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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第二十五章賢士投奔,江東市馬
第125章 賢士投奔,江東市馬

 江東隨著局勢平寧,迅速成為了天下的一方淨土,士人們避難的三大去處之一。

 如今中原離亂,兵戈不息,而曹操、李傕等人殘暴,濫殺不止。袁術、袁紹兄弟皆盤剝豪強,責拷富戶。更兼這些諸侯之間,彼此征伐,兵災不斷。

 所以中原百姓紛紛避難於四方,如涼州、關中則出走益州,青州、冀州則北奔遼東,兗州、豫州士人紛紛流落荊州,淮南、徐州一帶的百姓則紛紛南遷。

 江東朝貢的使節,就是在一片人來人往的繁忙景象中出發的。

 道路上不僅有外來流民攜家帶口,抵達江東,也有豪強帶著部曲,數百人迤邐前行,搬到江南,更有一支又一支的商隊在春日的陽光下,熱情洋溢的奔波著。

 去歲十月晚稻收獲,江東一郡獲稔而數郡忘饑,絕不是虛言。

 甚至如今這形勢,正是這句話淋漓盡致的體現。吳郡豐收的糧食被商賈、豪強源源不斷的販賣至丹陽、會稽兩郡,以振當地饑饉。

 要不是長江上有孫策的水軍遊弋、巡查,他們甚至想把糧食賣到淮南、徐州去。

 而在這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最受孫策關注的無疑就是前往江東投奔的俊傑賢士們。

 從孫策討平了會稽,一統江東三郡,他就開始向四方招延俊秀,聘求名士。

 孫策此前曾經預判過,隨著他向四方招賢納士,可能會有袁術麾下謀士、文臣辭官掛印,從袁術麾下轉頭到孫策這處藩鎮幕府裡。

 可他實在是沒想到,第一個前來投奔他的名士,便是從袁術那裡來的。

 來人名叫鄭渾,曹魏頂級名臣,他任職所在皆有治績,地方井然有序,村落齊整如一,民得財足用饒。天下楷模這個詞,說的就是他。

 作為名士,他的出身自然不俗,他祖上世代名家大儒,到了他這一代,兄長鄭泰更是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與荀攸合謀,刺殺權臣董卓。

 刺殺失敗之後,鄭渾就帶著侄子鄭袤到淮南避難,受到了袁術的高度禮待。

 與輕視劉備不同,都是士人圈子的,袁術對其賓禮甚厚。

 但不論袁術如何禮待,鄭渾觀袁術德政不修,知其必敗,遂離開壽春。

 歷史上他本來是投奔的豫章太守華歆,但如今局勢已經被孫策改的面目全非了。

 豫章太守還是朱皓,由於笮融被孫策所殺,所以這位名臣朱儁的長子,就沒有被笮融所刺殺,依舊在豫章擔任太守。華歆也就沒能被任命為豫章太守。

 從去年到今年,朱皓、劉繇之所以沒有進攻江東,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跟劉表任命的豫章太守諸葛玄激烈交戰。

 諸葛玄即千古名相諸葛亮的叔父,這位小諸葛如今正跟著他叔父,投奔於荊州牧劉表治下。

 此時的劉表,可是才氣冠絕天下,說他是座談客、守成之輩,絕對是無稽之談。

 他單騎入荊州之後,迅速掌握了整個荊州,開土遂廣,南接五領,北據漢川,地方數千裡,帶甲十余萬,財谷如山。

 他向北擊走了盤踞南陽的袁術,向西策反了益州的將領甘寧、沈彌、婁發等人,圖謀益州。向東進攻豫章,向南開拓交州,征戰連年。

 由於劉表和劉繇、朱皓等人在豫章征戰不休,而江東平寧,更開倉放糧,賑濟百姓,使孫策名聲大震。

 在聽聞孫策向四方招延俊秀,聘求名士後,鄭渾便攜侄子鄭袤到江東來投到孫策麾下。

 對這位享譽天下的名士,孫策也是極其禮遇,親自接見他。

 這可不是一位隻懂儒家經義的謀士,他歷史上政績為天下楷模,帶兵也同樣威赫一方。

 關中諸將中的粱興在關中橫行無忌,打的左馮翊郡各縣縣令紛紛棄城而走,逃到了郡治高陵縣。有人勸鄭渾也逃走,但鄭渾堅定拒絕,然後修治城邑,為守禦之備。又發民逐賊,明信賞罰,與百姓盟誓,捕殺盜賊,其所得獲,十以七賞。

