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次日寅時許。
就在整座長安城仍籠罩於濃濃夜色中之際。
一輛滿是古色古香的馬車不徐不疾地自崇化坊陳府大院內駛出。
隨後一路向北徑直地朝著崇化坊北門行去。
滿是古色古香的馬車車廂內。
身著一身淡紫色朝服周身不見絲毫酒氣的陳忠澤斜靠於車輛軟榻之上。
目光略顯空洞地透過半挑開的車簾默默地望著車窗外漆黑一片的濃濃夜色。
腦海中則不斷地回響著昨夜陳老太爺所言那數句朝堂忠告之言。
不知過了多久。
就在陳忠澤仍沉浸於昨夜陳老太爺所言那數句朝堂忠告之言之際。
原本漆黑一片的車窗外忽然閃過一道極其璀璨的電芒。
璀璨電芒劃破濃濃夜色似欲將整座長安城徹底照亮般。
數息後。
一道異常沉悶的炸雷聲緊隨其後響徹於漆黑天幕之上。
驟然得見電閃雷鳴。
原本仍沉浸於昨夜陳老太爺所言那數句朝堂忠告之言無法回神的陳忠澤。
不由得自腦海萬千思緒中漸漸回過神來。
百余息的時間匆匆而逝。
就在陳忠澤徹底自腦海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
不由得略作定神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濃濃夜色之際。
車窗外忽然再度閃過數道極其璀璨的電芒。
複十余息後。
數道異常沉悶的炸雷聲相繼響徹於漆黑天幕之上。
陳忠澤斜靠於車廂軟榻之上,目光略顯深邃地透過半挑開的車窗望向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
不知不覺間原本面無表情的陳忠澤便已然眉頭緊鎖。
‘當真是多事之秋啊。’
陳忠澤眉頭緊鎖地凝視著窗外忽明忽暗的夜色不由得低聲喃喃自語道。
話音落罷。
陳忠澤略顯複雜地重重歎息一聲。
隨即抬手不徐不疾地叩動車廂木板。
“老爺?”
於前駕車的陳府車夫聞得陳忠澤叩動車廂木板所發出的響聲後。
不由得當即回首後望,隨即輕聲開口喚道。
“已然行至何處了?”
陳忠澤略作定神,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問道。
“回老爺問。”
“金城坊已然行過半途。”
“至多再有兩三刻鍾便可行至宮城承天門外。”
陳府駕車車夫聞言當即左右互望了一眼,隨即如實開口回答道。
“趁雨水未至。”
“當提速而行。”
斜靠於車廂軟榻之上的陳忠澤聞言不由得沉吟數息。
隨即再度不徐不疾地開口出言吩咐道。
“是,老爺。”
陳府駕車車夫聞言當即面朝車廂俯首應是。
隨即揚起手中長鞭重重抽向身前拉車馬匹。
兩匹拉車馬匹吃痛之下當即驟然提速前行。
就在陳府馬車驟然提速前行疾馳於官道之上之際。
一道道極其璀璨的閃電愈發急促地劃過漆黑夜幕。
一道道異常沉悶的炸雷聲連綿不絕地炸響於忽明忽暗的天幕之上。
大半刻鍾後。
就在電閃雷鳴聲愈發急促地喧囂於長安城上空之際。
一滴滴黃豆粒般大小的雨滴忽然自天幕之上徑直墜落。
隨著一滴滴黃豆粒般大小的雨滴不斷地自天幕之上徑直墜落。
不多時整座長安城便已然完全籠罩於突如其來的暴雨雨幕中。
一兩刻鍾後。
陳府滿是古色古香的馬車緩緩停靠於宮城承天門外的官道之上。
“老爺。”
“至宮城承天門外來。”
陳府駕車車夫將馬車徹底停靠妥當後。
隨即抓起一柄油紙傘快速跳下馬車朝著車廂行去。
陳府滿是古色古香的馬車車廂內。
