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險死生還

卻說文醜率領千余鐵騎追了上來，看著喬裝打扮騎乘駑馬的趙雲，不由大喜過望。

“籲！”

文醜勒住韁繩，示意麾下眾將士先行止步，而後揚起丈八長槍指著趙雲，喝道:“趙子龍，汝與劉備長子行蹤泄露，已經被吾率領兵馬團團圍住，此時還不下馬受降，更待何時?”

趙雲看著千余虎狼之師，心已經沉到了谷底。

他深吸口氣，對著文醜大聲喊道:“某自忖沿途小心謹慎，從來不敢暴露身份，卻是不知如何泄露了行蹤?”

就算要死，至少也要死得明白。

文醜哈哈大笑，道:“汝自以為孤身攜帶劉阿鬥離開郯縣，就能做到悄無聲息嗎?殊不知，汝爾等前腳離開，後腳就有消息傳到了某這裡。”

“某派遣兵馬四處攔截，奈何汝隻挑選那些偏僻的小路行走，這才讓爾等僥幸逃到了這裡。”

“隻怪爾等命裡應有此劫，某遇到幾個毛賊本來想要結果了他們性命，卻從這些人口中得知了你二人行蹤。”

他拍馬上前兩步，道:“汝亦為河北豪傑，如今陛下一統河北，虎視天下，正是求賢若渴之際。汝若願棄暗投明，前來趙國效力，未來也不失封候拜將，封妻蔭子，何必跟隨劉備左右?”

趙雲眼中露出了些許柔情，而後將其轉到背後，以腰帶將阿鬥死死捆在自己背上，隨後轉頭說道:“少主還請放心，只要趙雲尚有一口氣在，絕不會讓少主受傷。”

他心中微動，當即朝著那名袁軍將領所在方向殺去，而且在廝殺的途中，故意表露出了體力不支的跡象。

年僅七歲的阿鬥自幼就在楚國為質，返回徐州以後身邊又有許多叔叔輩的猛將，自然比同齡人更堅強。

正是為此，文醜此時才會顯得如此謹慎。

他暗自想到:“這趙雲可是劉備的心腹大將，其後背還有劉備的嫡長子阿鬥，若是能夠拿下此二人，必然是大功一件，或許能夠抵消兄長在南陽首戰失利的罪責。”

打成平手還好，若不幸被趙雲擊敗，不僅文醜會顏面頓失，也會折損整個趙國的臉面。

數十名騎士衝殺過去，趙雲不退反進，吩咐阿鬥緊緊抱住自己以後，當即人槍合一，一改往常謹慎的姿態，反而開啟了狂暴模式。

趙雲手中長槍每次刺出，都仿佛是靈蛇吐信，又如蛟龍出海，刁鑽、迅捷而又凶狠，縱然是那些袁軍將校，也不能在趙雲手中走上一招。

卻說趙雲與軍廝殺，往來衝突，勇猛無比，奈何袁軍人數實在太多，僅憑趙雲一人，根本殺之不盡。

既然沒有必勝信心，文醜索性先不動手，而後吩咐麾下諸將帶領士卒，朝著趙雲衝殺而去，想要仗著人多勢眾，拿下趙雲與阿鬥。

趙雲知道，如果阿鬥被俘或者身死，那麽徐州與楚國的盟約就會以失敗告終，彼時東海郡必然被袁紹所得，劉備這些年打下來的基業就會一朝覆滅。

念及於此，趙雲一邊廝殺，目光一邊在戰場上巡視，很快就發現了一名遊離於戰圈外圍的袁軍將領，所騎戰馬乃是一匹罕見的良駒。

“噗噗噗！”

遠處觀戰的文醜，看到趙雲施展出來的七探盤蛇槍法，不由暗自心驚。

趙雲深吸口氣，沉聲說道:“忠臣不事二主，大王待雲甚厚，某豈肯背之?”

他心中雖然有些畏懼，卻仍舊咬牙說道:“有子龍叔父在，阿鬥不怕！”

他之所以沒有與麾下將士一同圍殺趙雲，也是為名聲所累，擔心事情傳揚出去以後會遭人詬病，這也是名將的悲哀。

血飛濺，袁軍士卒的屍體不斷倒地。

畢竟，自從顏良被馬超斬於陣中以後，文醜已經成為了整個趙國名義上的第一猛將，勝負已經不僅關乎個人了。

可是當他看到迎面殺來的趙雲，正在袁軍將士的攻擊下手忙腳亂以後，眼睛也不由亮了起來。

他很早以前就與趙雲交過手，那個時候的趙雲尚且年輕，武藝也並未大成，卻已經能夠與自己不分勝負。

他既然被劉備委以重任，哪怕明知敵人無比強大，卻仍舊打算拚死一戰。

相比起絢麗的百鳥朝鳳槍，七探盤蛇槍法更簡潔，殺傷力更強，也更適合戰場廝殺，而且更節省力氣。

“少主無需多想，只要閉上眼睛抓緊屬下即可！”

文醜看了眼縮在趙雲身前的孩童，道:“汝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劉備的這位嫡長子生命安全考慮吧。”

趙雲低頭看了眼臉色有些蒼白的阿鬥，問道:“少主，畏懼否?”

