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舉薦之人才,為六皇子許奕。”
許鎮的回答,如同平地起驚雷般,震的滿朝文武皆面色一變。
皆忍不住低聲竊竊私語起來,著實是從許鎮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太讓人震撼了。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這賑災重任是個天大的坑。
誰跳進去縱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而晉王許鎮屢屢維護許奕的事跡眾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些。
許鎮猛地整出來這麽一出,著實讓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原本莊嚴肅靜的金鑾殿,因許鎮的一席話,直接變成了菜市場。
到處都是嗡嗡細語。
嗡嗡嗡嗡的讓人好不心煩。
“肅靜!”
正德帝面色一黑,大聲呵斥道。
“啪!”
與此同時,大太監詹竹再度揮響了手中長鞭。
“六皇子許奕?”
躲無可躲的正德帝明知故問的反問道。
“正是六皇子許奕。”
“常言道,舉賢不避親。”
“臣執掌宗正寺近一年光陰,深知六皇子許奕之才華。”
“此等人才不應埋沒在宗正寺內。”
許鎮將手中的白玉板高高舉起,遮住了自己的面頰。
對上恭敬之余,又使人無法看清他的臉色。
“陛下,臣認為晉王此言有待考證。”
原本默默吃瓜的李光利在六皇子許奕五個大字一出之後,便再也無法心安理得的吃瓜了。
“其一,六皇子於幽寧院生活八年,期間未有大儒進出教導,臣不知晉王殿下所言的才華從何而來。”
“其二,賑災一事關乎整個關中百姓的生死存亡,著實不能有絲毫馬虎,非是臣不相信晉王的眼光,而是,此事著實馬虎不得。”
李光利侃侃而談,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許奕戴罪之身、賑災不得馬虎。
若論當今天下,誰最見不得許奕好,首當其衝的便是這李光利。
“陛下,李大將軍此言差矣。”
“誰說未有大儒便不能自學成才?”
許鎮轉身看向李光利,眼神絲毫不讓。
“陛下,臣至今從未聽說過有何人可以自學成才,且成長為國之棟梁!”
“既然晉王對六皇子如此自信,陛下不妨尋大學士考校一二。”
“也好證明六皇子當真有這個才能,免得到時候賑災不成,反而弄巧成拙,誤了國家大事。”
論吵架,李光利當真還從未怕過誰。
其內心,更是對許奕有著諸多不屑。
但,不屑歸不屑,這個機會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給許奕的。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龍椅之上,正德帝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位大臣因許奕而爭吵。
剛想張口考校許奕一二。
一個本不應該出列的人卻大步走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要奏。”
一身著黑色青龍袍,頭髮白的不見一根黑絲的藩王走了出來。
“十三皇叔有話但說無妨。”
正德帝緩緩起身,以示尊老,能被正德帝喚一聲皇叔的人,可想而知此人資歷有多老。
但,正德帝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何他會在此時站出來。
這位十三皇叔向來與世無爭,上一次在朝堂之上出言上奏。
還是兩年前。
而那次上奏的內容,卻讓正德帝有些哭笑不得。
僅僅只是因為許奕下棋沒有讓著他,他便上奏彈劾。
“陛下,臣久居宗正寺,與許奕亦是打過不止一次交道。”
“臣以為,李大將軍方才所言不妥。”
“這世上,當真有自學成才之人,至少,臣本身曾親眼見證過。”
“現如今,既然滿朝文武無人接下賑災重任。”
“陛下不妨給他一次機會,允他戴罪立功。”
“若是他當真濫竽充數,陛下適時再將其重新關押回宗正寺即可。”
話音落罷。
十三王爺略顯彎曲的腰背再度彎曲了一下,拱手朝著正德帝行了一禮。
李光利略顯氣餒的看了一眼十三王爺。
天知道許鎮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能把向來與世無爭的十三王爺抬出來給許奕背書。
作為當今世上碩果僅存的幾位老牌王爺,他們固然沒有實權。
但,他們與皇室宗親內的地位可從來都不低。
尤其是當今聖上,最是看重皇家禮法。
“十三皇叔快快請起。”
正德帝滿眼都是無奈,一邊禮讓十三王爺,另一邊目光卻一直盯著十三王爺身後那幾位蠢蠢欲動的老牌王爺。
“是。”
十三王爺並未倚老賣老,起身後自覺的返回了隊列。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已經不關乎他的事情了。
縱使正德帝真的拒絕他的提議,也無所謂。
反正其身後還有幾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牌王爺在呢。
‘許奕啊許奕,老夫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其他的便要看那幾位主的了。’
‘下次下棋若是還不讓老夫贏, 呵呵,等著挨彈劾吧你!’
十三王爺一邊腹誹一邊瞪向許奕的後背。
直讓許奕感覺身後時不時的傳來一陣莫名其妙的冷風。
“諸位愛卿,可有不同意見?”
凝視著那幾位半截身子入土、且蠢蠢欲動的宗老。
正德帝不由得出言詢問道。
“回陛下,臣無意見。”
“回陛下,臣無意見。”
“回陛下,臣無意見。”
上官鹿、姚延津等六位閣老互相對視一眼。默契的同時出言回復道。
此時的眾人巴不得早點將這爛攤子給甩出去。
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主動請願接過這堆爛攤子。
他們又豈會出言反對?
“回陛下,臣等亦無意見。”
六部尚書幾乎同時出言回復,若是再持續下去,天知道戰火會燒到誰的身上。
“回陛下,臣等亦無意見!”
時不時裝聾裝傻的文官團體,此時完全摒棄了往日裡的恩怨,異口同聲的回應道。
龍椅之上。
正德帝凝視著滿朝文武,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心中喃喃自語道:“這便是朕的官員,這便是朕賴以治理天下的官員?”
一股說不出的失落感浮現的正德帝的心頭。
聞得滿朝同意聲。
許鎮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有時候,借勢而為當真是異常的輕松。
此番除了請出幾位宗老付出了一些代價之外。
其余的,皆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