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陳樹想要讓上海站作為主導的事他知道,沒想到再次提起。
好在處座沒有答應,若是被陳樹拿到主導地位,以後他會非常被動。
一山不容二虎,更不用說他們在一個部門,做著相同的事,這次沉漢文他們行動的快,做的漂亮,搶先了一步。
若是讓上海站先動手,必然會給他們增添不少麻煩,現在麻煩則落在了上海站的頭上。
不過這次動手後下次的製裁肯定會更難,但楚凌雲不會因為困難不去做事,難不怕,多辛苦點,這些漢奸本就該殺。
陳樹還是有能力的,只是性子太強,不好相處。
匯報就匯報吧,有些事可以匯報,真遇到緊急情況,該怎麽做還是要怎麽做。
楚凌雲所不知道的是,這次行動,同樣給馮永他們帶去了麻煩。
“該死的果黨,就不能消停點。”
馬山樓打著哈欠,不斷咒罵,平時這個點他正舒服的抽著煙,享受著女孩的按摩。
事實上公共租界不準抽大煙,二十年前便有了這個規定,剛開始兩年確實不錯,但隨著時間的發展,以及租界高層的腐敗,如今更是成了一紙空文。
租界內的青幫,可都是靠著大煙賺錢,是他們最重要的利潤點之一。
公共租界還好一點,法租界更為嚴重,到處是煙館。
馬山樓因為租界槍擊桉,不得不上街頭來查桉,沒能去抽煙,讓他很是不高興。
好在查桉進行的很快,晚上九點總算是下了班,馬山樓立刻叫了黃包車,前往煙館。
冉五沒有離開,他有任務,沒有辦法通知馮永。
之前他們有過約定,若是時機不成熟,或者沒有見到人,可以先撤離。
以馮永的謹慎,不會有事。
晚上九點,馮永幾人便時刻關注著路口。
租界內晚上是富人的天堂,窮人則很少出去,早早便會入睡。
這邊不算是窮人區,但也不是富人區,如今租界內房子價格非常高,一般的人根本買不起。
馬山樓這個副巡長,也不過住著個普通的帶院小房子,這已算是不錯了。
“大哥,九點半了,我們要不要先回去,下次再來?”
半小時後,馮永身邊的黃安明小聲問道,八人中馮永用自己的努力和實力,證實了他是名副其實的老大。
其他七人對他很是信服。
“不要急,再等等,今天出了那麽多的事,馬山樓是巡捕,肯定要忙,估計回來的晚一點。”
馮永搖頭,今天是出了不少的事,不過那是白天。
晚上反而是他們的好機會,這些巡捕忙碌了一天,身心疲憊,晚上是他們沒精神的時候。
況且這是老板安排下來的任務,他們訓練出來之後的第一個正式任務,馮永不想出任何岔子。
第一個任務,一定要做好,做的漂亮。
“是。”
黃安明不再說話,等等沒什麽,他們現在早已不是之前的苦力,況且他們本身就帶著拚搏冒險的精神。
膽小怕事的,之前就被楚凌雲清理了出去。
直到十點半,馬山樓才搖搖晃晃的騎車回來,前面盯守的兄弟叫了聲貓叫,提醒馮永目標已經回來。
“準備行動。”
馮永拿出手槍,他用的是二十響駁殼槍,眾多手槍之中,他最喜歡這一個。
裝彈多,能夠連續射擊形成火力網,最重要的是斜著射擊感覺特別的舒服。
其他兩人也拿出手槍,外面的那名兄弟則負責警戒,同時出現問題會支援他們。
馬山樓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殺他,騎的並不快。
抽煙過了癮,他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騎著的車子也是不斷搖晃。
“砰。”
馬山樓靠近後,馮永看清楚他的臉,首先開槍。
一槍便擊中胸口,馬山樓悶哼一聲倒地,馮永又連續開了好幾槍,帶人跑了過去,。
馬山樓身上中了五六槍,正躺在那抽搐。
往他的心臟部位補了一槍後,馮永立刻帶人撤離。
“出事了。”
新閘路巡捕房,童家賢慌慌張髒的跑了進來,冉五正在值班,這是他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頭,頭被人殺了。”