身著淡紫色朝服斜靠於車廂軟榻之上的陳忠澤聞言不由得自軟榻之上緩緩站起身來。
隨即彎著腰不徐不疾地朝著車門處行去。
“老爺。”
“給您雨傘。”
陳忠澤方一自車廂內探出半個身子。
手持雨傘立身於車門處的陳府車夫便已然適時地將雨傘遞出。
“爾且先行歸府。”
“待未時前後再驅車來此等候即可。”
陳忠澤自車夫手中接過油紙傘後不徐不疾地走出車廂。
隨即微微轉身望向已然衣衫盡濕的車夫不徐不疾地出言吩咐道。
“是,老爺。”
陳府車夫聞言當即面朝陳忠澤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待陳忠澤身影漸漸消失於濃濃雨幕之中後。
陳府車夫方才緩緩直起身來,隨即轉身邁步走向車前。
一兩刻鍾後。
身著一身淡紫色朝服的陳忠澤緩緩穿過濃濃雨幕。
不徐不疾地行至滿是巍峨莊嚴之感的午門廣場前。
方一行至午門廣場前。
放眼望去。
目之所及。
赫然可見一道道身著各色朝服的文武朝臣身影。
此時無不手持雨傘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麽。
見此情形。
陳忠澤並未如同往常那般邁步走向數名與之相熟的官吏身旁。
反而是一反常態地行至午門廣場一處罕見人影稍顯偏僻之地。
而往日裡與之相熟的數名官吏見狀無不默默挪開暗中望向陳忠澤的目光。
隨即好似完全未曾注意到陳忠澤已然到來般繼續與身旁官吏相互談笑風生。
‘常言皆道人走茶涼、人走茶涼。’
‘現如今吾人尚未走,茶便已然冰涼刺骨。’
‘不過。’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啊。’
陳忠澤見狀微不可察地苦笑一聲,心中不由得滿是苦澀之味地暗暗思付道。
......
......
卯時初刻。
電閃雷鳴依舊喧囂於漆黑天幕之上。
疾疾暴雨依舊未曾有絲毫減弱趨勢。
就在午門廣場上的文武百官自發地於疾疾暴雨中列隊整齊之際。
數道低沉但卻不失莊嚴的朝鼓聲徑直地穿過濃濃雨幕響徹於午門廣場上空。
與此同時。
數名身著大紅色宦官袍的司禮監引禮宦官手持雨傘不徐不疾地行至午門前。
“卯時已至。”
“百官入朝。”
為首一名身著大紅色宦官袍的司禮監引禮宦官一甩手中浮塵。
隨即面朝立身於午門廣場之上的文武百官們朗聲而道。
話音落罷。
數名身著大紅色宦官袍的司禮監引禮宦官默默轉身於前引路。
隨後引領著一眾文武百官不疾不徐地朝著太極宮太極殿行去。
陳忠澤手持雨傘面無表情地緊隨前方官吏列隊邁步向前而行。
一刻多鍾後。
在歷經種種極其繁瑣的朝會禮儀後。
陳忠澤終是隨著前方官吏步伐不徐不疾地列隊行至太極殿內。
待陳忠澤等一眾文武朝臣以及一眾宗室勳貴們。
依照文、武、宗室勳貴有別以及自身官職高低尊卑等整齊劃一地立身於太極殿內後。
懷捧淨鞭立身於正德帝不遠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當即不徐不疾地伸手緊握懷中淨鞭。
隨即高高揚起手中淨鞭不徐不疾地朝著地面之上揮去。
待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手持淨鞭不徐不疾地揮鞭三下。
從而全了‘淨鞭三下響,文武兩班齊’這一朝堂禮儀後。
滿堂文武朝臣當即面朝滿是威儀地端坐於上首龍椅之上的正德帝深深俯身拱手行一大禮。
“臣等拜見陛下!”
“陛下躬安!”
