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博一直想找個機會,親自去一趟流求。
雖然有運輸木料的船隻往來,差不多每個月都能收到匯報。
而且這一年裡,因為修建省親別墅,都中對木料需求大增。
馮一博每個月,甚至能收到兩次以上的匯報。
偶而有重要的事,狗子還會來府裡面呈。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想要親自過去看看。
因為很多事情,終究要親臨現場才能了解。
也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做出因地製宜的決策,
不然很容易紙上談兵。
現在可卿已顯出疲態,有些應接不暇了。
不然也不會主動找王熙鳳幫手。
若是他能過去,至少可以把管理制度進行一些調整和修正。
避免無意義的親力親為,讓可卿的雜事減少一些。
當然,如果可卿想像馮一博這樣,做個甩手掌櫃。
那還是不太可能的。
馮一博為了做甩手掌櫃,做了太多安排。
不僅在用人上盡量用自己人,還大搞平衡之術。
一切隻為防微杜漸,避免任何一方獨大。
同時又耗費心力,開辟都中的木料買賣。
讓他能在都中遙控流求,掌控發展的大方向。
不至於因聯絡不暢,讓海外失去控制。
日常雜務他不會多插手,但重大事務必須要有馮一博的首肯。
當然,海外主事肯定有臨機專斷的權利。
但在專斷之後,也需要向馮一博說明原因。
就是靠這套管理辦法。
我們的黑龍王才能“人在家中坐,牢牢掌大權”。
而這些辦法,正是結合他的實際情況所制定。
那麽海外的實際情況呢?
他只能從可卿、狗子等人的日常匯報中一窺端倪。
雖然流求有了如今的規模,也還算發展的不錯。
但終究是隔海操控,很多地方還是不夠精細。
可惜的是,馮一博在都中著實脫不開身。
若是請長假,沒個好借口不說,也容易影響仕途。
好不容易,年紀輕輕就官至五品。
這個時候,除了丁憂之類,其他長假就等同於留職停薪。
大好前程可不是這樣肆意揮霍的。
若是外放閩越,倒是方便掌控。
但他之前在江南剿倭,已經算是外放過了。
也不必為求地方經歷,再平白外放一次。
馮一博如今該做的,就是在部中苦熬資歷。
以他的年紀,只要穩扎穩打。
將來登閣拜相,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
就算他一動不動,都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嫉妒著呢!
若是輕舉妄動,很容易受到各方攻訐。
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從長遠來看,如果他在朝中發展的好,對海外也能更好反哺。
可以提供相應的便利,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庇護。
再加上,他如今定下兩門婚事,又納了三房妾室。
不到萬不得已,馮一博不可能拋開這邊大好前程,還有嬌妻美妾。
哪怕海外發展的好,有封疆裂土的可能。
也一樣不值得他冒險去搏一次。
因為他暫時不去,海外也只是發展稍慢一些。
將來還有的是機會。
所以,海外的事就還是先這麽懸著。
若有機會,馮一博就過去看看。
沒有機會,他在後面把握好大方向。
其余交給那邊四人去處置就好。
這邊狗子離開,馮一博也就回了妙玉那邊。
兩個新婚燕爾,就算以妙玉的冷豔,也難免有些纏磨。
就這樣,馮一博接連半月都陪在妙玉這邊。
竭盡所能的陪養感情。
而妙玉除了晨昏定省,幾乎就是在屋裡不出門。
當然,不是因為別的。
只怕被尤家姐妹給笑了去而已。
半個月後,妙玉的新手保護期算是過了。
