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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開局把薛寶釵帶回家》第175章 寶玉試才題對額,馮淵低調訓薛蟠【下】
與馮一博幾人有說有笑的不同,那邊清客們的討論,看起來極為激烈。

 有說該題“疊翠”二字的,也有說該題“錦嶂”的。

 又有說“賽香爐”的,又有說“小終南”的……

 種種名色,不止幾十個。

 可別看他們說的熱鬧,若稍加注意,就能聽出其敷衍。

 馮一博聽了幾個,大致比薛蟠的“歪路”強些。

 不過他也知道,這就是清客們的生存之道。

 他們知道賈政要試寶玉的才情,自然只能說些俗套的來。

 免得一不小心,真的壓住這位世兄。

 不過也因為如此,顯得有些過於敷衍。

 就連寶玉此時也看出賈政的意思了。

 因此早在一旁苦思冥想,生怕說得不好會被打罵。

 賈政認真聽了不少,自然不會覺得可行,就想要回頭命寶玉說說。

 不管說好說壞,他再幫著提點一下就是。

 可一回頭,正見馮一博幾人小聲說話。

 賈政以為他們也在討論,猶豫了一下,便試探道:

 “一博可有好的?”

 馮一博聞言,立刻搖頭,笑道:

 “望叔父見諒,我並無捷才,一時也還沒有什麽好的。”

 想都沒想,如何會有?

 並非他不願,而是不能。

 以他的身份,要麽別說,要麽就是最好的。

 既然要給寶玉機會,馮一博自然連有都不能說。

 說完又轉頭回去,和薛蟠幾人聊了起來。

 賈政見此,總算放下心來。

 知馮一博不願參與,才對身邊寶玉喝道:

 “你可有了?”

 寶玉剛才想了半晌,早已有了腹稿。

 此時聽問倒也不慌,笑著道:

 “嘗聽見古人說:‘編新不如述舊,刻古終勝凋今。’”

 賈政笑眯眯的看著,等著寶玉盡展才智。

 “況且這裡並非主山正景,原無可題,不過是探景的一進步耳。”

 鋪墊的差不多,寶玉才像是現想的一樣。

 又低頭沉吟了一下,才說出自己早已想好的方案,道:

 “莫如直書古人‘曲徑通幽’這舊句在上,倒也大方。”

 這句出自唐代詩人常建的題壁詩作,是《題破山寺後禪院》中的一句。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這首詩極為出名,用在此處也勉強應景。

 只是在馮一博看來,這句連化用都不是。

 相比薛蟠的自創,都顯得落了下乘。

 當然他自不會揭破,聞言也隻含笑點頭。

 看著倒像是被其折服了似的。

 眾清客聽了,紛紛讚道:

 “是極!妙極!”

 “世兄天分高,才情遠!”

 “正是!不似我們讀腐了書的!”

 一旁薛蟠聽得,流露幾分羨慕之色。

 賈政這邊一聽,倒是滿意。

 這幾日,他私下打聽過寶玉在塾中表現。

 賈代儒稱讚寶玉專能對對,還說他雖不喜讀書,卻也有些歪才。

 如今一聽,果然如此。

 雖是借用古人,倒也附和意趣。

 再聽眾人誇獎,賈政心中更是得意。

 當即擺手,笑道:“不當過獎他。”

 見他這個態度,眾人就都明了。

 “他年小的人,不過以一知充十用,取笑罷了,再俟選擬。”

 雖這麽說著,但任誰都知道這裡算是定下了。

 說完,賈政進入石洞,眾人也都陸續進去。

 馮一博幾人在最後,此時也跟著緩步踏入。

 一進去,只見佳木蘢蔥,奇花爛熳。

 還有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瀉於石隙之下。

 再進數步,漸向北邊。

 這裡平坦寬豁,兩邊飛樓插空,凋甍繡檻,皆隱於山坳樹杪之間。

 只見青溪瀉玉,石磴穿雲。

 又有白石為欄,環抱池沼。

 其中石橋三港,獸面銜吐。

 見橋上有一亭,賈政就帶眾人到了亭內。

 各自坐好後,才問道:“諸公以何題此?”

 諸清客又開始踴躍發言,其中有一人先道:

 “當日歐陽公醉翁亭記有雲:‘有亭翼然’,就名‘翼然’罷。”

 薛蟠剛才取個名,幾人都讓他閉嘴,正自氣惱。

 寶玉後來取個名,卻是在場人人誇讚,又讓他稱羨。

 如今聽賈政說,又要取名,便躍躍欲試起來。

 那邊議論才剛開始,他就對身邊幾人道:

 “要我說,這個亭子的圍欄,亭柱都是白石,不如就叫大白亭?”