 也就是戰利品的七成都會分給擊殺賊寇者,於是治下百姓為之大悅,紛紛主動前去進攻粱興,多得婦女、財物。賊寇中那些失去妻子的,紛紛前來請降。

 於是粱興等關中諸將大為震懼,余眾逃竄聚集於城塢之中。鄭渾率軍進擊斬粱興及其支黨首級。

 當然,他的平叛功績也不僅僅這一處,還有其他盜賊叛亂。鄭渾沒有發兵,僅遣壯士前去,砍下山賊頭領之首級,然後前後歸附者四千餘家,由是山賊皆平,民安產業。

 可以說,這也是一位跟賀齊一樣的剿匪專家。

 不過兩者側重略有不同,賀齊偏向戎馬疆場,鄭渾則偏向地方文治。

 因而鄭渾是格外看不上袁術在淮南抄掠,導致的草莽連雲形勢。袁術本身就跟山賊、流寇頭目一般,治下又遍地山賊、匪寇,這種人要是也能成功,那簡直是蒼天已死。

 鄭渾首次見孫策,自然也是要有一番方略謀畫,以展現自己的才華,並給孫策留下深刻印象。

 他謀劃的也是關於剿平江東山賊、亡命的戰略。他正襟危坐,對孫策說道:“將軍如今新下江東,所擊者破,所攻者服,而強梁破散,竄在山阻。雖有隨者,率脅從耳。今當廣開降路,宣喻恩信。必可使民前後歸降,不絕於路。若有歸民,以谷糧、犁牛,無償供給之。勤耕積粟,以豐殖江東。山民聞之,必日夜競至。”

 對他的提議,最支持的人不是長史張昭,也不是功曹魏滕,而是吳郡太守朱治!

 他說道:“如今吳郡墾田、織絲,魚米、海鹽,無不需要大量人口。然在吳郡境內卻依舊有山賊盤踞,綠林為患。聚眾數萬,呼嘯山林者不可勝數。我以為當今之務,便是收降山賊,獲其男女。哪怕以官府市牛犁以供給之,收益亦遠超支出。”

 孫策點頭,只要能夠安穩生產,那以諸夏之勤勞質樸,所能創造的財富一定是遠超兵戈劫掠。

 要想恢復生產,發展內政,前期的投資就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幻想坐享其成,那就太天真了。

 這也是為什麽一遇到軍事戰備,經濟發展就被迫停滯了。

 有限的財富和投資都投入到了軍事方面,內政發展自然受限。

 而聽聞朱治之言,軍中將領,立即興奮起來。

 程普說道:“將軍,如今江東已定,自丹陽而至會稽,從長江而到東海,皆納入將軍治下,憑險據守的山賊如嚴白虎之流,已是困獸之鬥,不降即死。”

 “我以為當此之時,應以納降而佐征戰,盡平丹陽、吳郡、會稽各縣之山賊。收其男女,充實編戶。”

 會稽郡的山賊,尤其北部山賊算是被清剿差不多了。

 但丹陽郡、吳郡境內的宗賊就還四處泛濫呢。

 這些山賊,倒也不是後世那種完全依靠劫掠為生的賊寇。

 在當今天下,豪強、宗賊往往不分家,很多豪強躲避賦稅,就在郡中依靠山高谷深,憑險而守。

 這種情況下,他們守著塢堡,據有山谷,你也很難斷定他算是豪強還是山賊。

 可要再動刀兵,文臣們立即就沸反盈天了。

 負責為孫策牧馬、市馬的江東頂級名臣,嚴畯立即開口,說道:“剛剛打完會稽郡,正是休養生息之時。財政剛剛有所寬裕,我等欲市馬、牧牛,絕不能再動刀兵!我以為不應以納降而佐征戰,而應以征戰佐納降!”