滿堂文武俯身拱手大拜,隨即整齊劃一地朗聲而道。
“朕躬安。”
“眾愛卿免禮。”
滿是威儀地端坐於上首龍椅之上的正德帝不徐不疾地掃過下方一眾文武百官。
隨即緩緩開口說道。
“謝陛下。”
滿堂文武百官聞言緩緩站起身來。
隨即再度面朝正德帝執一謝禮。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待滿堂文武百官徹底歸位後。
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當即依例再度一揮手中淨鞭,隨即不徐不疾地朗聲相詢道。
“啟稟陛下。”
“臣有本奏。”
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話音方落。
頃刻間便有一道身著緋紅色朝服的身影自文官隊列中大步而出。
此後近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裡。
陸續有著十余名身著各色朝服的文武官吏相繼大步出列朗聲奏對。
而所奏諸事之中。
僅僅新起百姓叛亂之事以及部分郡縣突遭天災等事便足足佔據了七成有余。
余下的兩三成則多為某某郡守平息叛亂之事以及某某郡縣境內出現祥瑞之事。
足足過了近一個時辰之久。
令人深感枯燥無味至極的君臣奏對這才漸漸告一段落。
非是陳忠澤等一眾文武朝臣不關心各地百姓叛亂以及各地突遭天災等一眾家國大事。
著實是近段時日以來類似的各地百姓叛亂之事以及各地突遭天災之事發生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甚至於已然多到部分文武朝臣再聽到此類事件爆發時內心伸出已然有些麻木的地步。
且現如今滿堂文武朝臣內心深處最關心之事並非各地爆發的百姓叛亂以及天災等事。
現如今滿堂文武朝臣內心深處最關心之事赫然正是昨夜許奕所遣信使攜捷報再度抵京一事。
又或者可以理解為即將因許奕所遣信使攜漠北捷報再度抵京所引發的國本之爭一事。
昨夜許奕所遣信使攜漠北捷報再度抵京一事或許瞞得住長安城萬千百姓。
但卻絕無可能瞞得住一眾消息極其靈通的滿堂文武朝臣。
‘啪~!’
就在滿堂文武朝臣無不面色各異地立身於原位一動不動之際。
懷捧淨鞭始終立身於正德帝不遠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再度緊握懷中淨鞭。
隨即高高揚起手中淨鞭不徐不疾地朝著地面之上揮去。
伴隨著一道清脆且略有些許尖銳刺耳的淨鞭聲再度響徹於太極殿內。
原本稍顯些許嘈雜的太極殿頃刻間便陷入一種落針可聞般的濃濃死寂之中。
“有事起奏~!”
“無事退朝~!”
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緩緩收起手中淨鞭,隨即不徐不疾地朗聲而道。
“啟稟陛下。”
“臣有本奏!”
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話音方落。
頃刻間便又有一道身著緋紅色朝服的身影自文官隊列中大步而出。
而其出列所奏之事赫然正是滿堂文武朝臣內心深處最為關切之事。
隨著那道身著緋紅色朝服的身影率先提及京中傳聞燕王奕再度遣使攜漠北捷報抵京一事。
頃刻間又有數名身著緋紅色朝服的身影自文官隊列中大步而出求證此事真偽。
正德帝聞言亦不故弄玄虛,行那遮遮掩掩、故意吊人胃口之舉。
當即便令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當眾誦讀燕王奕再度遣使所呈捷報奏章。
待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誦至匈奴渾邪王堅昆、新日王兀吐司合兵一處。
親率近四萬匈奴聯軍追擊燕王奕至野狐嶺方圓五十裡內時。
原本寂靜無聲的太極殿內頃刻間便響起道道倒吸涼氣之聲。
待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誦至燕王奕趁渾邪王堅昆、新日王兀吐司二人輕敵冒進之機。
親率麾下近萬將士馬裹蹄、人銜枚地趁著夜色悄悄摸向匈奴大營準備夜間襲營時。
太極殿內頃刻間便再度多出足足兩三成有余的倒吸涼氣之聲。
待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誦至燕王奕率麾下近萬將士一舉成功夜襲匈奴大營時。
原本僅僅只是響起道道倒吸涼氣之聲的太極殿內瞬間響起道道嘩然之色。
懷捧淨鞭始終立身於正德帝不遠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見狀隻得再度揮響懷中淨鞭。
待偌大的太極殿再度陷入以往那種落針可聞般的濃濃死寂之後。
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遂不徐不疾地誦出燕王奕於此戰中所斬獲的輝煌戰果。
如一舉擊潰匈奴渾邪王堅昆、新日王兀吐司所率近四萬匈奴聯軍。
如於此戰中斬敵數量近萬之巨,俘虜匈奴將士多達一萬兩千余人。
如於此戰中生擒了包括匈奴新日王兀吐司在內的數十位匈奴將領。
且匈奴新日王兀吐司等數十位匈奴將領不日便將押解至京師長安。
隨著司禮監隨堂太監之一的曹耀庭不徐不疾地誦出一條條足以令人觸目驚心的消息。
任憑懷捧淨鞭始終立身於正德帝不遠處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詹竹再如何揮舞懷中淨鞭。
亦無法徹底壓製住太極殿內時不時便會接連響起的道道嘩然之聲。
而在此番所呈捷報奏章的最後。
許奕則首次提及以匈驅匈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