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無腦的女人們

　寶玉生病了?

　沒聽說啊。

　昨日還活蹦亂跳，和她們玩得很開心呢。

　賈蓉再多問兩句，就猜得七七八八。

　正好這日賈政沐休，在家和門客們吃茶聊天。

　聽說賈蓉和山長一起上門，賈政到西花廳來迎接。

　劉英山拱手和賈政說話，處處說著恭維的話。

　賈政被哄著心情大悅，“山長過謙了，今後小兒還得靠你幫看著。”

　劉英山借此提出見一見賈寶玉，“寶玉一直在病著，不知道他病好了沒?”

　賈政愣住。

　一旁待客的門客們也愣住了。

　賈政說道:“我兒一直有出門上學，沒聽說生病了啊。”

　劉英山皺眉，生怕這些人誤會他，他解說道:“十五日前，府上突然有管事來請假，說是寶玉生病了。

　那小廝茗煙隔三差五到族學來說寶玉尚未痊愈，老祖宗心疼，多留兩天。

　一直到今日，也不見有人來上課。”

　賈蓉說道:“莫不是寶二叔兩頭騙，這段時間都在外頭胡鬧去了?二……”

　賈蓉的話話沒說完，賈政就氣得面如金紙。

　賈政大喝:“快拿寶玉來！”

　他一面說一面便往裡邊書房裡去，喊道:“今日再有人勸我，我非要打死這膩子不可，居然瞞報家裡，在外面胡鬧。

　打死他，我再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乾淨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門客見賈政這個情形，一個個都是啖指咬舌，連忙退出。

　賈蓉和劉英山跟到書房去。

　劉英山覺得這件事不說清楚，他就是罪人。

　那賈政喘籲籲直挺挺坐在椅子上，滿面淚痕，一疊聲“拿寶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門都關上！有人傳信往裡頭去，立刻打死！”

　眾小廝們隻得齊聲答應，有幾個來找寶玉。

　在內宅玩耍的賈寶玉不知道怎麽一回事，見有人來抓他，頓時知道自己的行為被發現了。

　對一眾姐妹說道:“快進去告訴老祖宗:老爺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緊，要緊！”

　賈政氣得額頭出汗，賈政不僅要見賈寶玉，還要見茗煙。

　等寶玉被抓來，賈政眼都紅紫了。

　他也不問寶玉在外流蕩，荒疏學業。

　隻喝問茗煙:“你們到底去哪了?”

　茗煙低頭害怕地說:“早上在奶娘家睡回籠覺，等過了晌午再到街上去閑逛，等放學的時辰到了再回府。”

　賈政大失所望，他一直以為兒子在認真讀書，很快就能像賈蘭一般考取功名。

　萬萬想不到他在外閑逛，也不到學堂去讀書。

　賈政指著茗煙喊道:“堵起嘴來，著實打死！”

　小廝們上前，將茗煙拉出去打。

　茗煙連連求饒，“老爺饒命。哥兒，你快替我求求老爺……”

　茗煙被塞住嘴拉出去，活活打死。

　這頭賈政對賈寶玉無話可說，直接喊道:“將他也拉出去打。”

　小廝不敢違抗二老爺的命令，進屋將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板就要打。

　“住手。”

　王夫人及時趕到，攔下了小廝。

　賈寶玉見到老祖宗來了，連忙爬起來，躲在老祖宗身後去。

　“你們來這裡做什麽?”賈政怒問。

　王夫人護著兒子，哭道:“老爺要打就先打我。”

　賈政哪裡肯聽，說道:“你們問問他乾的勾當可饒不可饒！

　都是你們這些人把他慣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護著他。難道要等他弑君殺父，你們才罷休不成！”

　王夫人哭道:“寶玉雖然該打，可是他還小，不懂事。”

　“賈蘭都要去考科舉了，這個孽障還小?你是真當他不長大不成?”

　“老爺，你要為老太太著想啊。現在正是轉冷的時候，最容易發病，要是氣到了老祖宗，如何是好?”

　賈政冷笑道:“倒休提這話。我養了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訓他一番，又有眾人護持，不如趁今日一發勒死了，以絕將來之患！”說著，便要繩索來勒死。

　王夫人連忙抱住賈政哭道:“老爺雖然應當管教兒子，也要看夫妻分上。

　我如今已將五十歲的人，只有這個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為法，我也不敢深勸。

　今日越發要他死，豈不是有意絕我。

　既要勒死他，快拿繩子來先勒死我，再勒死他。

　我們娘兒們不敢含怨，到底在陰司裡得個依靠。”

　賈政聽了此話，不覺長歎一聲，向椅上坐了，淚如雨下。

　自己怎麽生了這麽一個兒子。

　想到大兒子賈珠，要是他不死就好了。

　王夫人看到賈蓉在，怒氣，質問賈蓉:“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兒就不會受苦。”

　賈蓉氣笑了，“二太太，當初要進族學的可是寶二叔，不是我求他進的，是他自己要求去的。”

　王夫人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賈蓉身上，“你明知道寶玉心性未定，你又答應他到族學去，你這不是害他是什麽?

　我已經沒有一個兒子了，你難道還要我沒有兒子?”

　賈蓉怒起，呵斥道:“放肆，自己管教不嚴，寵溺成害，如今來說我的不是。

　賈王氏，我如今是賈家的族長，你若不敢不敬，便開宗祠將你休回娘家去。”

　“住口。”賈母來了。

　賈母被攙扶過來，氣呼呼地說:“你也將老身給休了吧。”

　賈蓉低頭說不敢。

　“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賈蓉辯駁道:“老祖宗，你若說我錯了，我便認了。從今往後榮國府的事與我再無瓜葛。”

　賈蓉喊道:“當初我念及年幼時受賈珠大哥的教導，所以才將賈蘭接過去教導。

　後又念著二老爺對我教育有恩，想著寶二叔既不能承爵位， 又不能因為蔭庇進國子監讀書，我才答應讓他進入族學。

　誰知道他不知道好好讀書，去到族學就帶去了壞風氣，跟同桌說笑話，拉秦鍾貼面摩挲畫畫。

　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還親自讓山長教導寶二叔，希望寶二叔像你們說的那樣聰慧，希望他能一日科舉響徹京都。”

　“難道這些我都做錯了嗎?”

　那李紈、王熙鳳與迎春姊妹早已到了外頭。

　當聽到賈蓉念叨賈珠的名字，李紈禁不住也放聲哭了。

　賈政聽了，那淚珠更似滾瓜一般滾了下來。

　賈母不覺就滾下淚來。

　若是力壯時，賈母還能狠得下心來，管教不孝兒孫。

　可如今年老力竭，精力大不如以前，能調教的也就身邊的幾個丫頭。

　她不喜歡打打殺殺，吵吵鬧鬧，隻喜歡兒孫們歡聚一堂。

　賈政忙跪下含淚說道:“是兒子的錯，是兒子沒有教好寶玉。”

　賈母便冷笑道:“不是你沒教好，是老身沒有教好。你在責怪我啊。你們都該來責怪我。”

　賈政聽說，忙叩頭哭道:“母親如此說，賈政無立足之地。”

　賈蓉不跪，他拱手說道:“此事確實是我錯了，我給老祖宗道歉。

　早知如此悔當初，今後寶二叔讀書的事，我絕不會插手。

　二叔是要去族學也好，在家也好，蓉小子就當沒看見。”

　賈蓉當即帶著劉英山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