為了避免厚此薄彼,馮一博把尤家姐妹找來。
等三人到了一處,就開始排班了。
原本只有尤家姐妹,兩人不爭不搶。
還時常一起伺候。
現在有了妙玉在,自然要公平公正公開。
這個班倒是很好排,無非就是七天一個輪回。
最後再加上三條規矩:
第一,一人一天,來回輪換。
這個是最基本的公平。
尤家姐妹對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意圖。
各自暗下決心。
只要每次都一起伺候,她們的機會就能翻倍。
第二,兩輪之後,清淨一天。
這個是馮一博自己加的。
借口是偶爾要獨處,清淨身心。
實際上需要清淨的,自然沒有心。
只有身。
他雖然很強,但也不是鐵打的身子。
偶爾歇歇,避免過度勞累。
上六休一,這個頻率還能維持。
若是將來感覺太累,就搞個大小周。
再挺不住,那就雙休。
第三,特殊情況,直接輪過。
這個自然是尤家姐妹要求加的。
避免特殊情況,白白浪費機會。
她們姐倆現在爭分奪秒,想要先一步懷上子嗣。
只有這樣,才能地位穩固。
哪怕姐倆有一個懷上,也算解決後顧之憂。
此三條規矩,三女都無異議。
馮一博當即宣布,即日起正式生效。
這邊定好了家規,三女就聯袂離開。
一起去後面陪李孟氏說話。
而馮一博則開始研究喬遷新居的事。
他讓人去請李守中,相約書房見面。
等李守中到了,連忙起身見禮。
兩人落座後,馮一博才笑著道:
“恩師,北門那邊宅子修的差不多了,就差後面的園子還未栽種花木。”
李守中之前去過一次,知道那邊佔地很大。
對這個修建速度感到微微驚訝,疑惑的道:
“哦?這麽快就要竣工了?”
驚訝之後,李守中卻沒繼續糾結。
沒等馮一博說話,就笑著又問道:
“那就是說,等開春栽好花木,就可以迎薛家姑娘過門了吧?”
這話問的馮一博一愣。
他本來想鋪墊兩句,就準備邀請李守中一起搬過去,繼續同住。
沒想到一提新房竣工,李守中卻聯想到了迎親。
這自然是因為,李守中知道薛家來了都中。
按理說,薛馮兩家早該商量婚事了。
但他卻一直沒聽馮一博提起。
尤氏姐倆進門時間不短,卻絲毫沒有動靜。
李守中老兩口一直憂心馮一博的子嗣問題。
今日說起新宅子,借機就問起這事。
馮一博先愣了一下,以為李守中是問薛家送嫁的事,就搖了搖了搖頭,道:
“薛家那邊雖然對外都說,是來都中送嫁,但其實隻為幫薛家二房走些關系。”
這事不用馮一博說,李守中自也有耳聞。
賈政上書保奏梅翰林之後,還曾廣邀老親幫忙。
自然不會漏掉李守中這個親家公。
可李守中為人正直,卻不是傻子。
自然不會答應這種請托。
他連落筆都不曾,隻讓人回了個口信兒。
說自己不參與新舊黨爭。
對於李守中來說,這是冒著極大風險的提醒。
可惜的是,哪怕都擺在明面上,
賈政還是未能理解。
他隻覺自己保的是實在親戚,並未參與什麽黨爭。
自覺無愧於心。
當然,賈政為人謙恭厚道。
雖不理解,也沒強求。
畢竟,他請托的人多了,上本者卻是寥寥。
也不差李守中這一個。
李守中聽馮一博提起這事,頓時皺眉。
不過對於這位親家,他也沒什麽好說。
當下搖了搖頭,道:
“不管怎麽說,薛家大房也來都中了。”
繞開薛家二房的事,才繼續問道:
“你沒和他們商量一下婚事?”
沒等馮一博說話,又道:
“我記得他們家長輩就一個母親,並無其他。”
“我若上門有些不便,讓你師娘過去商量一下。”
馮一博一聽,就知道李守中誤會了,連忙擺手,口中道:
“不必勞動恩師和師娘,其實薛家公子已經和我提過一次。”
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才道:
“只是我還沒想好,就推說宅子還未竣工,沒給具體答覆。”
李守中聞言一愣。
都已經定親了,對方又來送嫁,你還有什麽猶豫的?
