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酉時近半。
烈日漸西隱,晚霞初映空。
就在陳子元一行人仍沿新官道浩浩蕩蕩地縱馬向東全速而行之際。
先陳子元一行人啟程近一個時辰之久的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此時已然行至沮陽城外。
事實上早在半個時辰之前薛鎮遠便已然行至沮陽城十余裡外。
若是旁時。
縱使薛鎮遠胯下快馬再如何長途跋涉疲倦不堪。
十余裡的距離亦只不過是那一兩刻鍾的功夫罷了。
但怎奈何今日正值中元佳節。
單單今日一日湧入沮陽城的百姓便足足有著數萬人之多。
沮陽城東城門更是自卯時天方蒙蒙亮之際便已然被入城的人潮擁堵的水泄不通。
縱使沮陽城郡衙內的郡兵、衙役乃至官吏等皆已全部出動用以維持秩序、疏通道路。
但沮陽城四方城門外仍是不可避免地綿延起十余裡之長的進城長龍。
沮陽城東城門一兩裡外。
滿是風塵仆仆之色的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趴伏於馬背之上神情懨懨地隨著人潮緩緩向前。
足足一刻多鍾的時間裡薛鎮遠隨著滾滾人潮亦不過再度前行三四百步之距。
且這還是在一眾沮陽城郡兵、衙役以及官吏們不斷地往來於人潮中疏通道路的情況下。
由此可見此時沮陽城外究竟匯集了多少百姓。
一刻多鍾後。
原本神情懨懨地趴伏於馬背之上的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忽然緩緩直起身來。
薛鎮遠直起身來神情懨懨地眺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座巍峨堅實的沮陽城東城門。
一望之下。
薛鎮遠臉上的懨懨之色不由得瞬間濃鬱數分。
‘以此等速度來看。’
‘這短短一裡路程。’
‘恐至少亦需兩刻鍾之久方可。’
薛鎮遠神情懨懨地再度趴伏於馬背之上,任由胯下快馬帶著其緩緩前行。
兩刻多鍾後。
神情間滿是懨懨之色的薛鎮遠終是得以隨著滾滾人潮湧入沮陽城內。
薛鎮遠方隨著滾滾人潮湧入沮陽城內,整個人不由得瞬間精神起來。
“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麽多人呢。”
“現如今咱沮陽城的繁榮程度怕是絲毫不亞於那京師長安城啊!”
原本趴伏於馬背之上的薛鎮遠瞬間直起身來,雙眼格外明亮地望著前方街道。
此時湧入沮陽城內的滾滾人潮經過沮陽城一眾郡兵、衙役以及官吏的刻意疏通。
外加沮陽城內豁然開朗的前路以及數條繁華至極的街道源源不斷地對其進行分流。
現如今沮陽城內雖依舊格外的擁堵。
但行人以及馬匹至少已然能夠緩慢通行。
薛鎮遠雙眼格外明亮地眺望前方繁榮街道百余息之久,心中不由得湧現濃濃自豪與驕傲之色。
百余息後。
薛鎮遠緩緩收回滿是自豪與驕傲之色地望向前方繁榮街道的目光。
隨即精神抖擻地驅使著胯下快馬緩緩朝著位於山水之間的燕王府邸行去。
就在薛鎮遠輕車熟路地朝著位於山水之間的燕王府邸緩緩而行之際。
燕王府前廷長吏司別院內。
呂文蘇身著一襲淺白儒衫腰背筆直地端坐於書房上首太師椅之上。
面帶些許淺顯笑意地望著立身於身前書案五步外的一名中年魁梧漢子。
其雖面帶些許淺顯笑意。
但不知為何卻總是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而立身於其身前書案五步外的那名中年魁梧漢子此時雖面色如常地稟報著各地暗線傳來的消息。
但後背衣衫卻已然於不知不覺間濕了一大片。
大半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待將各地暗線傳回的消息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地全部稟明後。
立身於呂文蘇身前書案五步外的中年魁梧漢子自袖擺中取出一封書信。
隨即雙手托舉著書信緩緩邁步向前。
“此乃近些時日以來各地暗線傳回的消息分類匯總。”
“還請呂長吏過目。”
中年魁梧漢子雙手托舉著書信止步於呂文蘇身前書案半步外。
隨即滿臉恭敬之色地俯身上呈道。
“傳令各地暗線。”
“這段時日務必多加留意外地抵燕者。”
“若是發現異常之處。”
“務必第一時間上報。”
呂文蘇面帶淺顯笑意地自中年魁梧漢子手中接過書信,隨即不徐不疾地出言吩咐道。
“遵令!”
