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聰明人裡的傻子

　“皇上，顧明在大殿外候著。”

　“宣。”

　“宣，顧明。”

　顧明身穿鎧甲，頭盔抱在腋下，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入大殿。

　經過一夜的激戰，他不僅鎧甲上有血跡，臉上、頭髮上都有乾枯的血塊。

　明明是個書生，非要做武將的事。

　說來顧明的氣質也發生了改變，那份儒雅消失不見，只剩下一身硬氣。

　用美好的詞語來形容，那便是——骨氣。

　顧明沉重的腳步，踩在金磚上，發出悶重的響聲。

　那些參顧明殘忍的老臣，看到顧明那血跡斑斑的鎧甲，冷漠的表情，嚇得往邊上退去。

　賈蓉:這些膽小鬼。

　顧明單膝跪下，“臣，拜見皇上。”

　“起來說話。”

　“謝皇上。”

　顧明用非常生硬的語氣說話，“昨夜絞殺賊人五千余人，救出京都百姓將近四萬人。此乃大功，特意前來向皇上請功。”

　“這麽多！”

　“地下城有這麽多人嗎?”

　“不可能吧，五千人就能控制住四萬人了?”

　發出這些驚歎的都是小官員，他們沒有消息渠道，不知道情況。

　像楊首輔、張鼎等人早就知道具體數據了。

　這些人不說，只是因為輪不到他們來說。

　他們也不想拿這事來做文章。

　“五千人啊，京都哪有五千賊人?”

　“若真有五千賊人，這京都不得被他們掀翻了?顧明，你濫殺無辜。”

　“慎刑司都是這樣無法無天了嗎?”

　顧明卻對皇上說道:“臣在人群中找到一個女子，她與當年的靜安郡主十分相似。”

　“靜安郡主?她不是死了嗎?”

　“得急病死了的啊，難道她……”

　“噓，不可說，不可說。”

　“找死啊你，皇室的事哪輪到你來討論。”

　皇上坐不住了，“你確認這是靜安郡主?”

　“回皇上，對方不僅自認身份，還能說出皇家族譜來。”

　禮部尚書當即出列說道:“皇上，這事非同小可，還請皇上讓宗人府和太醫去調查一番，切勿讓外人玷汙了靜安郡主的名聲。”

　靜安郡主是宗室女，幼年曾被送進皇宮與當時的太子現在的皇上一起玩耍，所以皇上對她異常敏感。

　皇上對夏公公說:“你親自走一趟。”

　“奴才領命。”

　皇上才坐下，另有人質問顧明。

　“顧明，地下城毒龍幫的獨眼龍呢?”

　“死了。”

　“你怎麽能殺死他，他身上還有很多情報呢。”

　“他綁走的幼子無數，應天府上門辦案他也多次阻攔，這等人不殺留來何用?”

　顧明一個冷刀子放過去，“還是你與他有往來，你是他的保護傘?”

　“你胡說，無憑無據，不可胡說。”

　“顧明，那些作坊裡的女子怎麽處理的?”一位禦史出來問。

　顧明:“殺了大半，放了少部分。”

　“那些弱女子你也殺，還有沒有人性?”

　“她們都是被逼無奈的啊。”

　賈蓉出列說道:“她們是被逼無奈，所以陳禦史你就經常出錢去拯救她們，接濟她們的生活對嗎?”

　“你，

賈蓉放肆，汙蔑朝廷命官，你……” 顧明大聲向皇上匯報，道:“皇上，依照大周履律例這些女子都該死，她們不但助紂為虐，還逼良為娼，甚至草菅人命。

　臣殺她們，不違法。”

　顧明一雙冷漠的眼，看向朝臣，說道:“本官奉皇上命，查天下不平之事，認法不認人，諸位大臣還是潔身自好的好。”

　賈蓉問:“若是你親族犯事呢?”

