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臣有一計

  卻說楚、趙罷戰並且締結盟約以後，周琦當即任命項弘為徐州刺史，諸葛亮為徐州別駕。

  其實以諸葛亮的功勞，徐州別駕這個官職有些低了，不過對於諸葛亮的未來，周琦卻有著自己的考量，因此並沒有對其提拔過快。

  不僅僅是項弘與諸葛亮，就連張遼這員驍將，也被派往了徐州。

  項弘與諸葛亮同行，張遼卻是領兵直奔琅琊國而去，這裡也是諸葛亮的故鄉。

  行軍途中，項弘看著謙遜有禮而且一表人才的諸葛亮，也不免心生好感。

  他略作遲疑，終究還是出言問道:“吾尚未前往南中之時，就曾多次聽主公提到孔明，此舉頗為罕見。以主公識人之明，想必孔明必有過人之處。”

  袁紹大敗於周琦在先，征兵、征糧、增加賦稅在後，再加上並州漢胡雜居、民風彪悍，因此導致許多人心生怨言。

  派去的兵多了，就很有可能打破兗州的平衡，彼時劉備這個攪屎棍說不得又會前來摻和一腳，到時候袁紹可就真的被動了。

  半年時間，將這些投降的袁軍士卒全部分散各地安頓以後，勢單力孤者這些人，也只能選擇認命。

  諸葛亮道:“袁本初時日既然所剩無幾，那麽擒與不擒，又有何區別?”

  項弘略作沉吟，道:“莫說十年，若趙國不從外部掠奪人口，縱然休養生息二十載，都未必能夠恢復元氣。”

  饒是如此，新征召的士卒終究缺乏訓練，戰鬥力堪憂，袁紹這才不得已下令隻守不攻。

  如此一來，必然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

  聽到這裡項弘心中疑惑稍減，不過想起了諸葛亮前面的話，當即再次問道:“孔明說這只是其一，莫不是還有其余原因?”

  不僅項弘心中疑慮，楚國諸多文臣武將大多也看不透楚王釋放袁紹之舉有何意義。

  半年時間，幾乎也將楚國國力消耗殆盡。

  若並州丟失，則曹操就能分別出兵攻打冀州、幽、兗三州，袁紹將會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面。

  花費了半年多時間，周琦感覺疲憊不堪，若非提前把杜畿、張昭調了回來，或許會更累。

  周琦剛剛返回襄陽，就得到了來自北方的戰報。

  劉備兵少糧少，根本不敢攻城，看到袁紹親率大軍殺至，就灰溜溜撤走了。

  之所以啟用沮授，乃是因為袁紹知道，在張郃、高覽都已經投降楚國的情況下，如果沮授再被免職或者處死，自己必然會失去河北將士的支持。

  劉備撤走以後，袁紹就能集中力量對付曹操了。

  至於兵犯趙國的劉備，袁紹卻是親自領兵前去征討。

  “就算真的被逼入絕境，想必袁本初也會自刎，而非成為階下之囚！”

  “彼時主公若想北伐，這些人都能轉化為士卒。”

  此戰趙國元氣大傷，想要恢復國力至少需要一代人的努力。

  項弘所言並沒有錯。

  袁紹可不是袁術。

  更何況，袁紹本就時日無多，又怎麽會在臨終之前汙了自己名聲?

  雙方廝殺半年，互有勝負，本來戰局還處於膠著狀態，卻沒想到曹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自己與袁紹大戰於兗州，卻讓夏侯淵千裡奔襲偷襲並州。

  這些趙國投降的士卒大多都是青壯，只要給他們分了田地、房屋與老婆，待以後再生了娃娃，自然也就跑不掉了。

  奈何趙國今非昔比。

  且不說項弘、諸葛亮、張遼前去徐州赴任。

  人都是群體生物。

  果不其然，沮授作為河北派系的領軍者，無論在朝中還是民間都頗有威望，當他真正站出來以後，本來已經打算拋棄袁紹的諸多河北籍貫文臣武將，再次團結在了沮授身旁，緊緊跟隨著袁紹。

  行禮完畢，沮授看著愁眉不展的袁紹，出言問道:“陛下可是心憂並州戰局?”