中年魁梧漢子聞言當即滿臉鄭重之色地面朝呂文蘇深深俯身拱手領命道。
“且先行退下吧。”
呂文蘇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卑職告退。”
中年魁梧漢子聞言當即再度面朝呂文蘇俯身拱手行之一禮,隨即緩緩轉身告退而去。
待中年魁梧漢子身影徹底消失於王府長吏司書房後。
原本腰背筆直地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呂文蘇腰背忽然微微彎曲。
隨即微閉著雙眼緩緩後靠於上首太師椅椅背之上。
腦海中則不斷地分析並消化著中年魁梧漢子先前所稟種種消息。
相較於時不時便需於外拋頭露面的楊先安。
同為許奕嫡系中的嫡系的呂文蘇卻鮮少走出過燕王府。
也正因此。
燕地境內除上谷郡郡守孫道華、漁陽郡郡守龐文澤以及朱、梵、董三家少數實權人物外。
鮮少有人知曉看似不顯山不顯水的呂文蘇實際上掌管著整個燕王府前廷大小事務。
其手中所掌有的權柄絲毫不弱於時常於外拋頭露面的楊先安。
如果將楊先安比作許奕明面上的話語人的話。
那麽呂文蘇便是許奕暗地裡的話語人。
且是那鮮為人知的話語人。
正如其手中所代掌的那支數量足足有著三千余人的情報機構般。
且這支足足有著三千余人的情報機構除許奕、楊先安以及赤血衛統領孟少平外。
整個燕地兩郡十七城便再無知曉其存在。
近一刻鍾的時間後。
後靠於太師椅椅背之上閉眼默默消化各地暗線所稟消息的呂文蘇緩緩睜開雙眼。
隨即目光極其深邃地望向書房一側所懸偌大的幽州輿圖。
而這一望便是近半刻鍾之久。
近半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呂文蘇緩緩收回望向幽州輿圖的深邃目光。
隨即將心神全部集中在方才那中年魁梧漢子所呈書信之上。
就在呂文蘇全神貫注地細細翻閱方才那中年魁梧漢子所呈書信之際。
宛如死一般寂靜的長吏司書房外忽然傳來一道略顯鏗鏘有力的腳步聲。
‘篤篤篤。’
“呂長吏。”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奉下洛城侯縣令之命特來求見。”
一身著燕王府仆從衣衫的中年男子大步行至長吏司書房外。
隨即輕輕叩動緊閉的書房門低聲稟報道。
長吏司書房內。
原本正全神貫注地細細翻閱著書信的呂文蘇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頓。
眼瞼更是於刹那間便已微微低垂。
“請至書房。”
呂文蘇若有所思地沉吟數息,隨即緩緩抬起眼瞼吩咐道。
“是!”
立身於長吏司書房外的王府仆從聞言當即朗聲應道,隨即轉身大步離去。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奉侯縣令之命求見......’
‘當是侯縣令先前書信中所提及那人已然行至燕地。’
待書房外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徹底不可聞後。
呂文蘇望著窗外余暉不由得低聲喃喃自語道。
早在一兩個月之前侯文鳶便命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來過一次燕王府。
並命下洛城快班班頭侯文鳶為其送來一封密信。
想來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此番前來當是為那密信之事。
思及至此。
呂文蘇望向窗外落日余暉的目光不由得悄然明亮些許。
一兩刻鍾後。
滿是風塵仆仆之色的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在一燕王府仆從的引路下行至王府長吏司內。
‘篤篤篤。’
“呂長吏。”
“客已帶至。”
燕王府仆從止步於長吏司書房門前,隨即輕輕叩動緊閉的房門低聲稟報道。
“進。”
“是。”
聞及呂文蘇應允聲後燕王府仆從當即朗聲大應一聲。
隨即抬手輕輕推開緊閉的長吏司書房門。
“薛班頭請。”
燕王府仆從輕輕推開緊閉的房門後,當即微微側身伸手作請道。
“有勞。”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俯身拱手輕道一聲有勞,隨即邁步緩緩朝著長吏司書房內行去。
待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邁步行至長吏司書房後。
立身於長吏司書房門前的燕王府仆從當即輕輕閉合書房門。
隨即腳步略顯鏗鏘有力地大步朝著長吏司書房外行去。
長吏司書房內。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腳步略有些許虛浮地行至上首書案五步外。
“卑職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拜見呂長吏。”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止步於上首書案五步外,隨即面朝呂文蘇深深俯身拱手行禮道。
“侯縣令此番命汝前來所謂何事?”
