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金陵格外熱鬧,街邊巷尾都流傳著兩件奇事。
頭一件,算是個趣聞。
說今科鄉試的應天府頭名解元,南郊馮家莊的小馮老爺。
竟為了爭買一女子,將城裡有名的紈絝“呆霸王”給打了!
要知道。
這呆霸王可是金陵一霸,更是天下第一等弄性尚氣之人。
但凡有一絲違逆他的心意,就要與人死磕到底。
非要分出個高下!
偏他家資巨萬,又使錢如土。
要麽用錢直接解決問題。
要麽用錢雇人也能解決問題。
可就是這樣一個霸道的紈絝,竟在新晉解元老爺手下吃了大虧!
如此文武雙全的八卦,瞬間就引爆了整個金陵。
短時間就無人不知,街頭巷尾都在議論。
據當時在場的吃瓜群眾所說。
這小馮老爺不愧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不僅文采風流,身手亦是不凡。
面對呆霸王手下豪奴。
這位小老爺以一敵多也絲毫不怵。
在數百豪奴的圍攻之中,用出搏命打法。
打死打傷數十人!
最後,更是於萬軍叢中取走那呆霸王的……
妹妹。
沒錯,真就是妹妹。
此時,我們的主人公小馮老爺。
正在為了腦袋一抽,擄走這個“妹妹”而大感頭疼。
“呼~!”
馮一博吐出一口濁氣,對面前同樣愁眉不展的女孩施了一禮。
“寶釵小姐,你也看到了。”
“並非在下想要食言,只是如今城門突然關閉,大家都是措手不及。”
“若是放任小姐不管,真要有了什麽閃失在下就再也說不清了。”
說到這裡,馮一博抿了抿因為變故導致有些乾涸的嘴唇。
似乎下了很大決心。
“不如,小姐先和我們回莊,馮家上下必定是以禮相待!”
“只要城門一開,在下自會將小姐送還!”
“如此也可確保小姐的安全,不知意下如何?”
“這……”薛寶釵面露難色。
但也知道自己此時沒有更好的選擇。
只能暗歎一下,微微頷首。
“既如此,也隻好打擾一二。”
剛說完她又覺得不對,猛然瞪大眼睛。
詫異道:“公子如何得知小女子閨中之名?”
“嘶~!”
完蛋!
說順嘴了!
馮一博有些傻眼。
竟忘了寶釵是人家的乳名。
絕非是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外男能知道!
好在,他眼珠一轉就有了說辭。
“在下也是剛剛聽到令兄在後面呼喊,順嘴便叫了出來,實在是失禮,望小姐見諒。”
薛寶釵的杏眼一瞪,顯然是不信的。
但此時的形勢並不適合追問下去。
萬一對方惱羞成怒,那才是得不償失。
其實馮一博也知道。
那薛蟠再呆再傻,也不至於滿大街呼喊妹妹的閨名。
但他也不管自己的解釋是否牽強,只求能暫時糊弄過去。
等到城門開放立刻將人送回去,以後兩邊大概率再無瓜葛。
而且真到那時,他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說起來。
馮一博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首先要感謝國家,其次還要感謝九年義務教育。
因為他雖沒讀過《紅樓夢》,
但其中的《葫蘆僧判斷葫蘆案》那一回。 正是他初中所學的語文課文。
雖然已經過去多年。
但作為語文課代表的他,對這篇課文依舊歷歷在目。
尤其是,馮淵這個名字。
因為和他同姓的原因,還有著很深的印象。
這一世的馮一博也叫馮一博。
但“一博”二字,是他在考中秀才之後。
以方便同窗之間互相稱呼為由,引導著師長為自己取的字。
眾所周知。
字是名的解釋或補充,二者互為表裡。
因此字也叫表字。
所以他的大名和字定然有所關聯。
他單名一個“淵”字,這表字取的便是“淵博”之意。
有這個大名,又住在金陵城郊。
再結合聽聞過的“賈史王薛”四家。
他早已猜到自己就是那個《紅樓夢》中,被薛蟠打個稀爛的。
還沒出場就領了盒飯的。
“薄命郎”馮淵。
這個世界自然也就是《紅樓夢》的世界。
確認了自己的身份。
馮一博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從那之後,他沒有一絲懈怠。
他努力的讀書,立志要做個卷王。
在這樣的世界裡。
以他鄉宦之子的身份,想要改變命運只能依靠讀書。
只有如此,他才能爭取最大的主動。
他相信。
若是能中了進士,將來有的是機會見識紅樓中千紅萬豔。
甚至迎娶高門貴女,走向人生巔峰也並非癡人說夢。
在這一世的父母相繼去世後。
已經取得秀才功名的馮一博,又接管了家裡的莊子。
之後他除了用功讀書,又加上了日常管理莊子和操練莊丁。
可即使多了些管家的瑣事。
他去年守孝期滿,依舊在秋闈之中一舉功成。
還是這一科應天府解元。
今天馮一博就是與同窗相約,在秦淮河上泛舟飲宴。
為即將進京參加會試而作別。
沒想聚會很順利,回家的途中卻遇到了一件事。
若是平時遇到有人賣女兒,馮一博自是避之不及。
可今日他卻恰巧掀開車簾,看了這姑娘一眼。
也就是這驚鴻一瞥,讓他心情激蕩。
立刻下車買人。
無他。
實在是這個女孩和他心中的“一道身影”太像了!
原來這馮家有一世交,兩家是通家之好。
馮淵父母還在世的時候,兩家時常見面歡飲。
這家有個女兒與馮一博年齡相類,時常滿眼崇拜的看著馮一博用功讀書。
或是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臉嬌嗔的喊著淵哥哥。
若是繼續發展下去。
兩人從青梅竹馬,慢慢再水到渠成的幾率極高。
不過,這一切都隨著馮家父母早亡。
世交調任,又舉家遷入都城而化為泡影。
之前倒也還不覺得什麽。
可離別日久,馮一博反而念起那女孩的好。
也不知是“身體年輕”的原因。
還是因為那姑娘出落得過於出眾。
或是兩者兼有。
可他寫過兩次信,卻如泥牛入海。
京中那邊毫無反應,
兩世為人的他清楚的知道,這種實力不對等的人際交往。
與其期待對方的施舍,不如提升自己的實力。
這讓他更加專心科舉。
許是壓抑久了。
今天聚會時喝了些酒的馮一博,在見到這個女孩的刹那。
竟然有些恍惚。
他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馬”年過及笄,八成已經嫁做人婦。
或許正因如此,他想買下這個女孩。
隻為留住心中那一絲美好!
即使,這可能只是他微醺下的一時衝動。
即使,他已猜出這女孩兒是“香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