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廢物,爭取早日修改完畢,已修改至六百章。】
須知,代郡平城與上谷雊瞀城相距僅僅八十余裡。
且兩城交界之處有一燕山余脈相隔。
其若要躲避孟少平等赤血衛的追殺。
燕山余脈遠比平城更為隱蔽、更為安全。
更何況其藏身之地為一人來人往永不停歇的煙花之地。
故而。
基本可確定,其於當城花滿樓內藏身,定是為了謀劃什麽。
而其所謀劃之事,定然絕非截殺五名陷陣營士卒這般簡單。
思及至此。
許奕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一道頗為熟悉的身影。
‘許啟。’
許奕眼瞼微微低垂,心中暗暗喃喃道。
以己推人。
季於野當時一方面需‘謀劃大計’,一方面需躲避孟少平等赤血衛的追殺。
如此境遇下。
其絕不會無緣無故地冒著暴露自身的風險,派人前去徐無城外截殺龔泉山等人。
縱使其與許奕有著血海深仇。
但凡其未得失心瘋,其皆不會如此去做。
故而。
極有可能是他人迫使季於野不得不冒著暴露自身的風險前去截殺龔泉山等人。
而那個人極有可能正是與其‘合謀’之人。
而整個代地有動機迫使季於野截殺陷陣營士卒者,唯有代王許啟。
思及至此。
許奕低垂的眼瞼下忽然迸發出一抹足以令人身心俱寒的寒意。
‘許雍、許啟,此二人所謀劃的目標為何?’
許奕眼瞼低垂,心中暗暗思索道。
其雖不知許雍與許啟二人究竟在謀劃何事。
但以其對許雍的了解,其所謀劃之事定然針對於其。
無他。
其若不死,雍心難安。
然。
許奕自就藩以來,雖很快便於燕地站穩腳跟。
但其所行所舉,無一不隱秘、晦澀。
且種種行徑於大周法理上皆可站得住腳。
故而,縱使許雍再如何難容許奕。
於法理之上,其卻絲毫奈何不得許奕。
故而,方才有了季於野這麽一個‘黑手套’與許啟密謀一事。
思及至此。
許奕腦海中漸漸有了一清晰脈絡。
‘下洛城。’
許奕低垂的眼瞼瞬間抬起。
“孟少平聽令!”
許奕自太師椅上快速起身,隨即望向身前不遠處的孟少平。
“末將聽令!”
孟少平聞言身軀一震,隨即快速抱拳行禮道。
“即日起,遣兩百赤心衛暗中於下洛城工坊駐防!”
許奕面色凝重地沉聲下令道。
“末將遵令!”
孟少平面色一正,隨即再度抱拳行禮道。
話音落罷。
許奕微微側首看向立身於孟少平一步外的問心首領沉聲道:“問心聽令。”
問心首領聞言迅速抱拳行禮道:“問心聽令!”
許奕沉聲下令道:“持孤王令!至軍械工坊!調三百二十連弩、兩百十發弩、三萬無羽之矢,至下洛城工坊!”
“三百二十連弩、兩萬無羽之矢,交予工坊守備士卒。”
“兩百十發弩、一萬無羽之矢,交予赤血衛士卒。”
話音落罷。
問心首領快速領命道:“問心遵令!”
