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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宗正寺走出來的千古一帝》第516章:朝野秘聞,製衡之道
戌時過半。

 夜色漸深邃。

 長安城崇化坊陳府松竹院書房內。

 陳老太爺滿眼皆是欣慰之色地望著端坐於書案一側客座之上。

 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自身推斷依據的孫兒。

 足足過了一兩刻鍾之久。

 直至陳子元將自身推斷依據全部娓娓道出後。

 生怕驚擾到自家孫兒思緒的陳老太爺方才情不自禁地連連輕撫胡須。

 “見微知著,睹始知終。”

 “如此年紀,能有此見。”

 “殊為不易,殊為不易啊。”

 “可見吾孫兒果真已成材矣。”

 陳老太爺輕撫著胡須滿臉欣慰之色地連連笑道。

 “孫兒淺顯之見,讓爺爺見笑了。”

 “若是孫兒方才所言有不對之處,還望爺爺萬萬不吝點出。”

 陳子元聞言滿臉不驕不躁之色地自客座之上站起身來。

 隨即面朝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陳老太爺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薑志宏、溫複二人與舊太子之間私底下的交情如何。”

 “老夫自然無從得知。”

 “但老夫卻知薑志宏、溫複二人素來與上官鹿政見相左。”

 “而上官鹿偏偏又是太子殿下的泰山。”

 陳老太爺聞言漸漸收斂了臉上笑意,隨即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關鍵。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陳子元聞言不由得瞬間低垂了眼瞼。

 心中更是不斷地思付著陳老太爺方才所言。

 足足過了近半刻鍾之久。

 陳子元方才漸漸自思緒中回過神來。

 隨即面色略有些微紅地再度望向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陳老太爺。

 “孫兒所思所慮太多太雜。”

 “著實愧對爺爺栽培之恩。”

 陳子元面色略有些微紅地面朝陳老太爺再度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隨即滿是羞愧地緩緩開口說道。

 “如此年紀多思多慮並非是一壞事。”

 “更逞論你方才所言推斷有理有據。”

 “文華殿大學士薑志宏確實曾於當朝十年至十三年期間。”

 “出任過三年詹事府左春坊左庶子一職。”

 “華蓋殿大學士溫複亦於當朝十一年至當朝十四年期間。”

 “出任過三年詹事府右春坊右諭德一職。”

 “若是結合二人出任詹事府左庶子、右諭德一職前後數年的為人處世等諸多方面的事跡來看。”

 “很難說文華殿大學士薑志宏、華蓋殿大學士溫複二人不曾受舊太子所影響。”

 陳老太爺聞言不由得輕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不徐不疾地緩緩開口說道。

 話音落罷。

 陳老太爺緩緩抬頭望了一眼窗外夜色。

 隨即微微擺了擺手示意陳子元再度落座。

 待陳子元再度穩穩落座於書案一側客座之上後。

 陳老太爺面色漸顯嚴肅地再度望向陳子元。

 “至於你方才所言薑志宏、溫複二人之所以能夠入閣。

” “極有可能是因陛下為製衡太子一方勢力從而刻意為之。”

 “此事背後的原由既如你所言那般,又非如你所言那般。”

 陳老太爺面色漸顯嚴肅地緩緩低聲開口說道。

 聞及陳老太爺似是而非的一席話。

 陳子元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困惑之色。

 “孫兒愚鈍。”

 “還望爺爺不吝解惑。”

 陳子元略作定神,隨即微微俯首低聲請教道。

 “天子坐堂治天下。”

 “所仰仗的便是所謂的‘製衡’二字。”

 “如文臣與文臣之間互相製衡,文臣與武將之間互相製衡,文臣與世家大族之間互相製衡。”

 “如宗室與文臣之間互相製衡,宗室與武將之間互相製衡,宗室與宗室勳貴之間互相製衡。”

 “如關中氏族與中原氏族之間互相製衡,江南氏族與中原氏族之間互相製衡等等。”

 “凡此種種,數不勝數。”

 “有時候縱使你自身再如何的想要置身於事外。”

 “亦會被種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條條框框推向種種互相製衡之中。”

 “人一旦深陷種種互相製衡之中,用不了多久便會遺忘最初本心。”

 “從而因這世間的種種名與利,深陷種種互相製衡之中而不自知。”

