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荀彧的震撼

　界橋之戰的結果很快就呈現在了大眾的眼中。

　賈詡端著茶杯面色淡然的將情報看完，然後將其放下，整個人未有一點被嚇到的神情，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平靜。

　“公孫瓚果然還是敗了嘛?”

　一點也不意外情報，只是沒想到，袁紹居然真的逆風超神了，直面白馬兵鋒而不避，這一點無愧於其天下楷模之稱。

　“你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結果！”荀彧端起茶杯，默默地問道。

　在經過短暫的軟禁之後，他們也被解放了出來，不過曹操和他們的家屬都被遷到了東萊。

　因為青州的政策可是乾活吃飯，就算是優待，也會在黃天姬那邊變為負債累積。

　你今天花的每一分錢，未來可都是要還的。

　荀彧他們現在一家子在被軟禁的情況下，可全指望著荀彧生活呢，背上房貸田貸的荀彧他們也不得不現在政務廳上班乾活。

　不過荀彧他們也都知道，這是雙方搭建溝通橋梁的一個渠道，等到他們轉正，就不會再有這種限制了。

　現在這種情況，也只能說是戰敗的代價。

　“公孫瓚敗給袁紹本身就不值得驚訝，別人不知道，你還會不知道嗎?”賈詡老神在在，一點也不在意荀彧的試探。

　“有皇甫嵩那種老怪物兜底，就算公孫瓚能贏得了一時，也絕對贏不了一世！”

　“是啊！皇甫義真……”荀彧想到皇甫嵩然後止不住的搖搖頭。

　他對皇甫嵩的態度是厭惡的，如果不是皇甫嵩不作為，董卓怎麽可能那麽容易的掌握洛陽。

　漢室衰微，絕對有皇甫嵩一份過錯在內。

　“怎麽有興趣對付皇甫嵩?”賈詡放下茶杯笑著問道。

　賈詡最喜歡就是這種前方有高人碾壓，自己跟在後方溜，就算自己的能力不弱於前方碾壓的那位，但是能跟著溜他就感覺很滿意了。

　就算他主動接手了穆易麾下的陰暗面，成為一個行走在黑暗當中惡人。

　但是他還是希望有個高人能站在前面頂著，而不是讓他頂在最前面。

　“對付皇甫嵩，光是我之前看到的青州可不夠，雖然不喜歡皇甫義真那個老家夥，但是其比盧大儒更強！”荀彧搖搖頭。

　袁紹不是曹操，曹操治下的兗州算是一團亂麻，剛剛步入正常的軌道就被青州一波帶走了。

　而袁紹可是得到了一個完整地冀州，現在還拿下了幽州，如果得到皇甫嵩相助。

　帶來的威脅會比曹操高很多，這也是賈詡所忌憚的事情，所以他想要用盤外招直接把皇甫嵩帶走。

　古往今來，解決名將最省力的辦法從來不在戰場之上，而是在朝堂之間，李牧、廉頗、白起、韓信……

　多少名將都死於盤外招和內鬥當中，所以賈詡想要弄死皇甫嵩，以絕後患。

　“所以才需要伱出手，如果是你的話，皇甫嵩應該沒有活路才對！”賈詡認真地看向荀彧。

　相同的計劃，在不同的人手上會發揮出不同的效果，他賈詡現在沒有辦法能弄死皇甫嵩，但是荀彧不同。

　作為荀家繼承人，他是有辦法弄死皇甫嵩的，這也是世家身份所帶來的的便利。

　“別想了，你看看這情報，上面誰不在?”荀彧接著搖搖頭，指了指桌子上的情報。

　“許攸許子遠?”賈詡皺著眉頭，

這位他當然知道。 “嗯，許攸和袁本初是從小玩到大的玩伴，猜猜看，這麽重要的場合，居然沒有他的身影，他在那裡！”

　荀彧歎了口氣，袁紹不傻，在李儒把皇甫嵩發配到冀州得到第一時間，許攸就接受了皇甫嵩的保護工作。

　甚至在袁紹的計劃當中，這項工作是和他袁本初的安全同等高度的工作，所以只有他最信任的許攸才能負責。

　以至於這麽重要的界橋之戰當中，居然完全沒有許攸的身影。

　這些戰報，實際上也有部分是冀州特意放出來的，一方面是為了揚名，一方面也是為了消除幽州百姓的恐慌。

　光明正大的擊敗公孫瓚，對於袁紹來說也是一大功績，自然是大書特書，有專業的陳琳起草文書，向四方傳播。

　“好了，賈文和，不要兜圈子了，說正事吧！”

　荀彧將茶杯放下，製止了賈詡的下文，直接開門見山的和賈詡談起了正事。

　“潁川和南陽！”賈詡也放下茶杯，認真地對著荀彧說道。

　他今天來找荀彧確實是有事，否則他不會特地從宋世界跑回來。

　“為什麽?”

