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馮一博才一回到都中,林府這邊就得了信兒。
因為他的人還沒過來,但成車的海外稀罕物,已經先送到了林府的庫房之中。
黛玉那顆,從馮一博出海就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裡。
緊接著,她就聽說,自己未來的夫君。
這一次威壓東海,再立奇功。
得勝還朝後,又加官進爵。
在朝堂上,賜世襲二等鎮海將軍。
這讓黛玉也跟著與有榮焉。
她是個藏不住事兒的性子,所有情緒都寫在了臉上。
這幾日的魂不守舍,任誰看了都知道自家姑娘在期盼什麽。
晴雯去哥嫂那邊走動,就帶回了市井中的消息。
說如今坊間都說,馮大爺這次是借了龍王的法術。
隻一抬手,就巨浪滔天,直接淹死了倭國二十幾萬大軍。
雖然不信這樣的無稽之談,可黛玉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若是有人敢說不信,她還要生氣。
畢竟,就算法術可能是假的。
但潑天的功勞,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
朝廷賜予的世襲爵位,總做不得假吧?
每日打聽馮一博消息的同時,黛玉心中也更期盼起他的到來。
今日一接到馮府的帖子,她就立刻開始梳洗打扮。
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精心妝點過的。
寶釵和妙玉一到,黛玉激動的心就快要安耐不住。
她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馮大哥。
終於來了!
這不,剛剛黛玉的人還在小廳裡和寶釵、妙玉說著話。
可一顆心,卻早就飄到了前堂。
神思不屬間,她又想起父親和姑姑之前的話。
說她明年及笄之後,就要過門。
想著想著,黛玉的嘴唇都快要被咬破了。
正是這個神態,才讓寶釵忍不住打趣了幾句。
才回過神的黛玉,臉上羞意還未完全褪去。
馮一博就已經到了。
一進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黛玉身上。
半年不見,她的變化不小。
想是肉蛋奶充足的營養,讓她病態盡去。
雖然看著依舊纖纖,但身量又高了一些。
此時起身見禮,已有亭亭玉立之態。
而且一身精心打扮之下,更是恍若仙子在世。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再看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羞意。
眼波流轉間,如水的欣喜流淌。
隨心兩人對視,這欣喜又立刻轉為羞澀。
“馮大哥……”
這一句稱呼隻三個字,此時卻勝似千言萬語。
黛玉福了一禮後,就連忙低下頭去。
因為,隻剛剛一眼,
她幾覺要被馮一博明亮的眸子融化。
剛剛被寶釵打趣過,此時還羞不可抑。
黛玉生怕再多說一句,就將心中思念說出來。
一時,所有的期盼竟化作幾分扭捏。
她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裙擺。
似乎生怕心中的相思激蕩溢出,被寶釵和妙玉看了笑話。
“大爺。”
此時寶釵和妙玉紛紛上前,各自福了一禮。
馮一博這才不舍的將目光移開,笑著點了點頭。
他掃視一下廳中,見到桌上的茶具,知道三人剛剛顯然是在開茶話會,便笑問道:
“你們聊什麽呢?”
寶釵和妙玉在旁,自然都看見了兩人眉目傳情的場景。
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妙玉作為媵妾,倒是很快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便笑著回道:
“剛正說到榮府三姑娘的事,夫人說她明年就要遠嫁海外,怕以後就沒機會參與詩社,就和妹妹商量著要多開幾社,既讓她少些遺憾,也算為她踐行。”
寶釵向來為人著想,馮一博自然是知道的。
可一聽是探春遠嫁的事,心中難免有幾分尷尬。
若非今日提起,他差點忘了還有這個風流債。
確實,探春和黛玉年歲相當,都是明年及笄。
平時兩人甚少互稱姐妹,彼此林丫頭、探丫頭的亂叫。
黛玉明年該進門了,那探春自然也不遠了。
可是嫁的雖遠,卻還是在他的手心裡。
正在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寶釵順著妙玉的話,笑著接口道:
“正好大爺來了,這大魏朝堂之中,再沒人比大爺更了解東海郡王,不如大爺和我們說說他的為人,等下次見了三妹妹,也能讓她安心一些。”
和黛玉的情緒都寫在臉上不同,寶釵為人素來穩重。
平時說話前,都要斟酌再三才會出口。
除了和馮一博在閨帷之中,偶爾有些情緒之外。
其余時候,很少在人前流露。
剛剛,見證了馮一博和黛玉含情脈脈的場景。
寶釵心中也有些微酸,卻借妙玉這段話的功夫,很快調整好了心態。
馮一博不知寶釵剛剛的心理狀態,聞言先有不好意思的一笑。
遲疑一下,卻又不得不肯定的道:
“這個……確實沒人比我更了解東海郡王。”
這一點毋庸置疑,不僅沒人比他了解。
除了他也沒幾個人見過。
“說起東海郡王這人,那是真的好啊!”