趙雲知道，如果不搶一個好的坐騎，莫說此番不可能順利突圍，等到戰馬力竭以後，自己與阿鬥也會被亂軍所殺。

曾經的百鳥朝鳳槍法，在經過了趙雲的演變以後，已經變成了更適合趙雲的七探盤蛇槍法。

“汝若願歸降，雖然此子會淪為俘虜，以陛下之仁慈，至少能夠全其性命！”

文醜靜靜看完了趙雲的一系列舉動，並沒有趁人之危，等到趙雲準備完畢，擺開了戰鬥姿態以後，文醜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那名袁軍將領，正是袁紹麾下大將淳於瓊的族弟淳於導，此番跟隨文醜出征，本來並不準備戰場廝殺，隻想撈取一些功勞。

他沒想到，時隔多年，趙雲武藝居然精進到如此程度。

甚至於，就連劉備都可能身死。

“殺！”

“戰場之上刀劍無言，若廝殺開來，不幸害了這娃娃的性命，汝可對得起劉備重托?”

他這些年跟隨劉備駐扎在徐州，身邊又都是如同關羽、趙雲、太史慈、孫策這樣的當世一流猛將，平常切磋武藝的同時，更是在不斷完善自己的武藝。

事實上，趙雲本就天賦異稟，悟性驚人，而且還有名師指導。

廝殺了半個多時辰，趙雲自然是耐力驚人，可惜胯下戰馬速度已經越來越慢。

現如今，趙雲武藝正值巔峰，文醜也沒有信心能夠將之拿下。

正是為此，趙雲進步才會如此巨大，甚至已經超過了文醜這位河北猛將。

趙雲越是展現的勇猛，文醜越是不敢輕易上前與之交手。

淳於導可是知道，自家兄長淳於瓊作為袁紹麾下曾經的第一大將，此時卻淪落到在後方運輸糧草，以致每日悶悶不樂，總是醉酒麻痹自己。

淳於瓊的失勢，對於淳於家族乃至整個潁川派系，都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淳於導雖然怕死，卻也有重振家族聲勢的心思，於是看到正被袁軍將士逼得往這邊而來的趙雲，卻是不退反進，居然主動朝著趙雲殺去，想要撿取功勞。

文醜作為當世猛將，自然能夠看出趙雲並非真的體力不支。

可是當他看到被潁川派系強行塞入自己軍中的淳於導以後，卻是故意不去提醒，眼中反而露出了戲謔之色。

“淳於導在此，趙雲休得張狂，且吃某一槍！”

淳於導騎著罕見的良駒，沒有絲毫猶豫，徑直朝著趙雲殺了過去。

趙雲見狀，表面露出慌張之色，內心卻是大喜過望。

他之所以示弱，就是擔心淳於導因為畏懼不敢上前廝殺，真要那樣的話，趙雲在騎著駑馬，並且身邊都是袁軍的情況下，根本別想殺掉淳於導搶奪戰馬。

現如今，淳於導以為趙雲體力不支，主動縱馬殺了過來，反倒是正好遂了趙雲心意。

他壓低聲音對著身後的阿鬥說道:“等下我會殺人奪馬，少主記得抱緊屬下脖子，免得給了袁軍可乘之機！”

阿鬥雖然年幼，卻已經非常懂事，雙手死死抱住了趙雲的脖子。

“殺！”

淳於導縱馬殺來，倒也聲勢不凡。

“噗！”

奈何，趙雲僅僅一個側身就躲開了淳於導勢在必得的一槍，而後就在兩人交馬相過的時候，一槍刺進了淳於導的咽喉。

刺死淳於導以後，趙雲抖落對方屍體，而後直接單手用力按馬背，帶著阿鬥直接飛身躍上了淳於導坐騎的馬背上面。

這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直到趙雲換馬成功，附近的袁軍將士都尚且沒有反應過來。

“律律律！”

未曾想，淳於導胯下戰馬不愧是一匹良駒，性子也十分烈，感受到陌生人騎在自己背上以後，頓時揚蹄嘶吼，而後開始快速奔跑。

趙雲何許人也?