 他的聲音不大,隻幾人聽到了。

 可有“歪路”的前車之鑒,他一出聲幾人就條件反射的皺眉看他。

 薛蟠被看的有些懊惱,立刻不滿的道:

 “怎麽了?都看我做甚?這個名字沒什麽問題吧?”

 賈璉和薛蝌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評價。

 “文龍兄說的倒也實在,可見文龍兄是個實在人。”

 馮一博倒是勉強誇了兩句,還歎道:

 “可惜無酒,不然真當為你浮一大白!”

 薛蟠終於得了誇獎,頓時得意洋洋,

 聽了馮一博的話,又眼睛一亮,附和道:

 “對對對!就是浮一大白的意思!我去和姨父說!”

 見他竟真的起身,馮一博連忙攔住,道:

 “別別別!還是先聽聽他們怎麽說吧。”

 倒不是怕薛蟠搶了寶玉風頭,而是怕薛蟠在一眾清客前丟了臉去。

 這邊,賈政正笑著道:

 “‘翼然’雖佳,但此亭壓水而成,還須偏於水題為稱。”

 他本來不想參與,但平日他最推崇歐陽修。

 聽到“有亭翼然”,竟也來了興致。

 說著賈政隻沉吟了一下,便有了靈感,道:

 “依我拙裁,歐陽公句,‘瀉於兩峰之間’,竟用他這一個‘瀉’字。”

 清客們立刻附和:

 “是極,是極。”

 “竟是‘瀉玉’二字妙。”

 賈政心中也難免得意,在那拈須而笑。

 忽地想起寶玉還沒說,便又叫寶玉也擬一個來。

 這時寶玉若重擬個差不多的,或者乾脆不說都行。

 可惜他遺傳了賈政不會看臉色的天賦,聞言便搖頭道:

 “老爺方才所說已是,但如今追究了去,似乎當日歐陽公題釀泉用一瀉字則妥,今日此泉也用瀉字,似乎不妥。”

 寶玉無意識踩了賈政一腳,接著又踏出第二腳,道:

 “況此處既為省親別墅,亦當依應製之體,用此等字,亦似粗陋不雅,求再擬蘊藉含蓄者。”

 賈政一聽寶玉不說他的,卻先否定了自己,頓時心中不滿。

 但此時這麽多人在,他自然不好發作。

 甚至不能看向寶玉,免得忍不住發火。

 他先看向諸清客,才能面色如常,笑道:

 “諸公聽此論何如?方才眾人編新,你說不如述古。”

 說到這裡,他已轉向寶玉,語氣麽帶上了不滿,道:

 “如今我們述古,你又說粗陋不妥。”

 說到這裡,似乎發現自己心中不滿有些外漏,不由頓了一下,才道:

 “你且說你的吧。”

 寶玉卻沒聽出賈政不滿,還滿心期待的道:

 “用‘瀉玉’二字,則不若‘沁芳’二字,豈不新雅?”

 說完就等著賈政誇獎。

 沒想到,賈政隻拈須點頭,卻不言語。

 眾人也有會錯了意的,隻以為賈政等著他們來捧。

 紛紛稱讚:

 “這二字新雅至極!”

 “果真才情高絕!”

 “世兄人中龍鳳也!”

 賈政心中不滿無處發泄,便又問寶玉,道:

 “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對來。”

 寶玉早在園子裡玩了幾回,各處都知曉大概。

 因此往這邊來時,就已經開始盤算。

 此時聽聞賈政問起,便四顧一望,口中念道:

 “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賈政聽了,竟也挑不出毛病。

 只能點頭微笑。

 這邊還在走流程,薛蟠卻感覺十分膩味。

 當然,不是他聽不慣那些清客溜須拍馬。

 而是聽不得這些詩詞。

 薛蟠聽了寶玉的“沁芳”,就在後面小聲對身邊幾人都囔道:

 “沁芳一說就繞嘴,哪有我的大白好記?”

 聽他這麽說,馮一博都有些無語。

 不由先白他一眼,才感慨道:

 “看到條小路,人說‘曲徑通幽’,你只會說路好歪。”

 “看到個亭子,人說‘有亭翼然’,你只會說涼亭白。”

 聽了對比,薛蟠不由撓撓頭,有些羞慚。

 馮一博輕歎一聲,又道:

 “文龍兄,原本讀書時候都還不覺得什麽。”

 “可今日聽了你取的名字,卻讓人明白了讀書的重要性。”

 說到此,頓了頓,意有所指道:

 “真是當浮一大白啊!”