馮一博硬著頭皮開始誇讚自己。
也不知道將來身份被揭穿後,今日的話會不會成為自己的黑歷史。
“他一身忠肝義膽自不用說,最為值得稱道的,就是……他也愛作詩。”
剛剛,她們提及詩社的事。
馮一博就順著這話,想到了之前,在景順帝面前留下的東海郡王這個人設。
今日的話,一定會傳到賈府。
這樣一來,就算被人知曉了。
東海郡王的人設也前後一致。
三女聞言倒是都有些驚訝,彼此對視一眼,
寶釵就先微微蹙眉,問道:
“東海郡王也好作詩?”
實在是這事有些太過巧合,讓她難免有些狐疑起來。
平日裡,她就時常幫忙搭理薛家的事。
因為生意上的往來,對與東海郡王的身份多少都有些存疑。
只是她平時從未主動問過。
但是,剛剛擔憂探春遠嫁的也是她。
此時聽聞,自然是又有些驚喜,又難免有些狐疑起來。
好在,馮一博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說了,
“對啊!”
他理直氣壯的點頭。
從馮一博這裡得到確認,寶釵倒是沒再往深處想。
探春未來的夫婿和她有共同的愛好,讓她不由欣慰的道:
“所以三妹妹將來去了東海,也不愁沒有伴兒。”
幾人落座之後,黛玉的目光就再離開馮一博的身上。
此時聽到馮一博說東海郡好作詩,便好奇道:
“可有佳作傳世?”
“獻土歸附那次倒是有的。”
馮一博想都沒想,就又將那首半調子的大風歌拿了出來。
“巨艦開兮裝滿糧,心系大魏兮是故鄉。”
“數英雄兮黑龍王,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三女聽完之後,不由面面相覷。
還是黛玉最先忍不住,出言誇讚道:
“這是仿漢高祖的《大風歌》而作,氣魄上倒是不輸原作!”
她聽完之後,就被這詩的氣魄所懾。
這番誇讚倒也發自真心。
寶釵聞言,也跟著點頭,讚道:
“最難能可貴之處,就是他當年所言,如今都已經兌現,足可見這位東海郡王的心志之堅定了!以楚調明志,以吞扶桑完志,確實稱得上是真英雄!”
黛玉誇的是氣魄,寶釵就點出了志向。
不論什麽時候,一個不忘初心的人都值得敬佩。
更何況,這位東海郡王不僅不忘初心。
還在多年努力後,成功兌現了初心。
這樣心志堅定之人,就更顯得難能可貴了。
說是英雄毫不為過。
兩人都給出了點評後,壓力就給到了妙玉這邊。
她憋了半天,隻吐出一句:
“可這是楚調,不是詩。”
“咯咯咯!”
兩女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東海郡王這詩的《大風歌》痕跡很重,她們自然都能一眼就能看出倆。
而且,這詩的氣魄有了,卻也多少帶著一絲滑稽。
《大風歌》是楚調的底子,格律並不統一。
其實就是有感而發,吼兩嗓子的調調。
類似的,還有項羽的《垓下歌》。
但這位東海郡王所作的,顯然參照了《大風歌》的詞。
卻又和大風歌的格律迥然不同。
這在懂楚調的人眼裡,就真真是個半調子了!
寶釵和黛玉笑的,也不是寫的不好,正是這個原因。
不過,詩也好,調也罷。
到底朗朗上口,又勝在氣魄。
因此,幾人笑幾聲就作罷了。
只是笑完之後,寶釵難免又有些惆悵,歎道:
“這樣看來,三妹妹至少不會沒機會作詩了,就是可能還要教人作詩。”
從這首打油詩的水平,就能看出東海郡王不通格律。
若是真的喜歡作詩,怕是要從頭學起。
妙玉也點點頭,不無擔憂的道:
“就是不知道,賈家三姑娘若是聽了這個消息,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能覺得開心,自然是對方喜歡作詩。
但可惜的是,對方並不懂詩。
黛玉一聽這話,卻忍不住以手遮口,輕笑道:
“咯咯!下次我們就講給探丫頭,到時候不就知道了?”