 “此乃天理使然,亦為人性使然。”

 “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上官鹿、武英殿大學士敬永賢、東閣大學士龐啟帆。”

 “內閣次輔謹身殿大學士姚延津、文華殿大學士薑志宏、華蓋殿大學士溫複。”

 “當朝內閣六位大學士之間亦存在著種種互相製衡。”

 “內閣首輔文淵閣大學士上官鹿為現太子殿下泰山。”

 “武英殿大學士敬永賢、東閣大學士龐啟帆二人又以上官鹿馬首是瞻。”

 “而內閣次輔謹身殿大學士姚延津、文華殿大學士薑志宏、華蓋殿大學士溫複。”

 “此三人自入閣那一天起便因陛下的種種互相製衡徹徹底底地站在上官鹿的對立面。”

 “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為官者中又有幾人不明曉?”

 “倘若有朝一日現太子登臨九五之尊。”

 “屆時。”

 “內閣次輔謹身殿大學士姚延津、文華殿大學士薑志宏、華蓋殿大學士溫複三人。”

 “輕則三五年內擱去原職,發配至遠離京師之地任一閑散官職空度余生。”

 “重則三五年內因過獲罪,發配至邊關苦寒之地終生不得再踏足京師半步。”

 “甚至於亦有可能直接滿門抄斬,從此人首分離再難聚。”

 “若是換做是你。”

 “你又豈會甘心?”

 陳老太爺滿臉嚴肅之色地望著端坐於書案一側的孫兒。

 隨即滿是語重心長地低聲緩緩開口說道。

 言及最後。

 陳老太爺更是不由得再度抬首望了一眼窗外漆黑夜色。

 歷經七十余載風風雨雨後滿是風霜的雙眼中更是寫滿了濃濃的深邃之色。

 “回爺爺問。”

 “若是孫兒身處其位。”

 “孫兒必然絕不甘心!”

 陳子元聞言不由得沉默少許。

 隨後滿是不甘地沉聲回答道。

 “換做任何人身處如此高位。”

 “到最後卻要輪落到如此下場。”

 “其心中必然亦會極其地不甘。”

 “你我二人如此,世人亦如此。”

 “姚延津、薑志宏、溫複三人自然亦是如此。”

 “若燕王殿下不曾自宗正寺內走出。”

 “若燕王殿下自宗正寺內走出後不曾如此耀眼。”

 “姚延津、薑志宏、溫複三人極有可能會在關中大災一事過後。”

 “主動將部分罪責攬於己身,從而爭取能夠因過外放至他地為官。”

 “進而爭取急流勇退的機會,從而真真正正地保全自身以及家族。”

 “然而。”

 “燕王殿下自走出宗正寺後的種種表現著實是太過於耀眼了。”

 “困擾滿朝文武百官近一年之久的關中大災。”

 “燕王殿下僅僅隻用了數月時間便將其徹底平息。”

 “而這無疑令姚延津、薑志宏、溫複等一眾朝中老臣看到了新的希望。”

 “早在燕王殿下賑災歸京之前。”

 “便已然有著諸多老骨頭不惜車馬勞頓地踏上了抵京之路。”

 “所圖所為便是竭盡一切可能使燕王殿下能夠留在長安城。”

 “然而。”

 “不待姚延津、薑志宏、溫複等人自長安城內徹底運作開來。”

 “更不待姚延津、薑志宏、溫複等人背後的一眾老骨頭不遠千裡地行至京師長安城。”

 “晉王殿下便已然主動進宮向陛下諫言燕王殿下就藩一事。”

 “且晉王殿下更是主動為燕王殿下求取陳留郡王爵一位。”

 “那段時日裡。”

 “姚延津、薑志宏、溫複等人背後的一眾老骨頭可當真是沒少罵晉王殿下。”

 “後來眼見事不可為。”

 “姚延津、薑志宏、溫複等人以及其背後的一眾老骨頭們縱使心中再如何不甘。”

 “亦隻得退而求其次,先行為燕王殿下求取陳留郡王爵一位。”

 “待燕王殿下自一眾世家大族的協助下快速自陳留郡站穩腳跟後。”

 “再憑借著陳留郡這一北方文化、經濟重鎮與太子一方分庭抗禮。”

 “當時朝堂之下具體發生了什麽,老夫亦不是特別的清楚。”

