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
最是殺人好時候。
許奕一行人融身於濃濃夜色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
一行人遠離了京兆府,開始了穿街走巷。
街道旁一些大戶人家門前懸掛的大紅燈籠為眾人照亮了前行道路的同時。
也為一行人增加了數倍暴露的風險。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當一行人剛剛走進王家所在的街道時。
三人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哨音。
趙守面色一變,剛想拔刀戒備。
然而,趙守剛剛有所動作,右手便被許奕一把按住。
“是問心。”許奕低聲道。
趙守聞言不由得大松一口氣。
許奕放開趙守手掌,看向身旁的問心首領。
問心首領點了點頭,將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吹響。
不一會兒的功夫。
街道兩旁的圍牆上,跳下來兩道黑色身影。
“問心拜見小主人。”二人湊上前來低聲見禮。
許奕微微擺手,輕聲詢問道:“可有異常?”
問心回答道:“並無。”
此時剛剛亥時(相當於後世晚上九點鍾。)
若是真想刺殺,一般會出現在子夜時分。
但不知為何,今夜的許奕心神格外地不寧。
總感覺好像今夜要出什麽大事一般。
就連家家戶戶門口懸掛的大紅燈籠。
落在許奕眼中,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慶,反而充滿了陰森之感。
那微微泛著的紅光,落在許奕眼中更是猶如一片猩紅的血色一般。
許奕深呼吸數次,努力放空自己的內心。
在兩名問心的帶領下,一行人緩緩走進了王家大院。
剛一進入王家大院。
許奕的眉頭便不由得緊鎖起來。
低聲詢問道:“王家之人還未睡下?”
若是按照這個時代正常的作息,王家之人應當已然陷入沉睡才對。
引路問心低聲回答道:“方才王家老爺子又醒了,王家之人這才匯聚一堂。”
“若是以往,主屋內只會留下一兩人守夜。”
大夫不是神,他們也只能給出一個大概蘇醒的時間。
許奕微微點頭,沉思片刻緩緩朝著主屋走去。
臨近主屋時,許奕不由得加重了腳步。
當腳步聲傳入主屋後。
主屋內瞬間鴉雀無聲起來。
“誰!”
伴隨著一聲質問,主臥房內的燭光被人熄滅。
頃刻間,整個主屋內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現任京兆尹、朝廷賑災總指揮使!”許奕站在門外輕聲回答道。
許奕從未想過隱瞞自己的身份,因為,這毫無意義。
且,還容易節外生枝、造成誤會。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為何京兆尹會深夜來訪之際。
主屋內,王秋瑾猛然發覺,門外之人的聲音略有些熟悉。
細細回想,王秋瑾腦海中忽然浮現一身著黑色蟒袍,身姿筆直的身影。
‘是那人。’王秋瑾心中楠楠一句。
隨即試探著詢問道:“門外之人可是皇家之人?”
自那日過後,王秋瑾為了弄明白許奕的真實身份,只能從衣衫上入手。
無他,許奕那日所穿蟒袍格外的顯眼。
功夫不負有心人,沒多久王秋瑾便在一本書籍上尋到了答案。
實際上,若是王家沒有沒落,王秋瑾當日便能知曉許奕的真實身份。
只可惜,王家早已沒落,更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為王秋瑾介紹皇家朝服各個圖案所代表的的身份。
許奕輕笑道:“王姑娘好記性。”
話音落罷。
王家主臥房內瞬間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不一會兒的功夫。
王家主臥房再度點燃了燭火。
王家長子王文清、王家次子王文廉快速自主臥房走出。
見門口之人果真衣著一件墨玉色蟒袍。
且腰間懸掛著兩枚官印。
瞬間不敢怠慢,急忙拱手行禮道:“正德二十一年舉人王文清拜見皇......京兆尹大人。”
:“正德二十七年舉人王文廉拜見京兆尹大人。”
許奕微微擺手平靜道:“兩位無需多禮。”
待二人惶恐地起身後。
許奕平靜道:“王老爺子可曾睡下?”
王文清不明所以,但仍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家父尚未睡下。”
“本官有要事與王老爺子相商,不知可否方便?”許奕再度詢問道。
現如今天色尚早,許奕至少還有一兩個時辰的時間。
與其讓時間白白浪費,莫不如提前見見這位王老爺子。
若能達到目的則最好,若不能,也可先行埋下種子。
王文清、王文廉二人對視一眼。
王文清隨即開口說道:“京兆尹大人請。”
許奕微微點頭,隨著王文清二人邁步走進了主臥房。
主臥房外間。
隨著許奕的到來,王家女眷行禮過後,便主動離開了主臥房。
王秋瑾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房間裡。
只不過,王秋瑾望向許奕的目光中仍帶著濃濃的戒備。
一個皇子,且還是京兆尹外加賑災總指揮使的身份。
這是何等的高貴?
若是沒有所圖,豈會兩次光臨一個沒落的王家?
第一次在最危難關頭,救王家於水火。
第二次更是深夜來訪。
若說這背後沒有目的,打死王秋瑾她都不帶信的。
甚至於許奕來此的目的,王秋瑾心中已然有了猜測。
只不過,就是不知這位京兆尹大人到底打算如何達成目的?
若是好商好量,還則罷了。
若是強取豪奪,甚至於威逼利誘。
那麽,莫說是京兆尹、皇子、外加賑災總指揮使的身份。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
許奕走進主臥房內間。
那王老爺子早已臉色蒼白地端坐在床榻邊。
見許奕進來,艱難地站起身。
面朝許奕恭敬行禮道:“老朽王忠山,謝過京兆尹大人救命之恩。”
話音落罷。
王老爺子身軀微微顫抖。
眼看王老爺子體力不支。
不待王家之人反應。
許奕急忙上前攙扶著王老爺子坐在床榻之上。
隨即開口安撫道:“舉手之勞罷了,更何況,某亦有所圖。”
話音落罷。
主臥房內一片死寂。
王秋瑾睜大了雙眼,錯愕地看向許奕。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城府深不見底的男子,這一刻竟會這般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