寶釵和妙玉顯然都想到了,探春得知這事時候的場景。
一時都不由失笑著搖頭。
馮一博也跟著會心一笑。
只是,他想的卻是探春若是因此失望,那等見到他的時候,會不會驚喜一些?
畢竟自己好歹是探花,怎麽也比半調子強吧?
“我勸你們莫要幸災樂禍,東海郡王為人端方,又善良正直。”
馮一博笑了笑,又覺得不對勁。
怎麽笑起自己了?
他連忙幫自己遮掩一句,又意有所指的道:
“何況,還有我在,定然不會虧了三姑娘的。”
寶釵不知馮一博心中所想,聽他大包大攬的,便笑道:
“有大爺這話,三妹妹當能放下心了。”
黛玉雖然一直期盼著,馮一博的到來。
可她此時聞言,卻忍不住反駁了一句:
“可這詩一聽就知其草莽氣十足……”
言外之意,草莽之人很少憐香惜玉。
馮一博心中強忍心中好笑,先是看了她一眼,又故意正色道:
“雖然東海郡王確實是草莽出身,但也重情重義。”
黛玉說的是他,但畢竟又不知道是他。
但不管怎麽說,馮一博也要拿出一副“不要背後說人”的態度。
而黛玉剛剛已經感覺自己失言,所以才會停下。
此時聽到馮一博的話,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可她又向來是嘴上不饒人的性子,這時還是忍不住反駁道:
“兄弟情義和男女之情到底有所不同……”
對與出身草莽的人,黛玉心中還是有些偏見的。
在她的印象中,這樣的人視兄弟如手足。
卻又視女人如衣服。
對於男子來說,好似不算什麽。
可對他的女人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馮一博其實已經不想再糾纏這事了,
畢竟,不管是他,還是三女。
說好也罷,說不好也罷。
等到將來他身份曝光的那一刻,都不太好。
“相信我,他絕對是個憐香惜玉,對女子也十分尊重的人。”
馮一博笑了笑,怕黛玉不信,還補充道:
“東海郡有他的女人幫忙管家,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卻不知東海郡還有女子當官的吧?”
東海郡的黑龍婆和黑鳳凰威名遠揚,民間已經有了不少傳說。
但都是作為黑龍王的附庸,借其威勢一起傳播。
而黑龍侍者的名聲只在東海郡有所流傳,外人卻是很少知道。
“哦?”
黛玉聞言一愣,隨後竟有些心生向往,喃喃道:
“這倒是有些意思……”
“大爺不如說說,這次海外可有什麽趣事?”
寶釵見兩人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忙結束這個話題,笑著問起海外的奇聞異事。
“說起趣事,倒是也有幾件。”
馮一博想了想,就先講起倭國的趣聞。
“此去攻打倭國之前,有人給我介紹了倭國的情況,倭國的國主之位,就十分有意思……”
聽到一國之主被人架空,之前的國主連喪葬費都出不起。
三女不由瞪大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此前就有傳言,說海外各國與大魏截然不同。
有的國度,女子可以繼承王位。
有的國度,靠決鬥定由誰統治。
有的國度,佔卜決定誰當家做主。
甚至,有的國度是宗教決定一切。
這些她們多少聽聞過一些。
尤其是薛家有人出過海,二房的寶琴就沒少給她們講這些海外見聞。
可不管哪一種,也沒有一個國主會淒慘到這個程度吧?
這樣的國主,比起大魏的平民都還不如。
“除了國主,對方的關白也很有意思, 這個關白,就相當於倭國的宰相……”
聽到倭國宰相,竟然各個都是靠武力上位。
三女更是大開眼界,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們雖沒聽過“以下克上”,卻知道“以下犯上”。
想必意思都大差不差。
也就是說,想要升官就要把上官乾掉。
這樣的風俗還真是奇葩。
再後來,又聽說新任宰相,才一上任,屁股還沒坐熱。
就在議和時,當場被宰了。
不僅如此,現任倭國國主還當場給馮一博跪下求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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