待問心首領、孟少平二人身影雙雙消失於承運殿外。
許奕方才再度落座於太師椅之上。
若許奕所料無誤的話。
季於野與許啟所謀劃之事定然事關下洛城工坊。
無他。
下洛城工坊乃許奕經濟命脈之一。
煤球、煤爐等後起之物,可為許奕帶來多少聲望以及隱藏好處暫且不提。
單單一個藥玉工坊,便足以令許雍、許啟二人眼紅至心痛。
而第一批運往京師長安的藥玉恰恰正是九月底抵達的長安城。
且因藥玉自身特性,以及許奕為其所指定的售賣方略。
下洛城藥玉一至長安城,短短數日時間裡便徹底風靡滿長安。
許奕雖為其進行了種種‘偽裝。’
如藥玉出自於西域、如特意尋了西域商隊、如店鋪夥計皆為西域之人等等。
此類偽裝騙騙尋常百姓、亦或者普通權貴自然不在話下。
但對於真正的權貴而言,此類‘偽裝’著實是破綻百出。
但。
須知。
這世間有一成語,其名為心知肚明。
故而。
當藥玉、風靡滿長安時。
許雍必然會收到消息,甚至於直接收到他人送上的藥玉擺件。
到了那時。
許雍無需大費周折,亦可得知藥玉的‘來龍去脈。’
而以許雍之脾性。
其必然無法容忍許奕手握如此一聚寶盆。
故而。
順藤摸瓜後,下洛城藥玉工坊必然也就成了其眼中釘、肉中刺。
而心懷二心的代王許啟自然同樣無法容忍身旁鄰居手握聚寶盆一步步走向強壯。
但奈何。
許啟天性謹慎。
故而方才有了季於野與代郡當城一住便是月余之事。
想來。
若不是煤球、煤爐等取暖之物效果太過於驚人。
若不是潘老爺等人被截殺於遼東郡外。
若不是遼王許衍所‘透露’出的消息。
恐許啟斷然不會這般快地做出最終決定。
並暗中設局栽贓於遼王許衍,好以此激發許奕、許衍二人之間的矛盾。
進而坐山觀虎頭。
如許啟這般‘謹慎’之人。
皆有一特點。
即,未作出決定前,定會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而作出決定後,此類人往往便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故而。
現如今季於野雖已伏法。
但下洛城危機卻並未因此解除。
反而極有可能伴隨著季於野伏法,而呈愈演愈烈狀。
也正因此。
許奕方才會遣兩百赤心衛前往下洛城工坊暗中布防。
在天下大勢尚未徹底動亂之前。
兩百赤心衛、三百陷陣營守備士卒。
外加兩百架十發弩,三百架二十連弩以及三萬支無羽之矢。
已然足夠應對一切來犯之敵。
......
......
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許奕微微搖頭,似要將腦海中雜亂的念頭全部甩出腦海般。
數息後。
許奕稍作定神,隨即緩緩拆開了書案之上、擺放已久的染血書信。
隨著染血書信緩緩展開。
宋元福、徐千乘等人與遼東所遇之事一一浮現於許奕眼中。
與許奕所猜測的大致無二。
宋元福、徐千乘等人攜煤球、煤爐等取暖物一至遼東郡。
便瞬間於那遼東之地掀起層層驚濤駭浪。
無他。
著實是煤球、煤爐這一大殺器,對遼東世家、權貴的殺傷力實在是太大了。
宋元福信中言,若無燕字王旗,宋氏商行於遼東郡定寸步難行。
且極有可能會被那遼東世家、權貴扯爛撕碎,甚至於生.吞.活.剝。
後來。
宋元福、徐千乘等人在陸續被動地接觸過幾個遼東商行東家後。
二人漸漸地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察覺到異常後的宋元福、徐千乘,一方面不動聲色地繼續售賣煤球、煤爐等取暖之物。
另一方面則遣陷陣營護安曲斥候於暗中調查不同尋常之處。
此後不久。
再綜合了所遣斥候與沿途所見所聞後。
宋元福心中終得一結論。
即,有一雙巨大的黑手,在暗中操控著遼東雪災一事。
且,整個遼東郡,凡手握大量木柴、木炭等取暖之物的商行中,至少近半為那幕後黑手所推傀儡。
而在整個遼東郡有此能力者,絕不超一手之數。
宋元福、徐千乘等人察覺到這一點後。
當即寫信告知於許奕。
好令其心有防備、早作部署。
畢竟。
煤球、煤爐等取暖之物,在遼東之地所形成的‘殺傷力’實在是太過於驚人。
也正因此。
方才有了龔泉山等人被人截殺一事。
片刻後。
許奕緩緩放下手中書信,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冷笑。
‘果真與我所想一般無二。’
許奕心中暗暗喃喃一句,隨即抬頭望向遼東所在。
宋元福所呈書信,無疑進一步證實了昨日猜測。
那雙那種操控遼東雪災的大手正是那遼王許衍。
但很可惜。
遼王許衍千算萬算絕不會算到這世間當真有敢攪其局者。
而許奕此番無疑徹底將遼王許衍得罪的死死的。
但。
許奕又豈會懼怕得罪許衍?
