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之中,韓世忠冷言看著前方,戲謔道:“這呂師囊也算是揚長避短了!”
站在韓世忠旁邊的危招德冷聲說道:“這廝未免把我們想的太簡單了,不過將軍,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要盡量降低傷亡。”
“降低傷亡是任何時候都要做的,但是這並不是我們畏縮不前的理由。”
韓世忠淡淡說道,顯然對此他心中早就已經有了定論,祝彪當初在廬州說的話此時又在耳畔回響。
“這是一場滅亡之戰,也是一場浴血重生之戰,怎麽可能會不死人;我們沒有辦法避免,只能盡量減少,但是顯然呂師囊並不打算給我們這個機會。”
頓了一下,韓世忠說道:“更何況之後公子還是有宏圖霸業的,我們的軍隊不可能是隻經歷過訓練、卻沒有真正血火磨煉的軍隊,現在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這一把利劍,需要打磨。”
韓世忠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其中的殺氣,饒是危招德也忍不住變了變臉色。
而此時韓世忠不再多說,而是揮動手臂下達了命令。
鈕文忠帶著麾下兵馬大步向前,而後方的弓弩手也開始壓製射箭,箭矢呼嘯著撲入那些亂糟糟衝上來的南國士卒之中,不斷有人倒下,但是他們的空缺也不斷有後面的人補上。
對於這些士卒來說,眼前的景象絕對是之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但是相比於不明不白的死在身後督戰隊的刀下,還不如向前衝。
至少前方敵人的陣列看上去很單薄。
“變!”韓世忠沉聲下令,征戰沙場這麽長時間,對於這樣的戰陣,他實際上是沒有多少興趣的,交給唐斌、鈕文忠就可以輕松的解決掉,但是畢竟這是平叛江南的第一戰,韓世忠必須要保證一點兒差錯都沒有。
原本細長的陣型再一次變化,竟然又是一個更小的彎月陣,而作為前鋒的唐斌與鈕文忠帶著兵馬直接迂回到了眼前這些南國軍隊的側前方,然後一頭扎了進去!
這在整個戰線上拉長而顯得有些單薄的陣列,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加速向前,而那些蜂擁而至的南國士卒雖然拚命向前衝,但是佇立在眼前的盾牌迫使他們只能頓住腳步,而從盾牌縫隙之中捅出來的刀槍和長矛肆意的收割著他們的性命。
更重要的盾牌手和長矛手後面一排就是弩手,他們手持的是射程不遠,但是威力很大的勁弩,當長矛手完成一次擊殺之後,就會後退一步,而弓弩手緊跟著向前一步,將箭矢從盾牌的縫隙之中射出去,從而阻攔後面的南國士卒添補到這個位置上。
雖然這也是韓世忠所部第一次施展這種戰術,所以有些混亂,但是畢竟對方不過是一群甚至就連隊列訓練都沒有接受過、扛起來鋤頭就是老百姓的士卒,大批的屍體出現在向前推進的盾牌前面,南國軍隊終於承受不住這種殺戮。
他們固然可以在這盾牌的陣線上打開缺口,但是那樣也意味著他們要付出數倍甚至數十倍的代價。
唐斌與鈕文忠的兵馬,就像是一把彎刀,在人潮面前平穩的推進,一層層的切割血肉。
冷酷而殘忍,但是非常有效率。
潰敗的南國軍隊開始扭過頭衝擊督戰隊所在的地方,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就是數千甚至上萬的殺戮機器,而相反身後那些督戰隊不過才幾百個人,顯然活命的幾率更大。
“攔住他們!”呂師囊隻覺得兩眼冒火。
不過顯然韓世忠並不打算遂了他的心意,投石機拋射出的石彈砸在南國軍隊的後方,那些督戰隊也開始潰散。
南國軍隊的左翼就此崩塌。
“中軍,迂回!”
呂師囊果斷的下令,這些壯丁靠不住也在情理之中,在呂師囊這裡,他們的主要作用也就是試探一下韓世忠的實力,順便起到一個阻攔的作用。
但是現在左翼崩塌了,呂師囊就不能坐視不管,否則就會引起連鎖反應,整個軍陣都要潰敗,所以無奈之下呂師囊只能帶著中軍直接頂上去。
你不是在掃蕩某的左翼麽,那某乾脆就把亂糟糟的左翼丟給你,反正後面還有後軍在頂著,只要能夠兜住底就可以了。
現在某就帶著中軍直接撲向你們的中軍,只要把這把刀攔腰斬斷,讓你們首尾不能相顧,那這一戰也就差不多了。
韓世忠看著呂師囊的調動,歎了句:“倒也算是有些見識,不過見識的有限,可惜了。”
一邊說著,韓世忠一邊抽出自己的佩刀,霍然前指!
早就已經等不及的中軍將士怒吼著發動衝鋒,與此同時水面上的水師戰船開始調轉船頭, 大批的石彈呼嘯著砸向呂師囊的中軍。
而就在這個時候,危招德詫異的伸手指向前方,道:“將軍你看後面!”
只見原本緊閉的宣城城門一面,竟然掛上了白旗,那原本橫在江面上的南國戰船,亦是旗杆上掛起了白旗,同時皆是緩緩朝兩側散開,露出寬闊的水面。
而早有準備的李俊、張順二人,見此一幕,頓時擂起戰鼓,浩蕩的水師戰艦朝著宣城水門而去。
“哈哈哈。”韓世忠笑道,“現在呂師囊就是甕中之鱉!”
“該死!”而呂師囊顯然也注意到了身後的變化,呂師囊暗罵一聲,現在自己反而即將落入腹背受敵的局面。
“樞密,如今就算是收兵,宣城也守不住了,往東面撤吧。”擎天神沈剛、遊奕神潘文得一左一右的攔住呂師囊,神色焦急道。
然而想走卻是沒那麽容易,唐斌手執丈八蛇矛,策馬直衝入亂軍之中,以他作為尖鋒,他的親衛組成矛頭,硬生生的破開一條道路。
大量的將士順著這一道缺口湧入,戰局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剩下的就是絞殺呂師囊的這一點兒精銳、然後追亡逐北,所以根本用不到再考慮什麽陣型的問題了。
“殺!”
各個方向,也不知道多少獨龍岡將士正在瘋狂的向前進攻,鈕文忠所部已經切斷了呂師囊的後路,唐斌直接率軍從和鈕文忠相對稱的位置刺進去,顯然兩路兵馬的意圖都很簡單——直撲呂師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