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特務從後門鑽進廚房,發現張敏正在櫃台後邊算帳。
順手將金條包袱扔到柴禾堆上。
張敏的心情比較鬱悶。老特務走了才一天的時間,店裡面的營業額就急劇下降,差不多都快回到以前的水平。
並且還引起很多過來吃飯的人的不滿。抱怨說飯店裡面的菜沒有以前好吃。
再照這樣下去來吃飯的人可能會更少,一眼看到在廚房探頭探腦的老特務,張敏眼前一亮。
放下毛筆直接走到廚房,雙手叉腰:“你這兩天跑哪裡去了?”
老特務嘿嘿一笑:“到上海去辦了點事兒,不是給你留了個條子嗎?”
“事辦完了嗎?”
“哎…完了。”
“還走不?”
“暫時不走了。”老特務明白張敏為什麽會這樣問。
自覺地開始洗碗…
…
下午四點過。
鎮女中放學的時候,黃海波再一次蹺班從飯店溜了出去。
來到學校門口繼續蹲守護送小姨子。
突然發現,學校大門斜對面當鋪裡面的一個年輕夥計,目光不時往學校方向看,心裡忽然一緊。
這小子一看就是黨務調查科的特工!
黃海波嗅覺靈敏,覺得這事兒有點麻煩。
這小特工肯定又是盯上誰了,一肚子壞水的黨務調查科主要針對的目標是紅黨分子。
偶爾也抓一抓小鬼子特工,真與鬼子明爭暗鬥在北平有特高組,江南一帶主要由上海分部行動隊執行。
上海特派員楊登贏倒是個人才。
可惜,黨務調查科特工的訓練不如鬼子,手段、後台也沒那麽硬。
在小鬼子面前,甚至根本就不敢說狠話。
黃海波想了想,反正這事兒跟自己沒關系,沒打算管太多。
但是如果能遇上紅黨分子,提醒一下他們,倒沒什麽關系,那個姓陳的紅黨不見了。
知道姓陳的是肯定是紅黨分子,但是他並不知道蘇清的老師身份。
老特工眼毒得很,只要讓他看上幾次就能判斷個大概。
真有了目標再到人家的房間裡面暗自搜索一番,絕對能查出一些貓膩。
老特工厲害歸厲害,但也不可能把所有嫌疑人全部置於自己眼皮底下保護,好的特工得在與敵鬥爭中成長。
溫室中養出的花朵經不起狂風暴雨。
學校放學。
大部分人都走後,才看到劉小悅從學校大門出來。
老特工遠遠的看著,並沒有上去打招呼。
在沒挑明自己身份前,他不想跟小姨子有具體的接觸。
他對小姨子沒有什麽興趣,真的把她當親人看待。
一路上沒什麽事兒,劉小悅很快回到劉記綢莊。
老特務順便拐進東方飯店。
這時候還沒上客。
櫃台後面的張敏突然開口:“這個店裡面住著不太舒服,你到我那住吧…”
黃海波大驚,上下打量老板凹凸有致的材身,咽了一口口水:“老板,這行嗎?”
“你想什麽呢?”張敏立即黑臉。
“我的意思是...你這麽快就安排住宿,這個進展也太快了吧,現在試用期還沒有過呢。”
張敏說:“快不快我說了算”
黃海波也不矯情:“那...我得聽老板的。”
張明冷哼一聲:“算你識相。”
黃海波趕緊到後廚洗碗。
聽到前邊櫃台後的老板,一邊敲打著算盤,一邊扭動水蛇腰,嘴裡還哼著小曲兒。
張敏的心情不錯,苦心經營的小飯店被自己的弟弟不斷要錢,弄得差點快倒閉。
結果老黃一來生意就特別的好。
每天的流水上漲五成。
如果照這樣堅持一個月下來,差不多掙的錢能夠達到十1五六個大洋,基本上能比得上大上海那邊的白領子的收入。
這一切,都源自於那晚他沒收錢的蛋炒飯,張敏相信善有善報的因果理論,要不是自己善良沒有收錢,老黃他也不會留下。
如果自己沒有讓他留在店裡面住一晚上,那就沒有後面來的故事和財運。
這樣一想,往張敏的心裡美滋滋的,她邀請老黃回家住。
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好,到現在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只要他不是自己丈夫,便宜他也無所謂。
店裡面住畢竟不太方便,沒法洗澡。
女老板仿佛忘了,外邊河裡面隨便都可以洗,比自家的水桶裡邊洗澡要舒坦多了。
今天晚上的生意還可以,雖然來吃飯的人不多,但是每桌的消費額度都高了五成。
看到胸前袋子裡邊的厚厚一摞鈔票,張敏心裡早樂開了花。
到了天黑盡,店裡邊所有的菜全賣光,張敏宣布提前下班回去休息,兩人歡天喜地熄灶出門。
上了門板再上了鎖。
黃海波跟在張敏後邊往東邊走。
張敏住的院子就在附近,距離也就一兩百米。
往東邊再轉了一個彎,兩人在一個竹林間小院門口停下,張敏掏出鑰匙開門,說一聲到家了。
老黃有些發呆。
院子緊領劉記稠莊南圍牆。
難道這就是緣分了?
走進小院子年久失修,黑漆麻烏的,老黃大致看了看院子裡邊,一樓應該是小客廳廚房類的,二樓才是住房。
兩人摸黑蹬蹬上二樓。
張敏推開一間屋門,掏出火柴劃然,跟著點燃屋裡的蠟燭:“你住這一間…”
屋裡一床一桌一櫃, 別的啥也沒有。
黃海波轉到窗子邊往外看了看,斜對面窗口中的劉小悅正在燈下看書。
正對面的窗子緊閉,不用想,肯定是劉欣的閨房!
現在跟劉家中間隻隔了一個圍牆。
探頭看了一下,如果上樓頂跑得快,甚至都能直接跳過去,至於屋瓦能不能承受,暫時不知。
張敏住隔壁窗子朝南的大房間。
“二樓只有兩個房間,沒有廁所,廁在一樓,屋裡邊也有恭桶。”張敏對一直跟在身後的黃海波解釋,雖然覺得孤男寡女這樣住在一起不太方便,但自己什麽名聲她很清楚。
自己帶個男人回來住,別人也只會擔心姓黃的會不會被克死。
沒有人會說對自己說三道四。
江南一地被休的女人還算單身,一般也沒人看得上。
她覺得進不了娘家沒有關系,真找到一個好男人以後,大不了賣掉這座院子,搬到上海去住。
那邊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克夫的這種說法。
昆山的人看不上她,上海那邊的人即使看得上她,也只是圖她的色,並不是真心待她。
要不然,她也不會一直待在昆山鎮這個小地方。
老黃的想法不一樣。
劉欣不在了,他本身也不是那一種“從”一而終的性格。
他知道張敏的想法…而且這個女人很是成熟,根本不像民國一般十五六歲就出嫁的那種小女人。
對於克夫的這種說法,他更完全不屑一顧,這他娘的完全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