若怕。
其便不會於遼東之地售賣煤球、煤炭等取暖之物。
若怕。
其便不會源源不斷地令人向遼東、遼西等地運送取暖之物。
且每一支前往遼地的上商隊,皆有其所賜燕字王旗。
301
未時近半。
諸事皆了。
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許奕自太師椅而起。
緩緩伸了個懶腰。
方欲離開承運殿偏殿書房前往內廷用飯之際。
承運殿偏殿書房內外再度傳來問心首領極其低微的腳步聲。
‘咚咚咚。’
問心首領止步於偏殿書房門外輕輕叩響了書房門。
“進。”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再度落座於太師椅之上。
‘咯吱’一聲輕響。
問心首領推開書房門邁步而入。
“主人,代王世子許璟祈、遼王世子許錫林於裕門外求見。”
問心首領快行數步,隨即拱手行禮稟報道。
‘許璟祈?許錫林?’
許奕聞言心中暗暗喃喃一聲。
隨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略顯玩味的笑容。
“請代王世子、遼王世子至此地。”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開口吩咐道。
“是。”
問心首領聞言再度拱手行禮道。
話音落罷。
問心首領緩緩轉身,隨即腳步連連地離開了承運殿偏殿書房。
待問心首領的身影徹底消失於偏殿書房後。
許奕再度自太師椅起身,隨即行至書房東側武器架旁。
那紫檀木所製作而成的兵器架上橫放一歸鞘刀刃,豎放一寒光長槊。
那刀名為斬淵,寓意為斬殺世間一切之敵,斬破世間一切深淵。
那槊名為青陽,得名於太祖皇帝時期第一虎將薑青陽,後輾轉多主,落於趙甫生之手。
兩百余年來,青陽槊現世次數屈指可數。
然其每一次現世皆伴隨著腥風血雨以及人頭滾滾。
許奕背負著雙手立身於紫檀木架旁。
雙目焦點一動不動地望著紫檀木架上一橫一豎兩件殺器。
不知過了多久。
緊閉的偏殿書房外忽然傳來數道腳步聲。
兩名燕王府‘仆從’引著許璟祈、許錫林行至偏殿書房門前。
‘咚咚咚。’
“王爺,兩位世子到。”
一仆從立身於緊閉的偏殿書房外輕輕叩響了房門,隨即後退半步拱手行禮道。
然。
緊閉的承運殿偏殿書房內卻始終未有絲毫的回應。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悄悄對視一眼。
二人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不解之色。
他王世子初次登門拜訪,依禮當請至承運殿主殿接見才是。
至於偏殿書房。
本應數次往來,彼此互相熟悉後,方才如此這般。
但不知為何。
許奕偏偏將初次拜訪的二人,請至了偏殿書房。
若說許奕是為了交好二人。
那應早早打開偏殿書房房門才是。
若說許奕是為了給二人一個下馬威。
那理應將二人請至更為寬闊、莊嚴的承運殿主殿才是。
一時間。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猶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般,滿頭皆是霧水。
數十息後。
見緊閉的房門內久無動靜。
燕王府仆從隻得再度輕輕叩響了房門。
“王爺, www.uukanshu.net 兩位世子已至。”
仆從後退半步再度拱手行禮道。
兩次叩門過後。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再度悄悄對視一眼。
此番,二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凝重之色。
未知的,永遠是最可怕的。
二人一聯想到外界對許奕的傳聞。
心臟不由得瞬間加快起來。
誠如許奕昨日所猜測的那般。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此番聯名拜訪。
所打主意正是‘磋談。’
當然。
磋談的前提必須是在昨日‘先合’、‘後分’之計成功的前提下。
而現如今看來。
昨日之計策顯然是失敗了。
‘許奕看出我等目的了?’
‘他會如何對付我們?’
‘外界傳言中這位燕王可向來不是什麽易於之輩啊。’
‘宋國公張永年、鄭國公季開以及數百位大小官吏皆斷送於其一人之手。’
一時間許璟祈、許錫林二人心中不由得胡思亂想起來。
與此同時。
緊閉房門的書房內。
背負著雙手立身於紫檀木架旁許久許久的許奕伸出左手。
自紫檀木架上拿起歸鞘斬淵。
‘噌’的一聲輕響。
許奕右手緊握斬淵刀柄,手臂微微用力。
使斬淵刀徹底脫鞘而出。
隨著斬淵刀快速脫鞘而出。
一抹寒光攜近乎失實質般的寒意自許奕雙眼中一閃而過。
然。
許奕此時的目光竟好似比那天外隕鐵所鑄造而成的斬淵刀芒還好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