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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第205章:行至燕地,涇渭分明
時光匆匆。

 當許奕與王秋瑾乘坐馬車走出平城之際。

 時間已然來到了六月二十二日。

 逗留平城的這五日時間裡,許奕每日裡除了與王秋瑾遊山玩水外,便是與許啟一同相坐而‘弈’。

 而這期間,夫妻二人的居所一直在那代王府棠溪別院內。

 也正因此,夫妻二人在平城內的一舉一動皆在許啟的監視下。

 燕王府車廂內。

 許奕端坐於小木桌旁,微閉著雙眼,手指緩緩地敲擊著身前的小木桌。

 腦海裡不斷地重複著這五日以來與許啟接觸時的一幕幕。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沒有絕對的偽裝。

 無非是細心與否的問題罷了。

 自許奕靜下心來,不著痕跡地幾番試探下來。

 倒也發現了幾分端倪。

 許奕手指微微一頓,心中緩緩浮現出兩個大字--‘勁敵。’

 那代王許啟定然是與他有著類似的目的。

 但許啟終究就藩多年,所積攢的底蘊絕非此時的許奕可與之相比的。

 若是幾年之後,大周境內真的突起變故。

 那麽許奕與許啟之間早晚會有真正的生死一戰。

 無他,雁門郡、代郡、上谷郡、漁陽郡,這四郡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許奕若是想取關中之地,必先拿下許啟,若非如此後勤以及老巢完全無法得到保障。

 同理,許啟若是想要進取關中之地,則必須第一時間解決許奕。

 若非如此,其隨時都有被直搗黃龍的風險。

 思及至此,許奕不由得開始審視自身。

 相比許啟與暗中把控兩郡,將兩郡打造成鐵桶一般不同。

 許奕雖尚未抵達燕地,但卻已經於無形之中樹立起兩個敵人。

 其一,李光利之子,曾經的長安城第一大紈絝,現如今的上谷郡平虜校尉李玉。

 其二,上谷郡郡守孫道華。

 許奕雖然不知道許雍等人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才能在最終的朝堂博弈下保下了孫道華。

 但許奕明白,想要自匈奴入侵事件中保下來一名封疆大吏,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定然極其的大。

 若孫道華能力平平,且忠心程度無法得到保障的話,許雍定然不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保下他。

 暫且拋開已經處於明面上的兩個敵人不談。

 許奕於燕地內的影響力亦是無法與許啟在代地的影響力相提並論的。

 無他,一個尚未抵達藩地,一個已然暗中經營藩地二十余年。

 如何去比?

 除此之外,還有軍伍方面。

 代王三個護衛營明面上的兵力是一萬五千人。

 平均一個護衛營五千人。

 這個數量符合許啟平平無奇的人設。

 但經許奕數日以來對許啟的觀察來看,此人為人謹慎程度絲毫不弱於許奕自身。

 若許奕是許啟,那麽其暗中定然會培養更多的軍伍。

 若是許奕是許啟的話,定會將數量死死地控制在五千人左右。

 無他。

 若是數量再多的話,單單是糧草的消耗便無異於自爆。

 更不要說訓練場地之類的問題了。

 而現如今許奕明面上的兵力僅僅只有谷登雲的兩百士卒。

 若是將陷陣營三千兵力全部算上,也僅僅只有三千余兵力罷了。

 思及至此,許奕不由得頓住了敲擊小木桌的手指,眉頭微微皺起。

 心中不由得暗暗思量道:“將陷陣營的兵力納入護衛營的問題刻不容緩了。”

 “除此之外,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一年之內務必將三個護衛營兵力全部擴滿。”

 軍伍,安身立命之根本。

 這一點無需他人提醒,許奕心中自然格外的清楚。

 且,這裡的兵力指的是真正的精銳之師,而非濫竽充數之軍伍。

 而想要練出來精兵,自然離不開大量的金錢。

 想到這兒,許奕不由得重重歎了一口氣。

 “怎麽了?”見許奕歎息,王秋瑾不由得柔聲關切道:“還在為代王府的事情憂愁嗎?”