那可是生於河北擅長騎統帥騎兵的猛將，區區烈馬如何難得住他?

趙雲一手握住長槍，一手拉住戰馬韁繩，卻也並沒有刻意馴服它，而是放縱這匹良駒撒開蹄子在戰場上奔騰。

沿途但凡有人阻攔，不是被烈馬直接撞開，就是被趙雲一槍刺死。

正是仗著速度狂飆的烈馬，趙雲才得以衝開了袁軍的包圍，徑直朝著南方逃去。

“追！”

文醜見狀，不由大驚，急忙帶人追擊。

奈何趙雲馬快，大部隊根本追不上，再加上趙雲刻意挑選了一條戰馬不好通行的道路逃走，更是極大阻攔了袁軍的追擊速度。

文醜無奈，隻得一面繼續引兵追擊，一面寄希望於自己提前安排的關卡能夠攔住趙雲一二。

卻說趙雲帶著阿鬥突出重圍，正走之間，忽見一將手提鐵槍，引十數騎躍馬攔在前面。趙雲更不答話，直取那將。交馬隻一合，把那將一槍刺倒，從騎皆走。

殺退這支袁軍以後，趙雲也不戀戰，繼續前行，不多時又遇一將，引一隊步軍至，乃文醜將王明也。

原來，由於郯縣世家大族暗中通風報信，因此趙雲帶著劉備兒子前往襄陽求援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文醜那裡。

文醜一面親自帶人打探趙雲消息並且追擊，一面早早派人在淮河以北的地方布下了天羅地網。

這名袁軍將領王明，正是被文醜派來攔截趙雲的其中一隊兵馬，至於前面的十幾騎，乃是王明派出去的探子。

王明知道眼前之人就是趙雲，立功心切，也不廢話，直接手持三尖兩刃刀來戰趙雲。

不三合，王明被趙雲一槍刺倒。

趙雲單騎衝陣，左衝右突，殺開一條血路。

正走間，眼看已經到了淮河河畔，前面又有一枝軍馬攔路。當先一員大將，旗號分明，大書“河北高覽”四字。

趙雲更不答話，挺槍便戰。

雙方鬥了十余合，眼看袁軍逐漸形成了包圍之勢，趙雲不敢戀戰，虛晃一槍，奪路而走。

高覽窮追不舍，趙雲加鞭而行，終於衝到了淮河北岸，不想趷躂一聲，馬失前蹄，連人帶馬，直接滾落水中。

須臾，高覽引軍殺至，看到正在水中掙扎的趙雲、阿鬥，眼中厲色一閃而過，喝道:“弓箭手，放箭，死活不論！”

“啾啾啾啾！”

高覽話音落下，帶著弓箭的袁軍當即彎弓搭箭， www.uukanshu.net 隨後箭雨就朝著河內傾斜而下。

趙雲大駭，也不顧阿鬥是否無恙，直接帶著對方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

好在因為河水浮力的緣故，箭矢入水以後殺傷力銳減，倒也沒有箭矢傷到趙雲與阿鬥。

高覽見未能射中趙雲，急令士卒乘坐船隻下水捉拿。

趙雲在戰馬上固然勇猛無敵，可是落水以後卻有些手忙腳亂，特別是背後的阿鬥因為嗆水恐懼的原因，拚命勒著趙雲的脖子，也極大影響了趙雲那本就不怎麽精湛的水性。

眼看袁軍開始乘船下河，趙雲卻有些自身難保。

他想起了臨行前劉備對於自己的信任，眼中不由蓄滿了淚水，在心中暗道:“終究還是趙雲有負明公，若有來生，雲仍願意跟隨明公征戰四方。”

就在趙雲幾乎放棄抵抗，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忽然聽到淮河上遊傳來了一陣震天的鼓聲。

他急忙轉身望去，正好看到一隊戰船以極快的速度順流而下，船上“丁”字大旗隨風招展，觀其旗號乃是楚國水師。

趙雲大喜過望，奮起余力朝著船隊所在方向遊去，口裡還大聲喊道:“吾乃常山趙子龍，楚國的兄弟們還請施以援手！”

與此同時。

高覽也看到了正在急速順流而下的楚國水師，急令袁軍船隻快速上前擒拿趙雲、阿鬥。

奈何，楚國水師乃是順流而下，速度又遠超常理，眼看袁軍船隻即將追上趙雲，卻聽得弓弦之聲不斷響起，那些在船隻上露臉的袁軍士卒紛紛中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