 馮一博繞了一個彎子,才說了出來。

 說的是知道讀書的重要性,這件事“當浮一大白”。

 可薛蟠卻只聽懂了“當浮一大白”。

 以為馮一博最後還是誇他一句,便歎道:

 “可惜現在無酒。”

 馮一博一聽,就知道剛才白說了,只能歎了口氣,道:

 “有文龍兄在側,寶玉兄弟真是人中龍鳳啊。”

 薛蟠沒懂的,薛蝌都懂了。

 這時也一臉無奈的附和道:

 “確實,讀書的重要性,在大哥身上真是體現的淋漓盡致。”

 “哈哈哈!”

 說完倒是和馮一博相視一笑。

 倆人竟在其他人的對比下,生出幾分知己之感來。

 薛蟠沒聽懂馮一博的話,卻聽懂薛蝌的意思,立刻帶著不服問道:

 “一博兄弟,雖然你讀書多,但你這話我就不願聽了。”

 馮一博以為他生氣了,正想著如何處置。

 這時卻聽薛蟠先道:“難道是我不想讀書嗎?”

 “嘶~!”

 別說,馮一博被薛蟠問的一愣。

 這個問題,讓他想起前世一個類似的問題。

 那就是,有人建議上清華,有人建議上北大。

 有人就問了:我不上,難道是因為我不想上嗎?

 一時間,馮一博竟有肅然起敬之感。

 本就覺得自己剛剛調笑有些過分,再加上這話。

 馮一博就抱拳道:“文龍兄,是我唐突了,讀書確實需要天賦,不該強求。”

 這一道歉,反倒把薛蟠說的不好意思了。

 他撓了撓頭,憨直的道:

 “其實我確實不想讀。”

 “額?”

 眾人一愣,隨後又都笑作一團。

 “哈哈哈哈!”

 馮一博更是伸出大拇指,讚道:

 “文龍兄真是難得的妙人!”

 賈政這時聽到他們的笑聲,便起身問道:

 “可是一博有好的了?”

 他這時對寶玉十分不滿,就想著讓馮一博來一個。

 好歹讓寶玉長長見識。

 沒想到馮一博聞言連忙擺手,道:

 “並無,只是剛剛文龍兄說了一個,叫‘大白亭’。”

 “我們就感慨一下,還是寶玉兄弟的‘沁芳’更好。”

 這話一出,賈政也不好再讓他出。

 還忍不住笑了幾聲,讚道:

 “此名當浮一大白!”

 眾清客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有幾個讚道:

 “此名雖淺白,當浮一大白。”

 “雖不華,但勝在樸實。”

 “名如留白,聯想無限。”

 薛蟠聽到清客誇獎,終於心滿意足。

 之後眾人便一路欣賞景致。

 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注意觀覽。

 寶玉又陸續取了“有鳳來儀”、“紅香綠玉”、“稻香村”、“蓼汀花漵”等。

 有些是他早想好,有些是在眾人提醒下起的。

 還有的是在賈政威嚇下起的。

 賈政似乎真記仇,從“沁芳”那裡之後,態度越來越差。

 甚至開始大罵寶玉是個畜牲。

 稍有不順心,就讓人拉下去,又拉回來。

 沒辦法,必須讓他來題匾額。

 這一連操作,搞得一眾清客都有些尷尬。

 中途賈政還問過馮一博幾次,他都推說沒有好的。

 再後面才不再問了。

 薛蟠得了誇讚,也就不再逞強。

 反倒是幾人無聊,在後面慫恿著他起名。

 薛蟠便分別取了“紅配綠”、“農家樂”、“荷花池”等名。

 包括薛蟠自己,都一起大笑出聲。

 說來倒是他們得了幾分賞景的真意,顯得其樂融融。

 唯獨少了些酒。

 因此亦出園子,幾人就相約痛飲,說什麽也要把酒補回來。

 薛蟠更是叫囂著,要“浮一大白”。

 而寶玉一會兒要殫精竭慮的想題做詩, 一會兒又要聆訓挨罵。

 受了半日折磨,精神耗散極為嚴重。

 等從園子出來,沒等到賈政吩咐,隻得又跟到書房。

 沒想到,賈政見他跟過來,頓時皺眉,訓道:

 “你還不滾去後面,看看老太太是不是惦記你了!”

 “大半日了,難道還逛不夠麽?”

 寶玉委委屈屈的退了出來,心中卻不知道父親為何又說他。

 明明之前還好好的,怎麽過了“沁芳亭”,就開始變了態度呢?

 難道是……

 “沁芳”兩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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