 “當老夫再度收到消息時,燕王殿下已然被敕封為燕王爵。”

 “而據事後傳來的種種消息來看。”

 “燕王殿下好似本意便是求取燕王爵。”

 “而非世人所認為的陳留郡王爵一位。”

 “此事具體內情為何,現如今已然不再重要。”

 “後來所發生的諸事,無一不再向世人證明。”

 “燕王殿下就藩燕地,無疑是一極其明智的選擇。”

 陳老太爺目光極其深邃地凝視著窗外漆黑夜色。

 口中不徐不疾地講述著陳子元所不知的朝野秘事。

 言及最後許奕就藩燕地一事時。

 陳老太爺凝視著窗外漆黑夜色的深邃目光好似瞬間再度深邃數分。

 話音落罷。

 陳老太爺不由得微微一頓。

 隨即緩緩側首望向滿臉認真傾聽之色地端坐於書案一側客座之上的陳子元。

 “正如你先前所言那般。”

 “今日朝堂之上所爆發的種種爭執。”

 “其既是朝堂之爭,亦是新舊之爭,更是國本之爭。”

 陳老太爺略作定神,隨即不徐不疾地沉聲開口說道。

 “以爺爺之見。”

 “今日朝堂之上所爆發的國本之爭。”

 “究竟是燕王殿下一方勝出,還是太子殿下一方勝出?”

 陳子元聞言不由得沉吟數息,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問道。

 今日朝堂之上所爆發的國本之爭。

 明明是以許奕獲朝廷破格賜珠三顆。

 一舉成為大周有史以來就藩時日最短且最為年輕的三珠親王。

 從而以擁護許奕一方大獲全勝而落下最終帷幕。

 然而不知為何。

 陳子元內心深處總感覺事實真相並非如自己所看到的那般簡單。

 “今日爆發於朝堂之上的國本之爭。”

 “哪裡有什麽哪一方最終獲勝一說。”

 陳老太爺聞言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隨即不徐不疾地開口說道。

 “孫兒愚鈍。”

 “還望爺爺不吝賜教。”

 陳子元聞言不由得大為困惑,隨即再度垂首虛心請教道。

 “今日燕王殿下蒙朝廷破格賜珠三顆。”

 “雖一舉成為我朝有史以來就藩時日最短且最年輕的三珠親王。”

 “但燕王殿下卻同樣因此而被推上風口浪尖。”

 “若是燕王殿下能夠自漠北戰場之上再立赫赫戰功。”

 “今日朝堂所爆發的國本之爭自然是極其利於燕王殿下。”

 “但倘若燕王殿下自漠北戰場之上突逢大敗、損兵折將。”

 “今日朝堂所爆發的國本之爭自然是極不利於燕王殿下。”

 “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抵便莫過於此。”

 “至於太子殿下一方。”

 “其雖看似自這場國本之爭中大敗而歸。 ”

 “但實則卻遠遠未曾達到傷及根本的程度。”

 “現如今陛下龍體每況愈下。”

 “燕王殿下又遠在漠北之地。”

 “若是無重大變故出現的話。”

 “太子殿下只需收斂自身鋒芒。”

 “本本分分地等待那一日的到來。”

 “便可真真正正地立足於不敗之地。”

 陳老太爺聞言不由得沉吟數息,隨即滿臉嚴肅之色地低聲緩緩開口說道。

 聞及此言。

 陳子元不由得瞬間低垂了眼瞼。

 與此同時。

 心中更是瞬間生出萬千種思緒。

 見此情形。

 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滿臉嚴肅之色的陳老太爺不由得緩緩端起一側茶盞。

 隨即默默地等待著自家孫兒自腦海思緒中走出。

 而這一等便是足足近一刻鍾之久。

 近一刻鍾後。

 陳子元漸漸自萬千思緒中回過神來。

 隨即滿臉凝重之色望向端坐於上首太師椅之上的陳老太爺。

 “爺爺。”

 “咱們潁川陳氏一族日後當何去何從?”

 陳子元略作定神,隨即時隔多日再度重提這一事關整個潁川陳氏一族生死存亡之事。

 “當何去何從?”

 “咱們潁川陳氏一族的前路已然明確。”

 陳老太爺聞言滿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隨即緩緩抬頭目光中滿是深邃地望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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