 王秋瑾雖不明許奕為何歎息,但以其聰明才智不難猜到許奕之所以歎息定是那代王府使然。

 無他。

 王秋瑾並未忘記初到代王府那夜許奕醉酒的事情。

 而此後五日時間裡,凡是出門遊山玩水則必是真正的遊山玩水。

 許奕的種種反常是自進入平城後才有的。

 以王秋瑾的細心定然不難發現這些。

 許奕睜開雙眼並未隱瞞道:“正是,那日前去郡衙赴宴時,方一走出代王府,問心便發現身後跟了一個影子。”

 “直到赴宴歸來,臨進代王府時,再度收到問心傳來的訊息,那影子還在。”

 王秋瑾聞言目露驚疑道:“代王為何會派人監視你我。”

 話音落罷,王秋瑾好似忽然意識到什麽一般。

 急忙追問道:“那這幾日以來,我可曾有失言之處?”

 許奕微微搖頭道:“放心吧,並沒有。”

 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告訴王秋瑾,便是怕王秋瑾在得知有人監視後,會於不知不覺間表露出不自然來。

 畢竟許奕與許啟下棋之際,王秋瑾亦在於代王妃等一眾女卷話家常。

 以王秋瑾的聰慧,自然明白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當然,這是建立在正常情況下。

 而若是王秋瑾心中藏著事情,在與代王妃等女卷交談之際,難免會有所分心。

 到了代王妃這個層次與年紀的女人,往往一丁點的異樣便能使其起疑心。

 王秋瑾聞言瞬間想明白了此間原由。

 不由得放下心來,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許奕笑了笑並未在此事上過多的言語。

 反而是岔開話題聊起了其他。

 無他,正如此番代王府一事一般。

 有些事情適合讓王秋瑾知曉,好以此做一些防備之舉。

 有些事情則不適合讓王秋瑾知曉,以防其不經意間露出不自然來。

 至於此番正大光明入平城的目的,許奕自始至終都未曾提起。

 事實上許奕此番之所以會這般正大光明的打著親王儀仗入平城。

 無非是為了親自見一見許啟罷了。

 若是許啟真如許鎮所說的那般腹有野心、精於隱忍。

 那麽許奕則必須對其多加提防。

 若是許鎮看走眼了,亦或者許奕並未察覺到異常。

 那麽許奕則會與其深入探究邊防一事。

 借子侄身份向許啟‘取取經。’

 許鎮大本營終究還是在於西域等地,論對漠北草原的熟悉程度,其自然比不過‘平平無奇’的許啟。

 更何況,許啟還佔據著雁門郡與代郡這兩大意義非凡的邊郡。

 自古以來,凡是中原王朝內部的南北對峙,其主戰場一般都會在三個地方。

 即東部的淮河流域,中部的南陽以及襄樊,西部的漢中盆地。

 而涉及到中原農耕王朝與北方遊牧民族的南北對峙。

 其主戰場一般會出現在三個地方。

 即華北平原北部,也就是漁陽郡一帶。

 晉地高原的雁門郡與燕地上谷郡一帶,即許奕與許啟各自的王府所在。

 除此之外便是西部的河套地區。

 若是匈奴自漠北草原南下,最佳首選毫無疑問必是上谷郡。

 而這也是許雍即使明知自己成了冤大頭,也要千方百計的將許奕逼至燕地的根本原因。

 到達上谷郡後,匈奴一般會有三個選擇。

 第一,沿著洋河河谷一路向東,攻破居庸關,兵鋒直指華北平原。

 這條通道所在的區域便是上谷郡,也正因此上谷郡實際上承擔著庇護整個華北平原的重任。

 這亦是其存在的核心價值。

 這條通道是西北草原入侵華北平原最方便的一條捷徑,但也是防守最嚴密的一條通道。

 無他,居庸天險、天下聞名。

 也正因此,第二條通道便出來了。

 第二,分兵牽製上谷郡士卒,隨後分兵繞道紫荊關。

 這條通道所在的核心區域便是代郡。

 只不過因上谷郡的牽製,能夠攻打紫荊關的兵力終究有限。

 並非是匈奴人的首選。

 第三條通道便是經懷安耳、天鎮、陽高等地,直接入侵晉地盆地。

 然後一路南下直逼雁門關。

 這條通道所在便是雁門郡,其核心便是平城。

 在一定程度上,雁門郡存在的核心價值便是為關內的猩州以及晉陽城等地提供有效的防護。

 也正是因此,許啟雖名為代王,但其王府卻不在代郡而是在雁門郡平城的根本原因。

 許奕雖有心力挽狂瀾,再造大周。

 但其內心深處對於匈奴入關,是持萬分抗拒的態度。

 很可惜。

 平城一行,注定了許奕永遠無法與許啟精誠合作。

 而這,則代表著許奕若是想實行內心抱負的同時,仍要恪守底線的話。

 其難度無異於登天。

 然,人若是沒了底線,與禽獸又有何異?