呂文蘇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開口問道。
“回呂長吏問。”
“來時侯縣尊交予卑職一封書信。”
“言此封書信務必親自呈於呂長吏之手。”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聞言連忙自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隨即俯身雙手將其高高托舉過頭頂。
“呈上來。”
呂文蘇聞言心中不由得暗道一聲‘果真如此’,隨即略作定神出言吩咐道。
“是。”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聞言連忙大應一聲,隨即雙手托舉著書信邁步行至書案前。
“且先行回去吧。”
呂文蘇自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手中接過書信,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說道。
“是。”
“卑職告退。”
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聞言連忙大應一聲,隨即俯身告退而去。
待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身影徹底消失於王府長吏司書房內後。
呂文蘇隨手自書案一側拿起一柄裁紙刀,隨即以裁紙刀將手中密封極其嚴密的書信徹底拆開。
待將信封內的書信取出後。
呂文蘇隨手將手中裁紙刀再度放於書案一側,隨即快速展開手中書信細細翻閱。
其手中那封書信雖僅僅只有寥寥百余字。
但呂文蘇卻足足看了近一刻鍾之久,且越看呂文蘇面色便越發地紅潤。
近一刻鍾後。
呂文蘇面色略有些許漲紅地緩緩放下手中書信。
隨即微微側首雙眼格外明亮地再度望向窗外落日余暉。
‘潁川陳氏一族少族長陳子元攜潁川陳氏一族三十六名年輕子弟來投.......’
‘據潁川陳氏一族少族長陳子元所言。’
‘其於北行途中曾數次得遇汝南殷氏一族二公子殷宏......’
‘除此之外。’
‘據潁川陳氏一族少族長陳子元所言。’
‘潁川荀氏一族少族長荀延山不日亦會抵燕......’
呂文蘇雙眼格外明亮地望著窗外落日余暉,嘴角更是不由得微微上揚。
其身為許奕嫡系中的嫡系。 www.uukanshu.net
心中自然極其地清楚許奕所圖為何。
而現如今的燕王府看似人才濟濟。
但於許奕心中所圖相較而言的話。
燕王府現如今所擁有的可用之人終究還是太少太少。
無論是許奕自就藩途中網羅而來的那一眾鬱鬱不得志但卻皆有著過硬本領的書生、小吏也好。
還是那自許奕徹底於燕地站穩腳跟後便暗中源源不斷地自燕地內外網羅而來的能人異士也罷。
這些人雖於某一方面皆有著能夠獨當一面的本領。
但怎奈何人數終究還是太少太少,而一個人的精力終究還是有限。
以燕王府現如今所擁有的能人異士數量。
守住燕地一畝三分地自然是那綽綽有余。
即使許奕想要製霸整個幽州大地亦是遊刃有余。
但倘若許奕想要製霸更多的疆土。
那麽以燕王府現如今所擁有的能人異士數量而言。
無疑將會顯得格外地有心而無力。
許奕現如今雖身在漠北之地。
但暗中自燕地內外網羅能人異士之事卻從未間斷過。
而總領此事之人赫然正是鮮少走出燕王府的呂文蘇。
也正因此。
當一兩個月之前下洛城縣令侯文鳶遣下洛城快班班頭薛鎮遠送來那封密信時。
並自密信中得知潁川陳氏一族極有可能舉族押寶許奕這一消息時。
呂文蘇便已然滿心期待地等著潁川陳氏一族子弟的到來。
而這一等。
便是足足一兩個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