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啪!」
「轟隆!」
陣陣如驚雷的聲音徹響在隴西山川大道之上,一隊武裝森寒的隊伍沿著通渭一路南下,想要抵達西方道。
可就在此時。
前方路面絆馬索突然出現,要將這支騎兵攔下來。
走在前邊的騎兵隨著戰馬前撲栽倒在了地上。
路旁衝出了一夥穿著烏氏部落服裝的隊伍殺了出來。
「不要停留,殺出去。」
騎兵隊伍的什長怒吼一聲,馬鞭催著戰馬,帶著其余人衝殺了進去。
騎兵衝陣,沒有半分停留,短暫的接觸,連同袍跌落戰馬之下也沒有半分顧及,便揚塵而去。
「殺!」
被截留的騎兵面對數倍的賊人,奮力廝殺,要為同伴拖延一點時間。
「不要管這些人,追!」
賊人頭領也沒有想要廝殺的打算,迅速的下令,向著逃走的騎兵追了下去。
……
淮陽郡!
綸府。
綸候之子綸義沉聲道:「公子,淮陽我綸氏能夠為公子大軍掩蓋行跡,可一旦進入南陽,朝廷一定會有察覺。」
綸義面前,一名六尺之余的青年男子,身披戰甲,冷漠的道:「再等等,再等等,快了,很快了。」
……
泗川郡蘄縣大澤鄉!
蘄陽沉氏沉任冷漠的盯著面前兩個的男子,道:「二位無需關心其他,只需要聽令起事便可,只要你二人振臂高呼,整個蘄縣之人必會雲集響應。」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能不能為王為候,就要看你二人決心了。」
其中一名粗壯的男子,沉聲道:「希望楚國復國成功,莫要忘記對我們的許諾。」
沉任笑道:「自然,亂泗川之地,封侯,亂四郡之地,裂土封王。」
另一名略有消瘦的男子沉聲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吳廣,也能稱王,這有何不可!」
沉任不想與這二人多談,道:「既如此,二位靜候消息。」
說著。
沉任離開了算不上寬敞的院落。
「辦妥了?」一道神秘的聲音出現在沉任耳中。
「回先生,辦妥了,只是,在下還有疑問,既然決定要舉旗復國,為何還要借助他人之手,而且就陳勝吳廣這二人,不過鄉間頭目而已,竟還要允這二人王侯之功?」沉任不解的問道。
「秦國便如那惡虎,如今不僅饑餓,而且壯碩,這頭惡虎一旦撲食,即便是逃脫,乃至勝之,也難免兩敗俱傷,精疲力竭。」神秘之人道:「可倘若以獵物做餌,令惡虎撲餌,既能困乏惡虎,令其無暇他顧,也能為我等探得這惡虎之要害。」
「我等只需從旁靜觀,便能一擊致命。」
「這強秦之下,獵物難尋,不以高利而誘之,如何能讓獵物自己出現在惡虎面前呢?」
【鑒於大環境如此,
「而被這惡虎猛撲,獵物能否活下來尚且不知,至於誘利,不過空談罷了,鄉野村夫如何能曉這其中道理。」
「倒是你沉氏,乃我楚國王室之後,一旦泗川郡大亂,定要好生隱匿,莫要出頭,保存族中實力,待我楚國復國,收復疆土,泗川郡真正的王侯,是你綸候沉氏!」
沉任一歎,道:「實不相瞞,若非秦國欺壓於父親,我綸候府絕不會舉兵反秦,泗川郡太大,我沉氏並不想要,若楚國能複,祖地沉縣許於我沉氏即可。」
神秘之人笑
道:「放心,少主並非心胸狹隘之人,有功者,自當論功行賞,絕不有負於沉氏,別忘了,我等雖為異姓,但同為一宗,源自一脈,你先祖熊戌乃莊王之孫,我等血脈相連,這天下,終究還是我們熊氏子弟的。」
而就在此時。
同樣在泗川郡的沛縣。
泗水亭亭長劉季,帶著一眾近百人同鄉鄉裡前往沛縣,吆喝道:「快點趕路,李縣主要求我們天黑前就要到沛縣,這天殺的李良,明明朝廷已經廢除了徭役了,尤其是雇傭契約,凡驅使他人為自己謀利者,就要簽訂契約。」
「可還是要我們服徭役去修渠,都別抱怨了,這件事也不是我這小小的泗水亭亭長能做得了主的,不過你們放心,此事我劉季定當全力與那李良周旋,爭取讓你們早日結束徭役。」
……
太行山。
又有五行山,王母山,女媧山之稱。
其中包括數個山系,諸如西山,五台山,太嶽山,王屋山,中條山等。
太行山南北橫向,將黃土高原與華北平原從廣袤無邊的大地上相隔,成為阻隔東西交流最大的阻礙。
