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郭嘉之死

“龐長史來我部落，所為何事?”

綿虒道羌人首領接見龐統之前，本來還帶著些許期待，可是看到其本人矮小醜陋以後，頓時有些不喜。

以貌取人，不管在哪個朝代都是如此。

龐統看著對方態度的變化，卻也並不生氣，反而質問道:“益州待境內諸羌向來不薄，吾此來是想要問一下酋長，為何舉兵叛亂?”

綿虒道羌人首領聞言臉色微變，隨後拍案而起，道:“益州諸羌所降乃是大漢，楚王不過竊據一方之諸侯，算不得羌人之主，何談叛亂一說?”

龐統冷笑道:“楚王殿下乃是大漢之楚王，益州諸羌歸屬益州管轄，益州又歸屬楚王殿下管轄，諸羌難道不應歸屬楚王殿下管轄?”

“反叛即是反叛，酋長為何不敢承認?”

綿虒道首領惱羞成怒，拔刀指著龐統，厲聲喝道:“爾等漢人佔據膏腴肥美之地，吾等諸羌卻只能居於苦寒高原之上。自周琦入主益州以來，未曾給吾等諸羌任何優待，何談待吾等不薄?”

“汝不過區區一介使者，安敢如此質問於我?欺吾手中之刀不利耶?”

看著殺氣騰騰的綿虒道酋長，龐統非但絲毫不懼，反而略顯嘲諷的說道:“嚴顏將軍攻入綿虒道，本欲焚毀草場、土牆、土屋，是吾觀爾等生活環境惡劣，不忍斷爾等根基，這才極力勸阻，直接至撤兵都對綿虒道秋毫無犯。”

“吾雖隻為區區一介使者，然驃國之殺楚使者，被屠為昌南郡，驃王首級至今懸掛於襄陽南門。”

“吾首級在此，汝敢取否?”

綿虒道羌人首領聞言，既感激龐統所為，又畏懼於楚國兵鋒。

他雖然舉兵叛亂，卻也知曉楚國實力強盛，如果不是袁紹大舉進攻楚國，再給六道諸羌幾個膽子，他們都未必敢反叛。

畢竟，聲勢浩大的南中叛亂都沒能持續多久，更不用說是小打小鬧的六道諸羌了。

他也隻敢嚇唬一下龐統，還真不敢殺楚國使者。

若果真如此，未來的綿虒道諸羌，下場不會比驃國好到哪裡。

只是他也是愛面子之人，當即一拂衣袖，沉聲說道:“若非汝保全了綿虒道不被破壞，吾今日必取汝首級！”

“汝今日前來若隻為質問於我，那就退下吧，你我之間沒什麽好談！”

綿虒道首領本以為，龐統聽到了自己的逐客令，態度會軟化下來，雙方可以繼續談判。

未曾想，龐統亦是拍案而起，隨後喝道:“吾今日離去，希望酋長莫要後悔！”

話音落下，龐統也不過多停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綿虒道。

龐統如此強硬的態度，反倒是讓綿虒道首領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擔心楚軍再次來犯綿虒道，還在想著是否要去向馬超、郭嘉求援。

就在綿虒道羌人首領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看到自己心腹屬下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而後氣喘籲籲的說道:“首領，發現了一支漢人車隊！”

綿虒道羌人首領霍然起身，以為是自己無禮的態度激怒了對方，導致益州軍又殺了過來。

他大聲吼道:“速速召集兵馬，男人備戰，女人、小孩撤往汶江道！”

心腹屬下見狀，卻是急忙拉住了正準備衝出去的首領，道:“首領莫要慌張，過來的漢人車隊並沒有士卒，反而都是一些民夫，他們是給我們運輸糧草的。”

“什麽?”

聽了心腹屬下的話，綿虒道首領不由呆立當場，滿臉的不可置信。

部落外面，當綿虒道羌人首領看著那些被源源不斷搬下來的糧草以後，頓時亞麻呆住了。

他急忙拉住一個民夫，問道:“爾等何人，為何送糧草給我們?”

那個民夫說道:“益州長史說爾等之所以叛亂，乃是因為生活條件惡劣，糧草不足之故。只要糧草送到，綿虒道諸羌必不複反！”

直到民夫將錢糧都送到部落而後離開，綿虒道羌人首領仍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會這樣?”