 以征戰佐納降,也就是稍微調度一下部隊屯駐之地,威嚇山賊就夠了。想大規模再進行軍事征戰,絕對不可能。

 這一次,官府絕對需要休養生息,以恢復民力,積蓄府庫。

 這句話要是其他人說的,那將軍們必定立即針鋒相對。

 可這是負責馬政的嚴畯所言,武將們也就只能克制脾氣了。

 嚴畯所掌控的馬政,那可關乎每支部隊的戰鬥力以及後勤能力。

 一支部隊,能不能縱橫捭闔,就看他軍中騾馬多少了。如果有四百隻騾馬,拖著四百輛錙車,攜糧一萬石。

 那這個校尉部就能縱橫沙場,轉戰千裡,支度數月不在話下。

 如果沒有這麽多騾馬,靠士卒背負糧草,那就艱苦了,別說轉戰千裡了,能日行四五十裡,那也極為難得了。

 嚴畯是與步騭、諸葛瑾、顧雍等人並傳的能臣,且為官清廉,妻子常難免饑寒。對他主管的馬政,孫策並不擔憂,但對他提及的市馬,孫策就格外關注了。

 江南的確是不太適合養馬,可這絕不意味著江南沒有辦法得到戰馬。

 而其中關鍵就是市馬,南朝各代基本上都設都尉負責市馬。

 市馬規模有大有小,小的像呂布那種,買個幾百匹,還被劉備給搶了。

 稍微大點的像孫權,從益州、遼東也能一次買到幾千匹馬。

 而最著名的則無疑是宋、明兩朝了,這倆王朝有錢,大宋尤其富庶,年年購馬數萬匹,僅茶馬古道方向一年就能買進一兩萬匹優質青塘戰馬。

 你可以說大宋騎兵拉胯,但說大宋缺馬,那就是在開玩笑了。

 作為富冠歷朝歷代的王朝,他就算靠著砸錢,也能買到源源不斷的戰馬。

 往最少了說,一年購進兩萬匹也不在話下。

 一年兩萬匹戰馬,這要是在漢末,哪個諸侯有這麽多戰馬,那直接得起飛,西涼鐵騎、幽州突起,都統統讓路。

 孫策要年年有兩萬匹戰馬,他敢打洛陽。

 即便沒有兩萬匹,那兩千匹也行啊。

 實在連兩千匹也沒有的話,兩百匹也行!

 多出來兩百匹戰馬,對江東的征戰也大有裨益。

 所以孫策問道:“市馬情況如何?可買到優良戰馬?”

 關於馱馬,孫策相信,只要用財富去收,一定能收到。

 但戰馬,尤其能適應重甲騎兵衝鋒的戰馬,這就比較難了。

 當初孫策擊敗劉繇,前後俘虜士卒二萬余人,馬千余匹,威震江東,形勢轉盛。

 可能夠支撐軍隊征戰的戰馬也就寥寥數百匹,加上笮融那兩千余匹馬,以及各處繳獲所得,軍中才好不容易組建起一支千余人的騎兵部隊。

 這時候,哪怕多兩匹駿馬,也能多出來一名具裝龍雀突騎。

 嚴畯回道:“自比年以來,市馬終於初見成效。自各處山越、宗帥處,繳獲、收購牛馬共六百余,期間還有邵卓從歷陽送來駿馬兩百余匹。皆是匈奴良駒,可征戰沙場。”

 滿堂眾人,無不驚訝!難怪嚴畯極力反對動刀兵!

 能收購到這麽多駿馬,自然是希望將財富用到這方面。

 程普驚奇不已的問道:“邵卓從何處收得這麽多駿馬?”

 孫策亦是十分驚訝,印象中淮南雖然有大片廣袤平原,比江東適合養馬。可他真不記得袁術曾經有過在這裡大范圍牧馬的事跡。

 應該說,漢末這些諸侯,對馬政都比較荒廢。

 要直到魏蜀吳三家崛起,才開始重視這方面。

 當然這也跟漢末胡虜大范圍南遷有關,匈奴、羌人、鮮卑都充斥著中原各處。各個諸侯都能輕易弄到一批戰馬。

 以往的邊境朔方、九原、西河等地都已經淪陷,匈奴已經跑到了河內、河東放馬,甚至大量匈奴都跑到黃河以南劫掠了,別說飲馬黃河,袁術手下一支匈奴騎兵都能飲馬長江。

 袁術習慣抄掠,不受士人待見,可是大受白波賊、黑山軍、黃巾余黨、西涼殘軍、匈奴劫匪的親戴,他手下有大量從四面八方匯聚來的這種附庸。

 嚴畯也沒有掩飾,直接回復道:“是袁術部將萇奴,攜兩百余匹駿馬前往歷陽,求易珠璣、翡翠、玳瑁等。”

 孫策笑著說道:“此珠玉翡翠,皆我所不用,而可得馬,何苦不聽其交易。只是袁術部將已經充裕到可以販賣軍馬?”

 孫策記得諸葛亮治蜀,蜀國使者說益州駿馬:“官用有余,民間自足”。但袁術這種以抄掠為資的諸侯,也能有這水平?拿出大量戰馬來交易?

 嚴畯手撫下頷,不無得意,嗤笑一聲,說道:“袁術德政不立,何德何能足以戰馬充裕?恰恰相反,因為其不立馬政,對戰馬並無名數,其部將乃私相售賣!”

 滿堂眾人,無不訝異。

 孫策一直知道袁術德政不立,今天終於有了明確的概念。

 兵士私下盜賣戰馬、兵器,這是什麽德行?什麽政治水平?就這種軍隊還想打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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