不過。
太行山也因為跨度極大,北起雁門之地,南至函谷關與秦嶺接壤,漫長的跨度也令東西之交通有了縫隙所在。
這其中。
東西橫向的橫谷,成為了東西交通唯一的要道。
就在漫長的探索之中,這橫谷被利用了八條,故此被稱之為太行八陘。
此八陘。
自秦國一統天下之後,便成為了軍事要塞,也是控弦濟北之地最重要的咽喉通道,在每一個通道之處,均設有關隘。
只是。
太行山本就延袤千裡,百嶺互連,千峰聳立,萬壑溝深,即便是數百萬大軍投入其中,也難以做到全面布防。
而秦國在布防之中,也只是針對東西咽喉通道以作布防。
從來沒有想過。
太行山能夠被南北縱穿而下。
而就在此時。
太原郡。
昔日太原郡隸屬趙國領土,而中山國亦存之時,中山國依靠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抵擋趙國的進攻,令趙國束手無策。
之所以如此,全因為井陘流淌著一條河流,治河,治河橫跨太行山,而在井陘口地勢驟然開闊,化為平原丘陵之地,於是中山人在井陘口三河交匯之地修建了一道關隘,井陘關。
據守此關,中山國擊退了趙國無數次進攻,直到趙武靈王找到了恆山郡找到了飛狐陘,這才威脅到中山國的安危,最終滅了中山國。
而就在井陘西側,秦國在原有趙國關隘的基礎上,重新布防了一道關隘,陽泉關。
自此,陽泉關與井陘關相連的井陘,便成為了東西交通要道,連通太原,上黨,巨鹿,邯鄲,恆山五郡最重要的咽喉要地。
陽泉關之上。
太原郡守將李枯罵罵咧咧的怒斥道:「再去找,給老子嚴防死守井陘,老子就不相信,這匈奴人還能長翅膀飛過治河不成?」
「治河在山川之間,兩側均是崇山峻嶺,想要從太行山南下,就算是能避飛狐陘,到了井陘,絕對不可能繞過去。」
「傳本將軍的口令,告訴井陘關的武隆將軍,太原本將軍守好了,恆山郡就看他武隆有沒有本事守了。」
另一邊。
井陘關上。
武隆眉頭緊皺的問道:「可有消息,發現匈奴人的蹤跡沒有?」
校尉將軍也是眉頭緊皺的搖頭回道:「將軍,不說杳無音訊,是連匈奴的毛都沒有發現一根,這太尉府到底在幹什麽呀
,匈奴從太行山南下是不是真的啊,末將怎麽想都不可能。」
「這樣找下去,恐怕還沒有等到匈奴人,將士們就已經疲憊不堪了。」
聽到副將稟報,武隆眉頭緊皺的道:「繼續找吧,烽火從恆山郡誤燃就已經讓太尉府惱火了,這次要真的讓匈奴從井陘過去,咱這腦袋,恐怕都保不住了。」
……
鹹陽城。
太尉府。
嬴城在給叔孫通,淳於越,嬴天三人交代了渭陽君之事後,便住在了太尉府。
雖然沒有發現匈奴和東胡人的蹤跡。
但是。
也是在經過太尉府諸將多次權衡之後,確定了五個重點巡查的地方。
太原郡靈石,上黨的陽城,沁縣二地,太行八陘的井陘,滏口陘二陘。
整個北方太大了。
到處都是無人區,想要撒網搜查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太原郡作為昔日趙國根基之地,保不齊有無人知曉的古路可通行大軍。
而整個太原郡只有三萬兵力駐守,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的插過來。
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便是想要從太原郡進入河東郡,只有靈石縣南下,若不然,匈奴人就要橫跨另一座大型山脈呂梁山脈。
除非匈奴人要從上郡南下,但上郡乃是長城軍主要防務之地,就算是亂賊有通天本領,也做不到在長城軍主力所在地南下而來。
而陽城,沁縣,則是河東與上黨交接之處最重要的兩座城池。
沒有發現匈奴蹤跡之前,只能廣撒網。
至於太行山,也是得到趙高的提示之後,這才驚覺,急令李枯和武隆巡查井陘。
同時為了避免匈奴人已經過了井陘,這才讓滏口陘所在的涉縣,磁山進行布防。
沒辦法。
趙高被羞辱的沒臉見人了都未有半分松口。
誰也不知道趙高的求死之言,真假幾分。
只能是大面積的布防。
