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敲打秦鍾

　賈寶玉坐馬車到族學附近，再走路到族學。

　賈蘭不敢受邀坐馬車，他怕賈蓉責罰。

　李紈曾經說過，“寶二叔即便不學，也有人護著他，他日衣食無憂。

　我們母子二人不一樣，你爹這一房全靠你了。不可學寶二叔行徑。”

　賈蘭記著母親說的話，每日跑步上學。

　天再黑，風再大，他都要堅持跑步上學。

　賈寶玉帶著好吃的點心到族學，遠遠看到了秦鍾，踮起腳來招呼他，“鍾卿。”

　秦鍾低著頭走路，像是沒聽到一般，快步進了族學。

　李貴:“這小子耳朵聾了?二爺這麽大聲叫他，他都沒聽到。”

　賈寶玉:“也許他是真的沒聽到。”

　賈寶玉興奮地跑進族學。

　賈寶玉從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隻想著隨心所欲，進教室就喊:“秦鍾，我給你帶好吃的。”

　秦鍾拿著書擋住自己的臉。

　賈寶玉習慣使然，能做小伏低，賠身下氣，“你怎麽了?”他挨著秦鍾坐，行為十分親密。

　“是不是我惹惱你了?我給你賠不是，莫惱了。”

　賈寶玉情性體貼，話語綿纏，秦鍾一下子就忘記了父親的教誨。

　他將書本拿開，露出被打傷的臉。

　“哎呀，你的臉怎麽了?”

　“父親打的，先生家訪了，將前幾天做的卷子給父親看了，父親大怒，才打了我。”

　秦鍾本就瘦弱且白皙，這番低聲說話，更讓賈寶玉不是滋味。

　“你莫惱，我那有上好的膏藥，讓李貴回去給你拿。”

　賈寶玉對秦鍾真是體貼入微。

　秦鍾靦腆溫柔，未語面先紅，怯怯羞羞，有女兒之風，因此二人更加親厚。

　也怨不得那些同窗起了疑，背地裡你言我語，詬誶謠諑，私下裡悄悄傳播。

　但這只是閑暇地說兩句，前程比別人的八卦更重要。

　當日秦鍾被賈寶玉邀請回家，賈母一看秦鍾這可人兒，也是喜歡。

　招呼秦鍾住下不說，還讓他多住幾天。

　賈寶玉更是歡喜，晚上賴在秦鍾床上不走，和他嬉鬧。

　賈蓉本想看好戲，不承想成全了他們兩人。

　某天，賈蓉回京都辦事，在工部得到一個大消息。

　“修運河要用三百萬兩銀子！國庫一年收入都沒有三百萬兩。”

　老魏:“這都是議論中，還沒實行呢。”

　賈蓉怎舌，閆高山等人真敢撈錢，一開口就是百萬兩銀子。

　參與挖錢的人，沒能拿幾十萬兩，也能有十幾萬兩。

　怪不得蘇瓊賣了小舅子，都要參與這個項目。

　老魏:“工部都水清吏司的人就是摸點油都能賺幾萬兩銀子！

　對了你家二老爺不是在那做郎中，你不知道這事?”

　賈蓉:“你還不知道我家二老爺，他不善於管人事，早就被架空了。

　都水清吏司都將他當屋簷下的燕子看，就怕這次連分錢都落不到他頭上。”

　這麽大金額，皇上也不可能讓都水清吏司的人來搞，最有可能是找一位能臣來統籌，都水清吏司是能臣下的跑腿的。

　老魏哼唧一句，繼續搞自己的顏料，“漫天要價，就地還錢，最後的金額是多少，誰也不清楚。

” 他賣了三個方子給常蘭，賺了一筆小錢，這段日子過得很舒坦，天天有小酒喝。

　顏料所的人或多或少增加了收入，常蘭那邊過節的禮物不斷，他們日子寬裕了。

　老魏打聽一句，“這顏料真的讓常家來做了?”