 早在燕王府棠溪別院時,許奕心中便已然做出了決定。

 ......

 ......

 馬車繼續前行。

 當時間來到六月的最後一天之際。

 許奕的就藩之路即將走向終點。

 午時前後,陽光愈發璀璨之際。

 打著燕字王旗的車隊緩緩停靠在沮陽城城外十裡處。

 在車隊的前方不遠處,大量官吏在一身著澹紫色官袍之人的帶領下快速朝著車隊行來。

 距離車隊十余步遠時,大量官吏緩緩停下了腳步。

 於十余步外依照文武順序排列整齊。

 徒剩下那身著澹紫色官袍之人緩緩上前。

 那身著澹紫色官袍之人最終停留在車隊三步外。

 正了正衣襟後,面朝馬車方向恭敬行禮道:“下官上谷郡郡守孫道華,恭迎燕王殿下大駕。”

 話音落罷,其身後官吏恭敬行禮道:“我等恭迎燕王殿下大駕。”

 待眾人行禮過後,許奕掀開車簾緩緩走出馬車。

 行至孫道華面前將其緩緩攙扶起來,面色平靜道:“孫郡守客氣了,還請快快起身。”

 待孫道華回以謝禮徹底起身後。

 許奕定睛看向十余步外恭敬行禮的眾多官吏,平靜道:“諸位免禮,還請速速起身。”

 “謝燕王殿下。”眾官吏聞言再度深深一拜,隨即緩緩起身。

 待眾人起身後,許奕的目光自人群中一年輕將領的臉上一閃而過,隨即若無其事地與孫道華寒暄起來。

 而那被其特意關注之人不是旁人,赫然真是當朝大將軍李光利嫡長子,上谷郡平虜校尉李玉。

 與在長安城看到的畫像不同。

 此時的李玉許是經歷過數年邊關磨礪,身上非但沒有絲毫的紈絝氣息。

 反而給人一種異常精乾的感覺。

 尤其是其臉上不知因何多出來的一道刀疤,更是為其平白的增添了幾分鐵血之意。

 然而真正讓許奕留神的卻並非是此。

 而是許奕自始至終都未能從李玉身上感受到絲毫的敵意。

 許是距離過遠。

 許是李玉經歷過幾年邊關捶打,已然完全脫胎換骨。

 若是第一種還好。

 若是第二種那便稍微有些麻煩了。

 須知,咬人的狗不叫。

 至於究竟是哪一種情況,許奕暫時不著急核實。

 無他。

 無論那種情況,日後許奕與李玉明裡暗裡打交道的次數都不會少。

 許奕定了定神,隨即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孫道華身上。

 孫道華年約五十余歲的模樣。

 滿頭花白頭髮被其盤的一絲不苟。

 面向普通,但卻時時刻刻帶著一絲悲苦之色。

 也不知是其偽裝色,還是因匈奴入侵一事牽連。

 不知為何。

 許奕越是與其寒暄,便越是感覺孫道華這個人給他一種時分不舒服的感覺。

 尤其是孫道華的眼神,給許奕的感覺像極了前世動物世界中的毒蛇。

 許奕與其寒暄片刻後,便與其各自乘坐馬車緩緩駛入了沮陽城。

 兩刻鍾後。

 許奕挑開車簾面無表情地看向不遠處高大的城牆。

 許是因沮陽城乃是上谷郡郡治所在。

 又或許是因沮陽城乃是邊郡的緣故。

 單單自城池高大程度上而言,沮陽城也僅僅只是弱於堅城晉陽半籌罷了。

 自規格上看,與先前所經過的平城並無太大區別。

 入城後,孫道華以接風洗塵為由宴請許奕。

 然而許奕卻以車馬勞頓為由,婉拒了今日之宴。

 孫道華聞言並未繼續堅持,二人寒暄一陣後,隨即約定改日再為許奕接風洗塵。

 約定一成,眾人便再度分散。

 陽光下,兩條長龍緩緩奔向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

 孫道華帶著一眾官吏奔赴西城郡衙。

 而許奕則帶著一眾隨從,奔赴東城燕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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