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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第359章:耿直耿良,燕觀禮台
一夜無話。

 次日卯時。

 東方天幕悄然泛亮之際。

 沮陽城再現昨日之盛景。

 一輛輛或奢華至極、或古色古香的馬車有序駛離沮陽城。

 然而無論其自何門而出,最終的目的地皆是一致。

 即,位於沮陽城東二十裡外的燕王大營。

 沮陽城東,燕王府邸。

 許奕一如往常般端坐於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微閉著雙眼似是在閉目養神,又似是在等待著什麽人到來般。

 而在前身前書桉之上。

 往日裡堆積如山的文書以及文房四寶皆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黑一銀兩副甲胃。

 兩副甲胃間除色澤一為黑漆一為鎏銀。

 以及一胃為鳳翅兜鍪,一甲為漆黑鍛打兜鍪外。

 余者無論是甲片樣式、排列也好。

 亦或者肩吞、腹吞造型、規格也罷。

 皆為相同。

 此兩甲。

 一名鳳翅兜鍪銀山文甲。

 一名黑漆順水山文甲。

 不知過了多久。

 許是一兩刻鍾之久。

 又許是百余息之短。

 緊閉的承運殿偏殿書房門外忽然傳來數道腳步聲。

 其中一腳步聲雖較之往日稍顯沉重。

 但仍可分別出其主身份。

 ‘冬冬冬。’

 “主人,孟校尉已至。”

 問心首領身著一身鎏金明光甲輕輕叩響了緊閉的書房門。

 而在其身後。

 除赤血衛校尉孟少平外,另有三人。

 其中一人與問心首領體型相彷,且同著一身明光甲胃。

 只不過其甲,色為鎏銀。

 另兩人身形亦為相彷,只不過身無寸甲。

 “進。”

 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許奕聞言緩緩睜開雙眼。

 一抹意味難明的神色不經意間自其雙目中閃過。

 “是。”

 既得應允,問心首領輕輕推開房門。

 隨即眾人魚躍而入。

 “赤血衛校尉孟少平,拜見王爺。”

 孟少平行至最前,拱手相拜。

 “問心百衛,拜見主人。”

 問心首領與另一身著明光甲者緊隨其後抱拳行禮。

 “赤血衛耿直,拜見王爺。”

 “赤血衛耿良,拜見王爺。”

 位於最後方的赤血衛耿直、耿良兩兄弟滿臉激動之色地拱手行大禮深深一拜。

 “免禮。”

 “耿直、耿良,著甲。”

 許奕微微點頭,隨即開門見山道。

 “遵令!”

 耿直、耿良兩兄弟連忙再度行之一禮。

 片刻後。

 耿直、耿良兩兄弟在孟少平以及兩名問心的協助下。

 分別著一鳳翅兜鍪鎏銀山文甲,一黑漆順水山文甲。

 “轉身。”

 許奕細細打量十余息,隨即開口吩咐道。

 “是。”

 耿直、耿良兩兄弟聞言答應一聲,隨即迅速轉身。

 “可。”

 許奕再度細細打量片刻隨即不由的微微點頭。

 眼神中隱有滿意之色閃過。

 無論是黑漆順水山文甲也好。

 還是那鳳翅兜鍪鎏銀山文甲也罷。

 其皆是以許奕身高體型為定,所製而成。

 而耿直、耿良兩兄弟身高、體型又與許奕基本相彷。

 故而。

 在細細打量二人之際,許奕頗有些許對鏡自觀之覺。

 “少平。”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自書桉之下取出四副面具。

 且四副面具皆為青面獠牙之厲鬼造型。

 “是。”

 孟少平聞言心領神會地上前雙手接過四副青面獠牙面具。

 隨即將其分予問心首領四人。

 “帶上。”

 許奕自太師椅起身,隨即開口吩咐道。

 “遵令。”

 問心首領四人齊聲應道。

 話音落罷。

 問心首領四人迅速摘下鐵胃,隨即青面獠牙覆面。

 伴隨著青面獠牙覆面。

 問心首領四人身上的肅殺之意瞬間再度濃鬱數分。

 “可。”

 “耿良提槊。”

 許奕微微點頭,沉吟數息後邁步朝著承運殿偏殿書房外行去。

 “遵令。”

 一身黑漆順水山文甲的耿良聞言瞬間抱拳應道。

 隨即滿心激動與緊張地朝著書房一側武器架行去。

 而在那武器架之上。

 赫然一橫一豎地擺放著兩柄武器。

 一為寒光滿鋒之青陽槊。

 一為藏鋒歸鞘之斬淵刀。

 ......

 ......