　“不知道。”賈蓉假裝不知道。

　其他幾家陸續有幾位家主到了京都，但他們沒有常蘭這股破釜沉舟的氣勢，不敢拿出五十萬兩銀子去賭看不見的未來。

　最終閆高山還是會選擇常蘭，之所以現在不答應，是想挖更多的錢

　賈蓉告訴常蘭偷偷準備顏料，到口的肥肉絕對跑不了。

　……

　族學辦公室，賈蓉坐在桌子上，翻開眾人的試卷。

　山長劉英山坐在一旁煮茶，“你能不能把賈寶玉弄走?”

　蔡夫子:“不敢管啊，這邊才打手心，那邊就被威脅了，你說我該怎麽辦?”

　賈蓉笑著翻閱試卷，“不是挺好的嗎?都能背出《四書》三分之一的內容了。”

　“他只是你們的一個試點，秀才考試之後，這裡就成了京都的香餑餑。

　有點關系的都想要將孩子送進去了，汴戰是就一個例子。

　賈寶玉還是好了，如果遇到比他更惡劣的那些，你們該怎麽辦?”

　眾夫子無話可說，他們也預料到一些。

　賈蓉:“適應他的存在，做好心理準備，後面的路更難走。

　你們也不要擔心，我這二叔很快就會回去了，他不喜歡沉鬱的氛圍。”

　“麻煩蔡先生叫秦鍾來見我。”

　蔡夫子去叫來秦鍾。

　秦鍾生性靦腆，對誰都不敢大聲說話，但在族學人緣還不錯

　賈蓉將秦鍾的卷子攤開，“我本不想和你說，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這個成績在秀才考試中不佔優勢。”

　“原本你的成績都不錯的，很有希望考上秀才，但最近這個月來，你連續三次得到了甲下。你不僅沒有進步，反而退步了。”

　秦鍾嚇得臉色蒼白，“我，我會努力的。”

　“晚上回家有溫習功課嗎?”

　秦鍾:“有……有……”

　秦鍾心虛了，這幾天一直住在榮國府，根本沒時間溫習功課。

　蔡夫子心有不忍，勸他一句。“秦鍾，你能掌握的道路才是最好的。走旁門左道，並不是長久之計。”

　陳夫子拉扯一下蔡夫子，蔡夫子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賈蓉明白了，依照賈寶玉見到鮮豔的花就想聞一下的性格， 不可能和秦鍾拉開距離。

　“族學裡是不是有風言風語了?”賈蓉問。

　“沒有，大人想多了。”劉英山笑道。

　賈蓉看向秦鍾，“我不管你心裡怎麽想，希望你珍惜學習的機會，如果你不能穩定自己的成績，也將是勸退。

　到時候我自會和你父親、你姐姐說。”

　一想到父親嚴厲的面容，姐姐哭泣的表情，秦鍾就難受。

　想到自己會被退學回去，秦鍾嚇得腿軟，“不要送我走，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賈蓉敲擊桌子，“你看看你的卷子，這是應該有的態度嗎?寫卷子的時候腦子裡想些什麽?先生教你的知識，你背誦下來的內容，都跑哪去了?”

　賈蓉狠狠罵他一頓，末了說道:“你回教室去，叫賈寶玉來見我。”

　秦鍾哭喪著臉回去，見到賈寶玉紅著臉，一個字都不說。

　賈寶玉緊張他，“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

　一旁的尖子生嘲笑道:“最後三名就要勸退，看他昨天寫的卷子就知道他沒聽課。”

　另一個人跟著嘲笑說:“他有了更好的門路，哪用得著和我們爭位置。”

　蔡夫子:“都閉嘴，不想學就滾回去。不管你們私底下說什麽，今後都不許再說，若被查出來，一應承諾全都取消，不服就去辦公室找族長。”

　他們都不敢亂說話，認真複習功課。

　蔡夫子對賈寶玉說道:“族長叫你到辦公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