　荀彧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賈詡是什麽意思，兗州未定，穆易就開始得隴望蜀，這不符合他們之前對於青州的評定。

　“人手不夠了啊！”賈詡歎了口氣。

　是的，青州的人手又不夠了，不過不是主世界，而是宋世界。

　燕雲十六州的戰事馬上要落下帷幕，他們這邊也該去撿便宜了，到時候拿下燕雲十六州之後，需要大量的人手去維穩，更需要智者坐鎮。

　主世界這邊，徐庶、郭嘉已經是分身乏術，諸葛亮+黃天姬+朱武面前管理青州，他那邊沒有一點人手能夠支援。

　所以賈詡也只能來找荀彧，讓荀彧他們交上投名狀，然後帶著荀彧他們去宋世界。

　潁川和南陽，都是豫州的重地，也是荀彧的老家，所以賈詡今天來找荀彧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荀彧交投名狀。

　作為曹操手下的謀主，當荀彧交了投名狀之後，其他人也會陸續放棄堅持。

　畢竟曹操和荀彧都投了，他們還堅持什麽。

　“可以！”荀彧敲了敲桌面爽快的答應，不等賈詡高興，又補充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問題要問青州牧！”荀彧神色複雜，眼神中滿是認真。

　“什麽問題！”賈詡皺起眉頭，他此刻也看不出荀彧的想法。

　“我要問青州牧！”荀彧沒有說。

　“你跟我來吧！這個點，主公應該在城中！”賈詡思考了一會之後，還是決定帶荀彧去見穆易。

　潁川多士子，南陽多錢糧，而且這兩塊地方都是豫州的精華地方。

　袁術雖然菜，但是豫州也是富庶之地，而且袁術這個人向來是不喜歡剝削的，他的眼中甚至沒有底層百姓。

　但是問題是，這個性格放在災年是屍位素餐，草菅人命，可放在豐年，妥妥的就是無為而治。

　真要是硬和袁術死磕，他們就算能打下來豫州，拿到的也是一個破爛的豫州。

　更何況，賈詡的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最新消息，劉備現在給袁術打工，已經在九江擊敗了孫策和周瑜。

　雖然未能攻下城池，但是已經完全扭轉了之前兩線作戰失敗的頹勢，靠著劉備壓製孫堅的同時，袁術親自調動大軍似乎打算跟劉表來波大的。

　賈詡現在很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把劉備做掉，現在反而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

　他很清楚，如果被劉備一朝得勢，那將會是一個比曹操更加棘手的敵人。

　所以他們的動作必須要快，先廢了豫州，打殘袁術，再說其他的事情。

　“你為什麽帶我來這裡?”

　荀彧皺著眉頭看著賈詡，雖說他不是什麽嬌貴世家公子，但是他的出身就決定了，他和尋常百姓之間存在著一定的差距。

　他雖然不似袁術那般不食人間煙火，但是也幾乎從未深入過這些地方。

　你不能指望一個平日裡用香囊的君子，去貧民窟裡流連忘返吧。

　不過荀彧看著周圍的環境挑了挑眉，這裡的房屋雖然和府邸比不成，但是卻整潔乾淨，可以說兗州郡城的百姓的房子都沒有這般整潔乾淨，更主要是這個道路兩側完全沒有雜物，而且還貼著標識。

　雖然道路不是很寬敞，來往的人不少，但是卻並不擁堵。

　這還是荀彧在被軟禁之後，第一次親身走在街道之上，每天的工作，可都是坐著馬車去的。

　作為精神謀士，這點特權還是擁有的，不過……以荀彧目前的身份，這些配置要花錢，還是強製消費，想拒絕都沒有機會。

　“東萊還真是繁華！”

　“我似乎明白了我們為什麽會輸了！”