就在綿虒道首領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馬超卻是因為得到龐統出使綿虒道的緣故，擔心綿虒道羌人首領被說動投降楚國，才特意引兵而來。

綿虒道首領急忙將馬超迎入部落，並且熱情招待了對方。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馬超以尿急為由離開了大帳，走到外面正在等待的親衛身旁，問道:“可曾探聽到這裡此前發生了什麽事情?”

親衛壓低聲音說道:“益州長史龐統與綿虒道羌人首領秘會以後，就派人送來了許多錢糧，而且根據送糧的民夫所言，只要綿虒道羌人接受了這些錢糧，就不會繼續舉兵叛亂。”

馬超聞言，不由心中一驚。

他揮手讓親衛下去嚴密防備，而後返回大帳，繼續與羌人首領對飲。

兩人飲酒正酣，馬超忽然問道:“吾聞此前有益州長史龐統來訪，不知面見首領以後所談何事?”

綿虒道首領此時已經有了些許醉意，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也沒談論什麽，只是質問六道諸羌為何舉兵叛亂。吾以言語搪塞，與之發生爭執，那龐統就怒氣衝衝的離開了。”

馬超悄悄放下了酒杯，眼中已經慢慢露出了殺氣。

此番馬超帶來的關中騎兵只有三千，刨除於禁所帶走的兩千人鎮守白水關，真正的心腹可用之兵只有一千。

如果綿虒道羌人首領真的被龐統說動，不想繼續反叛的話，其余各道羌人或許也會動搖。

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根本無需益州軍動手，僅僅是這些羌人，都能置馬超於死地。

“此人明明已經與龐統私下有勾連，還故意隱瞞於我，想必心懷鬼胎。莫不是打算將某灌醉以後，取吾首級獻給周繼?”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吾麾下只有一千兵馬，若對方果然起了歹心，唯有先殺其酋長，再沉淪攻其部落，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念及於此，馬超再次拿起了案幾上的酒杯，倒滿酒以後就朝著對方走去。

綿虒道羌人首領原本以為，馬超是準備過來給自己敬酒，亦是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打算與之對飲。

“噗！”

然而，綿虒道羌人首領剛剛站起來，就感覺眼前劍光一閃，而後脖子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很快就將其意識吞沒。

“嗬嗬！”

他左手捂著不斷往外噴血的喉嚨，右手吃力的舉起想要指著馬超。

“噗通！”

奈何喉嚨被洞穿，他的生命力急速流逝，很快就感覺天旋地轉，直接栽到了地上。

馬超仍不罷休，上前割掉了綿虒道羌人首領的首級，而後持劍朝著另外幾個陪酒的羌人殺了過去。

那幾個陪酒的羌人，也算是各部落有頭有臉的人物，本以為能夠通過這場酒局與馬超拉近關系，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暴起殺人，全都震驚當場。

直到馬超斬下首領腦袋，提劍朝他們殺來，幾人才驚恐的朝著大帳外面逃去。

“來人，來人，速速來人，馬超殺了首領！”

“噗！”

“噗！”

“噗！”

他們知曉馬超勇武，根本沒有絲毫戰心，全都倉惶的朝著外面逃去，想要向大帳外面的羌人士兵求援。

然而，馬超既然殺心已起，哪裡肯放過這幾個重要人物?

他大步追了上來，根本沒有遇到任何阻力，直接連殺數人。只有跑的最快那人，逃到了在外面巡視的羌人士卒身前，僥幸保全了性命。

“爾等首領反叛，欲勾結龐統襲殺於我，已經被吾斬殺！”

“顧念爾等無辜，願意扔下武器投降者，皆可免死！”

馬超氣沉丹田，聲音宛若巨雷般滾滾傳出。

“踏踏踏！”