  雖說袁紹真正丟掉的地盤只有汝南，沛國與徐州以前本就不屬於趙國轄地。

  就在袁紹焦頭爛額的時候，沮授卻是前來求見。

  諸葛亮搖頭道:“使君莫要忘了，以袁本初之驕傲，又如何願意被主公生擒?”

  諸葛亮道:“使君有何疑慮，但講無妨！”

  項弘反駁道:“如何沒有區別?若能生擒袁本初，以其性命作為要挾，那麽河北之地豈不盡歸主公所有?”

  只是曹操可不好對付，而且又是養精蓄銳許久。

  匈奴的叛亂，導致並州局勢徹底失控，許多趙國官吏被殺。

  “雖說短時間內，這些趙國降卒並不可信，也不堪大任，甚至會成為楚國沉重的負擔。不過數年過去以後，只要他們在楚國安了家，早晚都會成為主公治下可以信任的百姓。”

  “後來吾雖駐守南中，卻也聽過了孔明的不少事跡，可見主公並沒有看錯人。”

  可惜袁紹沒死，哪怕趙國已經元氣大傷，終究還是一頭猛虎。

  項弘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此間還有如此多計較！”

  諸葛亮道:“這只是其一。”

  項弘心中微動，問道:“先生指的可是那些潰散在各地的袁軍?”

  不得不說，廣陵之戰徹底打醒了袁紹，不僅讓他重新啟用沮授，也讓袁紹拋棄了自己的驕傲。

  不過由於糧草被焚，數十萬大軍折戟於廣陵，如今的趙國看似地盤沒怎麽減少，國力卻是實打實被削減了許多。

  項弘沉吟半晌，道:“吾知主公重情重義，然與袁本初之爭關乎天下局勢。主公既然能夠一戰而生擒袁本初，為何要放虎歸山?”

  “事實上，早在袁軍糧草被甘將軍焚毀的消息傳出去以後，曹孟德與劉玄德就已經開始調動兵馬，此時已然攻下了許多城池。”

  諸葛亮頷首:“數十萬袁軍降卒滯留楚國，若不嚴加防備，必然會帶來巨大隱患，短時間內楚國已經無力北伐。若袁紹身死，趙國危在旦夕，曹孟德、劉玄德必然趁機大肆攻佔趙國領地，坐收漁翁之利。”

  “主公耗盡國力，辛辛苦苦與袁本初大戰數年，豈能讓他人坐收漁利?”

  派去的兵少了，難以改變並州局勢。

  袁術卻是較為膚淺的傲。

  如今趙國正處於內憂外患之際，只有重新重用沮授，才能穩住河北人心。

  這種心態，自然不能指望他們像流民那般容易安頓，稍有不慎就會激起嘩變。

  夏侯淵突襲殺入並州以後，派人送出重禮賄賂各部落首領，以致匈奴各部響應，紛紛出兵相助夏侯淵。

  投降的趙國士卒卻不能聚集在一起， 反而要分散到楚國的各個郡縣，讓他們不能相互串聯、作亂、潛逃，還要讓各縣、各鄉、各亭官吏監督。

  也正是仰仗著沮授，袁紹才能如此快速的平定河北內亂。

  若換做以前，莫說是曹操，就算是面對周琦，袁紹也不會下令隻守不攻，反而會保持著強大的侵略性。

  “只有放回袁本初，才能穩住河北局勢，對抗曹、劉二人，給我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卻說周琦親自坐鎮廣陵郡，幾乎調動了整個楚國的力量，花費了半年之久，才終於將數十萬趙國投降的士卒安頓了下來。

  因此，袁術可以被周琦生擒而後苟且偷生，袁紹卻不可能如此。

  “袁本初雖敗，終究經營河北多年，又推行仁政，體恤百姓，因此頗得人心。”

  或許有人會說，周琦當年在尚未完全掌握揚州的時候，安頓了那麽多流民，也不見有如此巨大的消耗，為何安頓這數十萬趙國投降的士卒，會如此大動乾戈?
  事實上，兩者之間有著根本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