　荀彧帶著不可思議的口吻審視著周圍的一切，他似乎明白他們為什麽會輸，而且會輸的那麽乾脆了。

　“呵呵呵！你沒懂！”賈詡冷笑了兩聲，搖了搖頭，荀彧還是不懂。

　荀彧也沒有反駁，只是認真的觀察著路邊的一切，然後在心中默默地思考著，如何能將兗州改造成這般。

　“周泰！”賈詡用精神力微微震動，散發著常人聽不到的聲音。

　沒過一會，周泰從人群之中鑽了出來，對著賈詡和荀彧招了招手。

　“走吧，我帶你去見主公！”賈詡瞅了一眼荀彧，淡淡地說道。

　“青州牧在這?”荀彧不明所以。

　但是等荀彧跟著賈詡到來的時候，穆易正在一家小酒館和幾個農戶漢子喝酒吹牛，氣氛熱火朝天到不行。

　“哎哎哎，老哥們，今日是不能繼續了，這有事找上門了！”穆易看了看遠處的賈詡，挑了挑眉，也不多說告罪一聲。

　“哈哈哈，去去去，我們下次再喝！”臉色潮紅的大漢拍著穆易的肩膀。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穆易也拍打著大漢的肩膀。

　荀彧愣愣地看著穆易和大漢的互動，雖然穆易有了偽裝，但是對於他們來說這種違和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好像知道了賈詡為什麽說他不懂了，穆易居然能和百姓打成一片，真正意義上融入其中。

　他很難想象自己和一群百姓打成一片。

　穆易帶著荀彧穿過了幾條街，來到了糜家開的酒樓，要了個雅間。

　“說吧，什麽事情！”穆易揮揮手，將自己的偽裝解開，頗為不解的看著荀彧。

　“彧有一個問題要問青州牧！”荀彧很認真地看著穆易。

　“問吧，如果能回答，我知無不言！”穆易收斂了臉上的隨意，神色認真了起來。

　“雖然會有些大不敬，不過現在這種時候，也無所謂這些了！”荀彧平靜地看著穆易，然後緩緩開口。

　“若青州牧奪取天下，百姓如何，世家如何，天子如何，國家如何?”荀彧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忠君愛國，這四個字從小就種在了他的腦海之中，甚至為此他連家族都可以壓製，他以為他很懂這四個字，但是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他似乎又有些不太懂了。

　“國家?商周秦漢，一脈相承，變得是國號，而不是天下！”

　“天子?惟賢惟德方能服人，天子暗弱漢室衰微，我自可取而代之！”

　“世家?先祖篳路藍縷開疆拓土，如今龜縮一地荼毒百姓，立於祖上榮光而抱殘守缺，恥辱之極，自然打擊而後用之。”

　“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穆易說道這裡，歎了口氣。

　“提高百姓生活水平，拉高福利待遇，大興教育培養、舉行科舉，啟用諸子百家， 采用功績封賞有功之臣……”

　穆易在百姓這一途上，洋洋灑灑的說了很多。

　但是實際上就是那幾條，解放生產力，按勞分配，保留上升通道……

　荀彧的面色由彷徨到釋然，然後再到驚駭，最終恢復平靜。

　“您的想法很好，但是，這實際上仍舊是分封製和秦國的軍功體系的變形，若有朝一日沒了外敵，封無可封，又當如何。”

　荀彧的問題直指任何制度的核心，那就是利益分配。

　實際上，不論是什麽樣子政策，最後落點，一定是利益分配。

　任何利益分配不均勻的情況，都會產生問題，最後導致矛盾積累爆發。

　這個過程，就是所謂的王朝更替周期。

　“文若，知道西域之後是什麽地方嘛?”穆易笑了起來。

　“應當是一片荒漠……”荀彧看著穆易，然後猛然想起了一個記載。

　“《史記大宛列傳》初，漢使至安息，安息王令將二萬騎迎於東界，東界去王都數千裡。行比至，過數十城，人民相屬甚多。”

　荀彧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雙眼閉合緩緩地說道。

　“還有傳說中的大秦、大月氏……”

　“沒錯，中原不等於天下，天下很大，大到超乎你荀文若的想象！”賈詡飽含深意的說道。

　如果不是擔心嚇到荀彧，他都想要把其他世界全盤托出。

　荀文若是個人才，不應該蹉跎在這麽小的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