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魚正思忖著，應該給賀萌萌多少打掃衛生的工錢，見人家已經打掃完了衛生，一邊又想，既然人家進都進屋來了，總要以禮相待。

　　他上前幾步，一把抓開扔在沙發上的衣物，把衣物放到電視機櫃的櫃面上，騰出了沙發的座位，請賀萌萌坐下休息。

　　賀萌萌也不客氣，真的在沙發上坐定了。

　　趙小魚從冰箱裡拿出一罐拉罐飲料，用手拉開拉罐飲料的拉環，將飲料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請賀萌萌喝飲料。

　　他說，我沒有給你泡茶，平時我喝竹葉青茶，我想女孩子可能很少喝茶吧，這罐飲料是可樂，你將就潤潤喉嚨，辛苦你了！

　　賀萌萌用手拿起茶幾上的拉罐飲料，抿了一口又放下。

　　她眯縫著眼睛打量趙小魚。

　　“我明白你為什麽不打掃衛生了。說穿了，你就是懶嘛，其實呀，單身漢就一定要邋遢嗎?我不這樣認為呢，你一個人生活，上班累歸累，下了班，總不至於連打掃衛生的力氣都沒有吧?還不是因為你懶。”

　　“對，對，你說的對，我確實有點過分。生活上不太擅長照料自己的生活，哎，謝謝你，謝謝你今天給我打掃了衛生，我，話說，請問我應該給你多少工錢才恰當呢?我都不好意思說出是多少，還是你說一個數字吧。”

　　“你，這你就見外了，我可不是為了掙你的工錢才給你打掃衛生。我只是想給你好好聊聊天，交個朋友，才給你打掃了房間，你覺得朋友重要，還是工錢重要呢?”

　　賀萌萌低垂下眼簾，不再看他。

　　她的眼睛朝向窗外，那裡天空很高很遠。

　　“是是，是。”

　　趙小魚一時間不是說什麽才好，只有連聲應道。

　　賀萌萌的話無可挑剔。

　　確實，朋友比工錢更重要，只是她辛辛苦苦為他打掃了房間，總得表示一下才是。

　　“如果你要問我工錢多少，我就說是100塊錢吧，反正我沒有給別人打掃過衛生，也從來沒有掙過打掃衛生的錢。我只是隨口說100，公平不公平，這就不知道。你隨意。”

　　賀萌萌又像是猜透了趙小魚的心思，這樣說了一串話。

　　她的話說出來，倒使趙小魚的心落了地，畢竟她給出了一個準確的數字，其實他不知道到底應該多少工錢。100就100，反正就是這個價錢。好了，人家都把房間打掃乾淨了，還猶豫什麽！

　　趙小魚從身上摸出手機，像要用手機付款的樣子。末了又擺擺手說:“哎，萌萌，好像你沒有帶手機吧，我怎麽轉款給你呢?”

　　“哦，錢嗎?”

　　賀萌萌眨巴了一下眼睛，又說:“你的心意領了就行了，100塊錢我就不收了，哎，你坐呀，你站著幹什麽?站著不累嗎?”

　　趙小魚見她沒有帶手機，又說不收錢，不便繼續說錢的事，再說付款也是徒勞，隻好乖乖地聽從她的吩咐，坐下，坐在她旁邊。

　　就這樣，兩個人一起坐在了沙發上，談他們的話。

　　“趙小魚，你的職業是什麽?”

　　這時候，賀萌萌關心起他的工作來。

　　“啥子?職業?我的職業就是一個打工仔，蓉漂，我從我們老家縣城來到蓉城打工兩年時間，一直在一個私營企業當銷售員，搞銷售工作。”

　　“銷售不錯呀！”賀萌萌的語氣顯得比較鎮定，“銷售員有提成，工資收入應該不錯的。”

　　“是嗎?那你就想錯了，

銷售員一抓一大把，像那種剛到蓉城來打工的年輕人，很多都是從乾銷售做起。銷售員多如牛毛，競爭非常大，哪裡那麽好掙的錢嘛。你猜我一個月要掙好多錢?你猜都猜不到！”　　“總要掙個一兩萬。”賀萌萌說，“我們上海很多年輕人搞銷售工作，一個月掙一兩萬，幾萬很平常，最低也要一兩萬吧。”

　　“哦。”

　　趙小魚應了一聲，情緒明顯有些低落。

　　“你說的也不錯，如果銷售員搞得好，月薪一兩萬甚至幾萬是有可能的，不過那是你們那個地方。像我們這種地方，只是個別現象，不是普遍現象，我嘛，我一個月到底掙多少錢，哎呀，我都不好說出口，說出來你肯定要笑。算了，還是不說。”

　　他們倆說著話，趙小魚看見賀萌萌又拿起那罐飲料喝，把拉罐飲料的飲料喝幹了，手裡捏著空拉罐。

　　他想，他和她談性正濃，見她還沒有解渴，不如再泡一杯茶給她喝，不管她喝不喝得慣竹葉青茶，反正是他的心意。他這裡能夠拿出來待客的只有竹葉青，就拿出來招待她。

　　趙小魚站起來，走到櫥櫃邊，將電熱水壺裝滿水，燒了開水，慢慢泡茶。

　　他泡好這杯茶，才轉過身告訴賀萌萌，把這杯茶喝了再走，可以多聊一會兒。

　　“我泡一杯，你也喝一杯茶吧。”賀萌萌講。

　　“好嘞，我也喝一杯。”

　　趙小魚欣然接受了賀萌萌的建議，給自己泡了一杯竹葉青茶。

　　他把兩杯茶端到茶幾上，又坐回沙發。

　　看著茶幾上兩個透明玻璃杯，杯中的茶葉在水中舒展開來，呈現出綠瑩瑩的顏色。

　　茶水泛出淡綠色的光彩，兩杯茶升騰起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這是我老家的竹葉青茶，我舅舅送給我的。我們老家專門產這種竹葉青茶，我從小就喜歡喝，喝慣了倒不喜歡喝其他茶，你嘗嘗，覺得味道怎麽樣?”

　　“你家鄉產茶葉?”她問。

　　“是啊，我老家專門出產茶葉，你的老家產啥子?”

　　“我老家有水產，海產，因為是在海邊上。”

　　“哦，知道了。”趙小魚答應道。

　　他心想，海產好是好，只是他從來沒有去過海邊，沒有看過大海。當然不知道她老家的海產是什麽樣子，肯定沒有品嘗過她老家的海產產品。因為二十多年以來，他生活在西部內陸省內，從來沒有去過遙遠的地方，看到大海。

　　想到這裡，他不自覺地沉默了。

　　沉默的時間不長，很快他又說話了。

　　他看見她正伸手去拿一個茶杯。

　　“小心！開水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