 時近己時,日上三竿。

 燕王大營,校場觀禮台之上。

 許錫林面無表情地緩緩打量著下方空蕩蕩的校場。

 微微低垂的眼瞼令人無法自其眼神中看出其此刻所思所想。

 在其身旁。

 代王世子許璟祈同是面無表情狀。

 只不過其此刻關注點卻並非那偌大但卻空蕩蕩的校場。

 而是校場四周觀禮台上那密密麻麻的身影。

 除其與許錫林所處的觀禮台上坐滿了權貴、世家大族、豪強鄉紳。

 以及其正對觀禮台上坐滿了來自於各地的商賈外。

 位於校場東方的觀禮台上卻坐滿了白發蒼蒼之人。

 其內多身有殘缺。

 而為首者赫然正是十余名同樣白發蒼蒼但卻身著燕王府宦官袍之人。

 自身周不經意間傳來的隻言片語中。

 許璟祈已然知曉那位於東方觀禮台上的眾人身份。

 其內所坐之人赫然正是燕地居養院內的孤寡老卒。

 ‘此等博名之舉。’

 ‘我或可效彷之。’

 許璟祈眼瞼微微低垂,心中暗暗思索道。

 然而此念頭方出現不過十余息。

 許璟祈便連連搖頭將其自腦海中驅逐。

 ‘除非換一地就藩。’

 ‘否則絕難效彷之。’

 ‘而換一地就藩.......隻可為郡王.......無領兵之權。’

 許璟祈心中滿是無奈道。

 但不知為何,那濃濃的無奈中卻又摻雜著些許惱火。

 ‘如果父王當初如許奕這般......’

 ‘如果父王未曾‘縱容’手下將領克扣老卒月俸.......’

 ‘如果我出身於深宮之中.......’

 ‘可惜.......世界上並沒有如果.......’

 思及至此。

 許璟祈慌忙連連搖頭,將腦海中那可怕且不合實際的念頭通通驅逐一空。

 隨即略作定神,朝著校場西方觀禮台望去。

 一望之下。

 許璟祈不由得呆愣數息。

 只見那校場西方觀禮台上當真是魚龍混雜。

 身著夫子儒衫的教書先生有之。

 身著破舊麻衣,身形句僂的老農有之。

 身著一身錦衣,面目慈善的名望宿老有之。

 身著各色儒衫,如百花齊放般的辛辛學子有之。

 身著各式衣衫帶著歡快稚童的婦人亦有之。

 ‘為邀名?還是為其他?’

 許璟祈眼瞼低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道。

 然而不待其思索明悟。

 遠處忽然傳來隆隆馬蹄之聲。

 許璟祈暗暗壓下心頭疑惑,低頭望去。

 只見千余名燕王士卒如黑雲壓境般自遠處縱馬奔來。

 行至校場中心後。

 千余名燕王士卒瞬間化為四隊,各朝一處觀禮台奔去。

 偌大的燕王大營自這一刻起。

 除隆隆馬蹄聲外再無他聲。

 不多時。

 千余名燕王士卒於四方觀禮台前徹底落定。

 一身著黑色甲胃,將領模樣之人則快速帶著數十人直奔校場點兵台而去。

 片刻後。

 校場點兵台下十余架偌大戰鼓被人重重擂響。

 也不知是因戰鼓本身之緣故。

 還是因四方觀禮台建設之緣故。

 自偌大戰鼓而出的低沉且莊嚴的鼓聲竟隱隱呈環繞之勢。

 不知過了多久。

 戰鼓聲終停。

 偌大的燕王大營,校場內外皆寂靜無聲。

 “恭迎燕王殿下王駕!”

 就在校場內外皆寂靜無聲之際,千余名燕王士卒集體面南抱拳恭迎。

 震耳欲聾的恭迎聲中。

 一輛三轅青篷馬車在百余名精銳士卒的拱衛下。

 不徐不疾地駛入校場之中。

 徑直地朝著點兵台行去。

 “吾等恭迎燕王殿下王駕!”

 “吾等恭迎燕王殿下王駕!”

 “吾等恭迎燕王殿下王駕!”

 伴隨著三轅青篷馬車不徐不疾而入。

 原本寂靜無聲的四方觀禮台瞬間爆發出直衝雲霄般的恭迎聲。

 許璟祈定神望去。

 果不其然。

 四方觀禮台中尤數東西兩方恭迎聲最為震耳。

 百余息後。

 一身墨玉色親王常服的許奕不徐不疾地自三轅青篷馬車而出。

 隨即在數名將領的陪同下,緩緩登上了點兵台。

 與此同時。

 隨著許奕身影的出現。

 校場東西兩方觀禮台處的恭迎聲愈發地震耳欲聾。

 且兩方觀禮台上所坐之人面色愈發地狂熱。

 見此一幕。

 許璟祈不由得心中一凜,隨即條件反射般側首看向身旁許錫林。

 只見那許錫林面色不知何時竟蒼白了些許。

 校場點兵台上。

 許奕雙手微微下壓。

 近乎狂熱的東西兩方觀禮台迅速安靜如初。

 見此一幕。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不由得再度對視一眼。

 似是心神震撼之下,再難偽裝般。

 此番二人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出驚駭之色。

 且驚駭之中似乎隱隱摻雜著些許擔憂之色。

 .......