幾乎就在馬超聲音傳出去的同時，早就被馬超暗中吩咐的親信將領，當即率領麾下騎兵衝了過來，很快就聚集在了馬超身邊。

雖說綿虒道諸羌部落的兵馬聚集起來，數量要遠遠超過馬超麾下的一千騎兵。

只是各部落都是分散放牧，若非戰時都不會將戰士聚集在一起，哪怕是酋長所在最大的部落，想要聚集一千勇士也並不容易。

這就是遊牧民族的局限性，太大的部落很難存活。

因此，當馬超斬殺綿虒道首領，並且聚集了麾下一千騎兵以後，完全能夠在此地縱橫。

只不過，羌人雖然畏威而不懷德，卻也非常痛恨不講信義之人。

他們毫無防備的熱情招待了馬超及其麾下士卒，首領不僅被馬超所殺，就連首級都被斬下。

此等背信棄義殺死盟友之人，就連羌人也不屑與之為伍。

戰事起。

馬超仗著自身勇武，率領麾下騎兵在綿虒道殺了個七進其出，最終將綿虒道羌人徹底擊潰，就連婦人孩童都有不少被誤殺。

這並非馬超本意。

只是馬超麾下騎兵大多都是涼州羌人，這些人與益州羌人之間基本沒有太大關系，而且野性難馴，殺得興起的時候，哪裡管對方是不是婦女兒童。

但凡是不願放下武器之人，都會被當做敵人殺死。

眼看麾下士卒殺了這麽多婦女、孩童，馬超的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他在涼州受羌人尊敬，自然也知曉諸羌部落定下來的規矩，那就是部落相爭不殺女人以及身高不過車輪的孩子，就連放下武器願意臣服的戰士，也不得妄殺。

正是因為這個不成文的規定，諸羌部落哪怕各自相爭，卻沒有因為內耗折損太多人口。

現如今，這麽多羌人部落的婦女、孩童被殺，消息若是傳了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有心責備麾下將士不受管束，可這些人終究是自己需要依仗的力量，最終只能微微歎息。

略作沉吟，馬超眼中逐漸露出了狠厲之色，索性下達命令，讓麾下士卒打著益州軍旗號，將綿虒道屠戮一空。

當綿虒道上至酋長以及各部落首領，下至婦女孩童皆被屠戮的消息傳到汶江道以後，諸羌首領全都無比震驚。

他們沒想到，益州軍如此殘暴，居然連婦女、孩童都不放過。

就在眾人皆憤怒不已，紛紛向郭嘉請命，要求攻入益州境內郡縣，屠戮漢人的時候，卻有僥幸逃過屠殺的綿虒道之人來到汶江道，將實情告知各部落首領。

諸羌首領聞言盡皆勃然大怒，將郭嘉圍得水泄不通，厲聲斥責道:“為何要讓馬超屠盡綿虒道?”

郭嘉此時也是有苦說不出，並不知曉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隻得拚命安撫眾人。

“冷靜，諸位暫且冷靜，待馬孟起返回將事情弄清楚以後再說，切莫中了賊人奸計！”

僥幸自綿虒道逃出來之人指著郭嘉， 慘笑道:“馬超那廝對你言聽計從，若非有你授意，彼豈敢屠盡我綿虒道?”

“吾等率舉族之力跟隨爾等背叛益州，未曾想卻得到了如此下場！”

“今日若不殺伱，死去的那些族人豈能瞑目！”

言畢，他猛然抽出佩劍，而後跨步上前朝著郭嘉殺了過去。

被馬超留下來的保護郭嘉的十幾名士兵，想要上前救援郭嘉，卻被其余羌人戰士格殺當場。

郭嘉看到渾身是血的綿虒道戰士殺來，口中大聲呐喊解釋。

可這裡的羌人卻不管其中是否有誤會，也不在乎殺了郭嘉以後是否會激怒曹操，更不在意郭嘉乃是潁川名士的身份。

他們只知道血債血償，面對綿虒道舉族被屠這種慘劇，唯有先殺郭嘉，再殺馬超，方能解心頭之恨。

“噗嗤！”

最終，彎刀割破了郭嘉的喉嚨，他眼中的神采逐漸變得暗淡，直到消失無蹤。

郭嘉至死都未曾想到，自己居然會折在這些羌人手中，更不知曉綿虒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才會讓馬超做出屠滅綿虒道的舉動。

說到底，並非郭嘉才能不行。

只可惜，這裡乃是羌人的地盤，馬超又並非那種受管束的提線木偶。

在缺乏能夠如臂指揮的兵馬之時，再高深的智謀與想法都不能付諸實踐。

“噗通！”

隨著郭嘉身體重重倒在地上，這位在後世號稱“郭嘉不死，諸葛不出”的曹操麾下鬼才，就此憋屈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