而河東之地距離關中近在遲尺,這些時日近乎將河東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匈奴蹤跡。
各方軍情綜合之下,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匈奴人還未抵達河東郡,而倘若未抵達,就按照匈奴行至所在劃分,方便尋找。
「東北縱橫足夠了,跨度如此之長的疆域,我是無法想象,在我大秦將士重重阻隔之下,匈奴人要如何悄無聲息的兵至關中。」嬴城安靜的等待著消息。
現在他真的很想知曉,烽火被點燃。
只是,這兩日反倒是安靜了下來。
然而。
嬴城毫無察覺。
就在他安靜的等待之中。
內史郡與隴西交接處,汧縣,王賁剛剛給虎賁營安營扎寨的軍營西側三十裡。
一隊騎著威武高大戰馬的騎兵攔下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將領,警惕質問道:「什麽人,報上名來!」
滿身是血的將士怒吼道:「衛尉統領張天,有急事尋求上將軍幫忙,上將軍何在?」
「衛尉統領,是何人傷你,竟受如此重傷?」騎兵什長疑惑的再次問道。
張天著急解釋,可還不等解釋,一陣轟隆之聲急促的響起,一股騎兵急迫的追了過來。
「快走,我有要事稟明上將軍。」張天回頭看了一眼,眼看著亂賊再次追了過來,忍不住的驚道。
什長笑了笑,道:「好膽,我虎賁營的營地也有人敢闖。」說著,什長指著兩名騎兵道:「你二人護送這位張將軍回營,其余人,隨我殺敵,殺敵立功的時候到了。」
「這……」張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想要阻止,可
還沒等出口,轟隆一聲,不足十二人的一什騎兵便衝向了近百名亂賊所在。
「張統領受傷,不便騎戰,我等還是先行撤離。」旁邊的騎兵一點也不緊張的笑道。
「這,以一敵十,十分不妥啊,這夥亂賊雖不是正騎,可戰力卻十分不俗。」張天忍不住的勸道。
「呵,張統領多慮了,便是我虎賁營將士勇武非凡,也不可能以一敵十。」騎兵笑了笑,搖頭道:「這裡,可是我虎賁營的營防之地。」
騎兵自信的笑著。
張天不解,正要詢問,只見山嶺之上,谷道之間,曠野之中塵土滾滾,一隊隊騎兵如四面八方般向著亂賊圍了過去。
「五十裡內,日夜不論,凡有騎兵縱橫,必有問詢,凡敵者,殺!」騎兵自信的說著,催馬向著營地所在而去。
張天微微震動,虎賁營素以騎兵縱橫天下,但他從來沒有見過,今日一見,的確令他大受震撼,這一點,衛尉根本無法與虎賁營相比。
他在通渭宮五十裡地,就遇到了阻攔,一路從通渭殺過來,百余人只剩下他一人。
不去他想。
肩負使命,他必須立刻見到王賁。
「什麽,王賁將軍不在營中?」可等到他進入虎賁營,卻得知令他內心顫粟的消息。
「將軍天不亮便出營,沿著西方道剿匪去了,按理來說,張統領應該在隴西遇到將軍才是。」虎賁營都尉楊鋒疑惑的道。
「楊將軍,不知將軍何時歸來?」張天焦急的問道。
「天黑之後!」楊鋒微微疑惑,不解道:「統領尋將軍何事, 與我說也無妨,而且,衛尉統領應是隨陛下而行才對,統領為何會出現在此地,那追擊你之人,又是何人?」
「天黑嗎?」張天似乎沒有聽到楊鋒的疑惑,抬頭看了看天色,噗通一聲,單膝跪在楊鋒的面前,楊鋒急忙阻止,張天已經沉聲道:「楊將軍,張天身負陛下使命,卻在路途遭到賊人襲擊,百余兄弟只剩我一人。」
「張天懇求將軍派遣虎賁營將士護送我前往鹹陽。」
張天的話令楊鋒一緊,楊鋒鋒銳的目光盯著張天,沉聲質問道:「百余將士只剩你一人,可是陛下發生了變故,果真如將軍所說,烏氏部落謀反?」
張天搖頭,「此事絕密,不便告知,望將軍恕罪,張天懇請將軍派兵護送。」
「沒有陛下的密旨嗎,算了算了,你既負陛下之命,豈敢耽誤。」楊鋒當即道:「我這就派百騎護送統領前往鹹陽。」
「至於隴西之事,自有將軍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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