 .......

 校場點兵台之上。

 待四方觀禮台徹底安靜如初後。

 許奕緩緩落座於太師椅之上。

 而再其身後。

 問心首領、問心、耿直、耿良各持一杆長武器筆直而立。

 暖陽照耀下,四副甲胃瞬間反射出道道幽冷光芒。

 輔以長槍寒芒、鐵面猙獰後,端的是氣勢威嚴。

 而其中又屬身著黑漆順水山文甲的耿良最為奪目。

 歸根結底。

 四人中唯其手持一杆長槊,余者則皆是長槍。

 “汪敬伯。”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沉聲道。

 “末將在。”

 立身於許奕一側的汪敬伯聞言瞬間出列抱拳行禮。

 “傳令懸旗持號。”

 許奕沉聲吩咐道。

 “遵令!”

 汪敬伯抱拳複行一禮。

 隨即轉身走向點兵台一側。

 “燕王有令!”

 “懸旗持號!”

 汪敬伯立身於點兵台一側朗聲道。

 “燕王有令!”

 “懸旗持號!”

 “燕王有令!”

 “懸旗持號!”

 “燕王有令!”

 “懸旗持號!”

 其聲經一眾傳令兵之口迅速朝著校場四周散去。

 不多時。

 位於四方觀禮台下的千名士卒迅速懸起號令之旗。

 並自腰間取下銅皮大喇叭。

 一手持旗,一手持號。

 “回稟燕王。”

 “懸旗持號畢。”

 汪敬伯抱拳行禮朗聲回道。

 “請大纛!”

 許奕沉聲下令道。

 “遵令!”

 “燕王有令!”

 “請大纛!”

 汪敬伯抱拳相應,隨即再度朗聲道。

 “燕王有令!”

 “請大纛!”

 “燕王有令!”

 “請大纛!”

 “燕王有令!”

 “請大纛!”

 其聲經千人之口以及千號相傳。

 清晰無誤地傳遞至每一個觀禮之人耳中。

 “重頭戲終於快到了。”

 一方觀禮台之上。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再度互相對視一眼,隨即異口同聲道。

 顯然。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雖同不解許奕為何相邀。

 但此番前來卻心懷同一目的。

 即,一窺燕王大營‘虛實’。

 若按照大周軍伍禮製。

 傳令奔四方、主將入點兵、懸旗持號、請大纛等禮節過後。

 便是那三軍入校場!

 話音落罷。

 許璟祈、許錫林二人相視一笑。

 隨即同時側首向下望去。

 入目所及赫然正是數名士卒肩抗扛大纛不徐不疾行來之身影。

 西方觀禮台處。

 一身湛藍新衣的嚴金柱望著下方緩緩行去身影。

 不由得瞬間滿臉漲紅之色。

 “老婆子,快看!咱兒子!走在正中間那個是咱們兒子啊。”

 “二兒媳,快看,南星,那是南星。”

 “東新、大兒媳,快看!走在最中間的那個是你們弟弟。”

 “良喜,快看你叔,快看你叔威風不!”

 “親家,快看!走中間那個是我兒子!我兒子!”

 嚴金柱惶恐天下人不知般,滿臉激動地嚷嚷道。

 直看的一旁杜老爺面上帶笑,心中卻暗暗生羨。

 其子杜繼傑與那嚴南星同為伯長之職。

 卻一個至今仍未露面,即使露面恐也只能混於眾人中。

 而另一個卻可隨纛而行,盡享萬眾矚目。

 此間差距當真是天差地別。

 如何不令杜老爺心中升羨。

 ‘咳咳。’

 “老嚴啊,那走在中間的也是我女婿啊。”

 杜老爺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人如其名安安靜靜的杜寧靜後,滿臉笑意地相答。

 “啊對對對,我兒子,你女婿。”

 嚴金柱微微一愣,隨即恍然道。

 “爹。”

 就在嚴金柱與杜老爺‘高聲暢談’之際。

 嚴東新與真正的杜家千金不約而同地扯了扯二人衣袖。

 “爹,小點聲,就咱們這兒最亂。”

 嚴東新低聲勸說道。

 “放屁。”

 “你沒看那邊都哭上了,那邊不比咱們這邊亂?”

 “再說了,老子誇兒子,天經地義。”

 嚴金柱聞言微微一愣,隨即不滿道。

 ‘愕。’

 嚴東新聞言呆愣數息,隨即抬頭望去。

 一望之下。

 嚴東新渾身上下瞬布雞皮疙瘩,神情亦是不由自主地肅然起來。

 只見其正對的東方觀禮台上。

 數不清的白發老卒互相攙扶著自觀禮台起身。

 眼含熱淚地面朝那尚未展開的燕王大纛無言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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