這還是皇帝賜婚,難道你還想退婚?
他百思不得其解,當下就皺眉問道:
“這是何故?”
馮一博聽問,就是老臉一紅。
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一下,才吞吞吐吐的回道:
“過了年,薛家姑娘方才十五,卻不過將笄。”
說到此,馮一博面露為難道:
“所以我才猶豫著,是不是再等一年更好些。”
好家夥!
李守中這才恍然。
搞了半天,這小子是嫌薛家姑娘小啊?
《禮記》有雲:十有五年而笄。
也就是說,女子十五歲就要換個髮型。
把頭髮挽起,用一個東西一插,代表已經成年。
這個東西就是笄。
和男子及冠類似,也稱為及笄。
而將笄,指的就是已滿十四,未滿十五。
馮一博手中有寶釵的庚帖,自然是算過年齡的。
寶釵過年就十五了,但那是……
“虛歲十五?”
李守中一聽將笄,先微微皺眉。
再見馮一博的神色,沒好氣的道:
“差一歲而已,何況嫁做人婦就可戴笄了!”
只要嫁人就可以換髮型。
可馮一博糾結的也不是髮型啊!
“你們也不是才定親,都快兩年了,早晚也要迎過門的。”
李守中見馮一博有些猶豫,就勸了起來,又道:
“再說,過年你也二十了,我看就別等下去了吧。”
這個二十也是虛歲,但在大魏也算晚婚了。
雖然馮一博已經納了尤家姐妹,還有個剛進門的妙玉。
但那都是妾室。
嚴格來說,馮一博現在還是單身未婚的大齡青年。
“薛家姑娘也到了年紀,正該迎過來了。”
別說是虛歲十五,就算十三、四雖,成親的也大有人在。
顯貴人家稍微好些。
哪怕定親了,一般也會多留幾年,好好教養。
但將笄過門也是沒問題的。
可將笄過門沒問題,但馮一博有問題。
十四周歲,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已經是大姑娘了。
可對於馮一博來說,還是有心理障礙。
他實在有些過不去心裡的檻兒。
“不管怎麽說,他們母子三人既然說來都中送親,我看就盡早迎她過門。”
雅文吧
李守中循循勸導,最後還道:
“不然再鬧出什麽閑話,就好說不好聽了。”
這話讓馮一博陷入了沉思。
若是有人送親,而無人接親。
難免就要有人說起閑話。
比如說他想要悔親之類。
但凡他有所猶豫,這樣的閑話就會傳出去。
即使薛家兩房都是這個借口,但任誰也知道寶琴才幾歲。
自然明白那是借口。
可寶釵的年齡夠了,若是不迎,那就要有閑話了。
馮一博之前隻想這年齡的事了,倒是沒想這些。
不過,若是先迎回來,倒也不是不行。
正好先培養培養感情。
想通這些,馮一博當即拱手,道:
“多謝恩師教誨,我明白了。”
稍一沉吟,就道:
“等我和薛家商議一下,開春修好了園子,就迎她進門。”
“如此就好!”
李守中見他相同,自是滿意點頭,又道:
“讓你師娘和薛家主母商議,好幫你操持一二。”
“恩師,這事不急,還要等開春再說。”
馮一博聞言卻擺了擺手,笑著道:
“我現在倒是有個事,需要年前辦好。”
“哦?”
李守中面露疑惑,問道:
“還有什麽事?”
眼看都二十了,成婚不急什麽急?
難道他還想在成婚前,再納幾個妾?
李守中心中琢磨著,還有沒有合適人選。
要不在李家找個庶女?
“那邊雖然園子沒載花種草,但前面宅邸已經修建好了。”
馮一博不知李守中所想,朝他一笑,道:
“我想著,咱們年前就搬過去。”
李守中正在思考李家有沒有合適人選。
聞言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馮一博是在邀請自己過去同住。
“原來是這事啊!”
