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委屈也得憋著

　“怎麽一回事?”

　賈代錦立刻說道:“他收了別人的錢，不公平分官職。”

　“他還說我們科舉作弊，我們要到皇上跟前去要說法。”

　收錢派官的事居然被鬧到台面上來，簡直荒唐。

　吏部侍郎怒道:“你們真當這裡是你家啊，想鬧事就鬧事。”

　“這不公平，憑什麽他們得到的是好位置，而我們拿到的都是偏遠縣城?有的地方即便是地圖上都看不到。”

　賈蘭:“你們說我們科舉作弊，說我們的排名是假的。那我就想問問諸位大人，科舉是在你們手底下進行的，我們的排名也是你們弄的。

　難不成你們連自己的行為都不承認了?”

　賈代錦:“哪是不承認啊，是因為我們沒塞錢，所以他們就給一個壞的。”

　“官字兩個口，給錢才給辦事，不給錢別進來。”

　塞錢是潛規則，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戳破，今年倒是被這毛頭小子給攤出來了。

　侍郎大人的臉色下沉，怒視著梁郎中。心想:“你是怎麽做事的?”

　今年因為上頭查得嚴，大家不僅沒收到什麽錢，還要被說一通，他們更生氣了。

　顧壽知道這樣鬧下去，只有兩敗俱傷。

　顧壽站出來阻攔道:“諸位，這樣的安排都是有道理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顧壽到賈蘭身邊去，他時常出入寧國府，常見賈蘭。

　賈蘭也是認得他的。

　大家都是一夥的，互相給點面子。

　“蘭大爺，別鬧了，這次是個誤會。這事是小閣老吩咐的，主要是歷練一番諸位。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諸位將來可是要擔任重任的，如果不經歷一番外官的苦，那些重擔放到你們的肩膀上，也沒能很好完成啊。”

　顧壽的一番話讓眾多生員信服，他們的反抗情緒沒有那麽高漲。

　侍郎大人瞪一眼梁郎中，你看看你什麽事都能搞砸，看看顧壽做得多好。

　梁郎中垂下頭，有些不服地看了一眼顧壽，心道:老狐狸搶了我的風頭。

　賈代錦還是不服，“你說的這個我信，但是這位大人說我們科舉作弊，這個名次不是我們根據考試成績得來的，這個我不服。”

　“我也不服。”

　“大家都知道我們族學嚴謹，規矩嚴肅，這個名次是我寒暑不斷打敗無數人才得來的。

　不是靠著家裡人脈，靠著黃白之物換來的。

　這位大人必須給我們道歉。”

　“對，道歉。”

　讓一個郎中大人給一群沒長毛的雛鳥道歉，這怎麽可能?

　等待分配官位的生員覺得不可能。

　高官們直接被氣笑了。

　侍郎大人:“荒唐。”

　梁郎中:“你們是什麽東西，居然讓本官道歉。”

　顧壽卻直接拱手，“諸位，諸位，我來替他給你們道歉，你看這樣行嗎?”

　顧壽還說:“為了我們的前途，為了將來，你等還是拿著文書快些去上任的好。”

　“難道我們被人汙蔑就不能反抗了嗎?”

　“他必須給我們道歉。”

　梁郎中氣過頭了，直接走過去。

　他覺得這些人只不過是族親中的一個，又不是嫡系子弟，即便是打了，賈蓉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他直接到賈代錦跟前，掌心輕輕地拍打他的臉，“你有什麽資格，讓本官給你道歉，你算個什麽東西?”

　這一巴掌打過去，打的不是人臉，打的不是肉疼，而是尊嚴，而是人格。

　“你……”賈代錦怒極了想要動手。

　但顧壽死死抱住他，不讓他動。“別衝動。”

　顧壽攔住他們，咬著後牙槽說道:“在前途跟前，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梁郎中:“你要是不給本官道歉，這個官你別做了。”

　“梁大人別過分了。”

　“過分?他們就不過分嗎?汙蔑上官就不過分了?”

　讓沒做錯事的人給做錯事的人道歉，這難道不過分嗎?

　他們就是仗著自己的官職高，所以才肆無忌憚欺壓新人。

　賈蘭氣得脖子都紅了。

　面對這不公平的對待，讓他們

　侍郎大人想要早些結束這鬧劇，說道:“新科狀元，你鬧得起他們可鬧不起。

　你身後有小閣老，他們身後有誰?”

　侍郎大人輕蔑地看著新員，說道:“你們可別傻跟著鬧起來，丟了官職事小，牽連家族事大。”

　侍郎大人懶得糾纏下去，說道:“這事到此作罷，拿到文書的都回去。”

　這件因偏見而起的侮辱人格的事，就要輕飄飄揭過去了?

　遇到不公平對待的人就不能申訴了?

　顧壽當即往後推一把，“走吧，快回去。”

　賈蘭不服:我不服，你等著。

　賈代錦死死地盯著他們:狗官。

　“走?去哪?”

　吏部的大牌坊外走進來一隊人馬。

　賈蓉走在最前面。

　發聲詢問的就是他。

　賈蘭大喜:“哥……”

　賈蓉一眼瞪過去。

　什麽場合?稱呼能亂叫的嗎?

　這裡有親情可講的嗎?

　賈氏子弟一掃心中的陰霾，他們的希望來了。

　小閣老來了，看你們還怎麽囂張。

　賈氏子弟抬起胸膛，他們說話的底氣來了。

　“拜見大學士。”

　“下官拜見大學士。”

　“拜見大人。”

　賈蓉沒有叫他們起來。

　他故意將腳步放慢一些，讓鞠躬的人彎著累著。

　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我不是好欺負的。

　他目不斜視走過那群生員，走過顧壽，走過梁郎中，來到侍郎大人跟前。

　站在台階上，看到這群彎腰的官員，賈蓉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當年沒有權勢，自己要對蘇瓊彎腰， 對方不叫起，自己也不敢起。

　如今，風水輪流轉，自己成了給個施壓的人，自己不叫起，這些個人更不敢起。

　“都起來吧。”

　“多謝大人。”

　賈蓉直接面對侍郎大人，“這件事是本官的錯，本官沒有教導好族中子弟。”

　“哥……”

　“族長……”

　賈蓉抬起手讓他們不要說話。

　侍郎大人當即說道:“大學士說笑了，他們都是國之棟梁。”

　“正是如此，只要是有本領的人，到哪去都一樣。”

　賈蓉嚴厲地看向賈氏子弟，“還不快回去準備上任?”

　賈氏子弟個個不敢說話，轉身就走。

　再多的不甘和不服，都要咽下去。

　賈蓉對侍郎大人拱手，說道:“本官教導不嚴，回去定會嚴加管教。這次打擾諸位工作了。”

　“閣老客氣了，是我等辦事不周。”

　“我那頭還有事，先回去。”

　“閣老慢走。”

　“恭送閣老。”

　賈蓉路過顧壽時，特意停下來說兩句，“慶明最近在忙什麽，時常不見人影?”

　顧壽說道:“出京辦事去了，他那邊的事從來不對家裡說。”

　“那你得多叮囑他，外出要小心，千萬不要像當年太平倉案件那般冒失。”

　顧壽一刹那抬頭，露出一絲驚訝，而後恢復自然，垂頭拱手，“多謝大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