童家賢驚恐的說著,剛才他接到電話,是馬山樓家屬打來的。
附近出了槍聲,有膽大的出去看情況,發現是馬山樓被人打死,立刻告訴了他的家人。
他的家人打電話給巡捕房的人,童家賢才知道自己的靠山死了。
死了巡捕,不是小事。
新閘路巡捕房全被驚動,巡長,總巡長都到了現場,臉色鐵青。
白天是死了幾個人,動靜很大,可再大那也和他們無關,這次不同,死了一個副巡長,他們必須給手下個交代。
否則以後誰還會用心做事。
“馬上封鎖,查,務必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總巡長很生氣,不過最惱火的是旁邊的副總巡長,馬山樓是他的人,被人暗殺了。
現場很快發現了幾個鞋印,但沒有煙頭。
馮永他們不抽煙,這是楚凌雲的要求。
抽煙沒什麽,不是抽大煙就行,但很多時候抽煙能夠壞事,煙頭的火光,還有煙頭等物,都會成為破綻。
他們原本是苦力,本就沒怎麽抽過煙,不是不抽,而是抽不起。
跟了楚凌雲之後是變的有錢了,但一直在訓練,哪怕有煙癮,訓練的過程中也給他們戒掉。
冉五去收集鞋印,他沒一點的擔心。
行動之前他們便做了計劃,這幾個鞋印事實上是故意留下的,和他們腳並不搭配,而且他們平時不會穿這樣的鞋。
至於這次的鞋,回去便會處理掉。
換成以前他們或許舍不得,畢竟是一雙鞋,但老板對他們大方,如今他們誰也不缺這雙鞋,更不用說所有的費用都是老板來出,不用他們自己花錢。
而且完成任務有獎勵,之前他們打土匪的時候,殺死一個土匪就獎勵五塊大洋,每個人都拿到了賞金。
現場沒有目擊證人,幾個鞋印便成了唯一的物證。
巡捕們小心的拍照,拓印,只有冉五明白,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甚至調查方向一開始就錯了。
錯了好,錯的越多,大哥他們越安全。
白天大哥就會返回法租界,到時候誰也不可能查到,是他們來殺的人。
第二天一早,劉成柱便收到了冉五的回復。
行動順利,人已除掉。
老板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該他登場了,不過一個副巡長,真的不需要他親自出面,他只要暗示一下,有的是人幫著他去辦。
如今的劉成柱,有這個能力。
“高老板,忙著呢?”
劉成柱拿起電話,給一位公共租界內的老板打過去電話,這位高老板的生意不算小,而且很有背景。
新閘路巡捕房的總巡長高松傑是他的親弟弟。
靠著這樣的關系,他的生意做的很好。
“劉經理啊,不忙不忙,您有什麽事?”
電話那邊傳來爽朗的笑聲,這位高老板很有眼色,哪怕真的有事,這會也不會說在忙。
他的關系是不錯,可和劉成柱沒辦法比。
他的弟弟是總巡長沒錯,可劉成柱的靠山是托馬斯,那可是警務處處長,整個租界的大人物。
警務處可是租界內油水最高,最有實權的部門。
能做上警務處長的,至少是租界內排名前列的重要人物。
“沒什麽事,你上次不是說想要貨嗎,新貨到了,要不要來提一下?”
劉成柱微笑說道,高老板一驚,急忙回道:“真的嗎,太好了,多謝劉經理,我馬上就過去。”
高老板很是興奮,劉成柱那的貨物很多,但他真正需要的就一種。
磺胺。
如今的磺胺可是天價,只要有貨絕不愁賣,以前劉成柱的公司放貨的時候,他便派人每天排隊,也不過拿了幾箱而已。
就那幾箱,就幫他賺了不少的錢,他一開始沒賣,打仗的時候才賣,價格高的離譜。
現在劉成柱願意給他貨,他屁顛屁顛的就跑來了。
“劉經理。”
經過通報,高老板見到了劉成柱,劉成柱的辦公室不大,而且不豪華,不知道的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個碩大的公司真正做主的人是他。
“高老板,坐。”
劉成柱笑呵呵的招呼著他,兩人坐下後,高老板立刻問道:“是不是磺胺到了?”