李守中恍然,隨即擺手道:
“你們搬過去吧,我和你師娘就在這邊住著。”
顯然,這事他早就想過,所以才能直接拒絕。
又笑著道:“兩邊也不遠,平日往來也方便。”
馮一博聞言卻不答應,他立刻道:
“恩師,您和師娘若是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這話發自真心,李守中自然明白。
“別說傻話,若非你修了新宅子,我和你師娘早就搬出去了。”
李守中欣慰一笑,說出了實情,又擺了擺手,勸道:
“你也不是孩子,搬過去就要成家了,我和你師娘再跟著就不是回事了。”
老兩口不止一次的,商量過要搬出去,
畢竟馮一博不是他兒子。
只是,馮一博再三挽留,後來又修建新宅。
老兩口一商量,才決定留下。
想等馮一博去新宅那邊,他們就把這裡買下。
“恩師,我自幼怙恃雙失,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恩師和師娘,才讓我體驗到了家的感覺。”
馮一博立刻發動感情攻勢,真摯的道:
“我建那宅邸不只是為了大婚,更是為了給恩師和師娘養老。”
“若您和師娘不去,那我也不會過去,正好就在這院成婚吧!”
看著馮一博像是發脾氣的小孩子,李守中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的孝心,但咱們師徒太近,於你仕途無益。”
說到這裡,頓了頓,李守中一字一句道:
“若我入閣,太近了需避嫌。”
這話也不是吹噓。
他已官至禮部尚書,就差一步就能入閣。
只要內閣有人致仕,不出意外,就輪到他了。
所謂避嫌,自然就是不能明目張膽提拔馮一博。
至少保持一點距離,再提拔的時候,才能不落人口舌。
“若我出事,太近了受牽連。”
這兩年朝中黨同伐異,不一定什麽時候就輪到他了。
尤其他這個位置,進一步就登閣拜相。
最是讓人眼紅。
若非他本身在江南有巨大聲望,又有隆慶帝支持。
再加上和張松越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默契。
怕是早就被人攻訐下台了。
“恩師,您想的太多了。”
李守中將心中擔憂說出,馮一博卻不當回事的擺擺手。
“以我們的關系,早就綁定一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無論是否住在一個宅邸,都是一樣的。”
說到此處,馮一博不由露出笑意,問道:
“誰還能因為我們分開住了,就覺得我們決裂不成?”
“唉!”
李守中沉默半晌,最後才歎了口氣。
帶著一絲責備,又帶著一絲欣慰,道:
“你呀~!”
馮府這邊勸服了李守中夫婦,準備著喬遷新居。
榮府那邊的省親別墅也已經修好,只剩些細碎的收尾工作。
別看剩下一些瑣事。
人員往來,穿梭不停。
忙壞了掌事的幾人。
一會兒有人稟,工程那邊等著湖東西的紗綾。
請李紈去開庫。
一會兒又有人來稟,請人驗收金銀器皿。
探春就帶人過去清點。
因沒了鳳姐,李紈和探春又是初掌。
三五件事,就把幾人支的團團轉。
寶釵一個外人,又不好過多插手。
只在關鍵之處幫忙把把關。
王夫人見此,也只能親自上陣。
就連上房丫鬟等也都忙碌起來。
直忙到了十月末,才全都備齊了。
之後就是監辦的都交清帳目。
各處古董、文玩俱已陳設齊備。
采辦鳥雀的,自仙鶴、鹿、兔以及雞、鵝等,亦已買全。
交於園中各處飼養。
賈薔那邊也讓戲班演練了二、三十出雜戲來。
采買的一班小尼姑、道姑,也都學會念佛誦經。
等稟到賈政這邊,他又請史老太君到園中一起斟酌。
直到再無些微不合之處,賈政才敢題本。
奏本才上,當日便得了回信兒。
奉旨於明年正月十五。
即上元之日,貴妃回府省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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