽,以震叛軍!”
杜壆勒轉馬頭,再也不多看一眼,對於田豹,杜壆心中無感,無悲無喜亦無憂,不只是田豹,就算是田虎,杜壆也從未放在心上過。
當有一個人看出你這個世界不止有大宋,不止有契丹、女真、西夏,在更遙遠的地方還有廣闊的星辰大海時,你的心便再也不會局限在某一處了。
祝彪便是那個畫餅之人,如今的杜壆心中,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數年之後與女真人,甚至是大宋朝廷的一戰,什麽田虎、王慶,什麽江南方臘,都不過是過程中的犧牲品罷了。
田豹這種角色,縱是對自己恨之入骨又能如何?自己只需要他的人頭,為全據汾陽出份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