　“該殺當殺，絕不留情。”

　賈蓉對皇上拱手，“恭喜皇上，臣給皇上道喜了。皇上慧眼識珠，提拔出這等公正嚴明的大臣。

　皇上如同唐太宗一般知人善任也。”

　皇上聽賈蓉用唐太宗來比擬自己，瞬間開心起來。

　老臣:馬屁精。

　小臣:子謙，你的尊嚴呢?還要不要了?

　顧明:這還是我認識的子謙嗎?

　皇上:“顧明精明能乾，剿匪有功，該賞賜。”

　“謝皇上，只是皇上，這事不是臣一人的功勞，是柳大人的功勞，更是應天府全體同仁的功勞。”

　皇上:“都有賞。”

　皇上有錢有寶貝，想怎麽賞就怎麽賞。

　皇上直接給顧明和柳芳一件新的官袍，這官袍的品階不高，但權力大。

　它就好比明朝的飛魚服，讓人聞風喪膽。

　顧明披著新袍子出宮門，一路上有禦林軍開路，有小黃門頌讀其功績。

　一時間，顧明風頭無量，名聲大噪。

　柳芳也是倒霉，在這次任務中受傷了，出風頭的事就全由顧明一人佔了去。

　三天后

　賈蓉和顧明坐在一起，張氏和陳氏兩人分別帶著小孩兒到後院去玩去。

　“這個院子有點眼熟啊。”

　顧明:“這是閆明的宅子，吏部將它分隔成五個大宅子，分給六家官員居住。”

　“他們見我得勢，便想討好我，將這最大最好的院子分給了我。”

　“這也是你的辛苦換來的。那些百姓沒少給你送雞蛋吧。”

　“嗯，家裡都放不下了，她們都是半夜的來，放了就走，攔都攔不住。”顧明歎息道。

　賈蓉看著這百草枯萎的院子，悠悠說道:“民間的毒瘤被摘掉了，朝廷的毒瘤又有誰來摘?”

　顧明一下子警惕，“子謙，我不會為了你而去做違法的事。”

　“正好我有些禮物要送給你，你千萬不要傳出去。神仙世界裡流傳的書《依法治國方略》，你一定要藏好了。”

　顧明拱手，“多謝。”

　“明年我可能要被貶出京都，勞煩你幫我看著妻兒一些。”

　“被貶出京都?為何?誰敢碰你?”

　賈蓉苦笑道:“我得到消息，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家夥聯合撰寫奏折，準備和首輔大人一起打壓化肥廠。

　化肥廠一旦被取締，我就是毀壞河道、良田的罪人。

　與其在京都碌碌無為，不如出京去找個地方，實現自己的想法。”

　顧明正想問是誰要害你，話到嘴巴又咽了下去。

　如果這話問了出來，就說明自己有私心，不能夠做到公正公平。

　可子謙是大才，如果就此被貶出京都，那豈不是浪費人才了。

　顧明開始思考，如何在違背自己原則的情況下，去幫助子謙。

　他想了半天想不出好法子，後面看了賈蓉送來的書，當即茅塞頓開。

　這本書不僅說明了什麽是依法治國，更舉例子說明了官員該如何執法、用法。

　“我想到了。”顧明興奮大喊。

　陳氏被他吵醒，“想到什麽了?”

　“想到怎麽幫子謙了。”

　顧明興奮地說:“我要抓的不是和子謙作對的人，而是鏟除家族、幫派利益的保護傘，保護百姓的利益。”

　“我問你，化肥是好的嗎?”

　陳氏嘟囔著說:“好的，絕對是好東西。”

　“化肥對百姓是好的嗎?”顧明繼續問。

　“是好的，你讀書讀傻了?”

　“對百姓有好處的，我們就該堅持，我要守護的是百姓，而不是朝廷那一群人。”

　他想起賈蓉當年說過的一句話:“當烏煙瘴氣被吹走了，留給我們的就是青天。”

　“子謙當時的這句話，既指向藍色的天空，也指向朝廷的天空，依法辦事的天空。”

　陳氏聽得糊裡糊塗的，“你想怎麽做?”

　顧明下定決心，堅定地說:“那些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總是拿著祖宗規矩壓人的老頭子，該回家養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