“沒問題,不過你也知道,價格漲了。”
“我知道,三十五美元一盒,我懂。”
“我聽說昨天新閘路巡捕房出事了,死了個副巡長?”
劉成柱話音一轉,高老板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道:“是啊,沒想到現在的人那麽瘋狂,連巡捕都敢行刺。”
“我上次讓你幫忙介紹進去的那個遠房親戚,前幾天家裡來信問了,他現在怎麽樣?”
冉五就是高老板幫忙安置進去的,安置他這樣的人,根本不需要托馬斯出面。
真讓托馬斯出面,那才是犯傻。
“您那個親戚乾的挺好,非常努力,我覺得他應該提一步了。”
高老板是生意人,馬上明白了劉成柱的意思,順勢接話。
“這是兩箱的貨單,高老板交了錢就可以提了。”
劉成柱微微一笑,冉五晉升的事情,搞定。
他隻問了下冉五的情況,什麽也沒說,一切都是高老板自己的領悟。
至於高老板會不會拿了貨不辦事,他更沒有任何的擔心。
高老板沒那個膽子,得罪了他劉成柱,後果很嚴重。
“謝謝,謝謝劉經理。”
高老板大喜,又多了一箱,他明白,多出的這一箱,是幫著冉五上位的。
他不怕劉成柱提條件,提的越多越好,只要給他貨就行。
如今一箱磺胺從之前的一千五百美元,漲到了三千五百美元,可漲的越高,利潤越大。
三千五百美元,價值一萬多大洋。
上海的大戰結束了,磺胺的價格是有點回落,可其他地方一樣在打仗,如今的磺胺,黑市上每支要四十到五十塊大洋之間。
簡直就是天價。
就這樣,很多人還買不到,能救命的藥,賣再貴也有人要。
一箱磺胺一百盒,那可是六百支,到黑市上慢慢賣,利潤足足有一萬多大洋,這麽多錢,別說一個副巡長,就是副總巡長也能給他買下來了。
這買賣不虧,非常的賺。
高老板離開了,劉成柱沒有去送,高老板沒這個資格。
至於高老板能賺多少的錢,他更沒在意。
高老板賺的再多,也沒有他老板賺的多,現在他對老板極為佩服,從不吃獨食,利潤分開,就等於多了很多的朋友。
全部自己賣, 不是做不到,但是太累,也更容易惹來別人的紅眼病。
分開來則不同,他們的銷售商越多,影響便越大,如今已經不再散貨往外賣,能拿到貨的全是關系戶。
通過之前散貨的買家,他們選擇了一批合作商。
包括上海青幫,地方大老等等,劉成柱會定期給他們供貨。
這些人的拿貨價和高老板一樣,只有軍中的那幾位大老現在才能拿到平價貨。
軍中,地方,外加軍事情報處。
不知不覺中,老板竟然下了這麽大一盤棋,劉成柱明白,現在一般的人根本不是老板的對手,更不敢動他。
想想當初他急著賣貨,回籠資金,現在再看老板的布局,一個天下,一個地下。
老胡帶著兩百大洋,來到王書記這。
這是他和老鄧湊的,一千兩百大洋太多了,他們要慢慢把這筆帳還上,現在只有兩百。
這裡面還有別動隊那邊又送來的一百多大洋,否則連一百都沒有。
至於應急的那兩百大洋,不是屬於老胡的錢,自始至終他沒敢動。
“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看到錢,王書記明白老胡的意思,輕輕搖頭。
“王書記,我知道這次是他們錯了,兩位同志已經接受了處罰,被關了禁閉,遊擊隊那邊我再次重申了紀律,以後保證不會再犯。這次是因為其他地方沒貨,就那一家店藥品比較全,他們擔心再跑買不到,便一次在那全買了。”
老胡小聲的解釋著,兩位同志敵後經驗不足,加上跑了好多家藥店,沒能買到足夠的貨,就做下了湖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