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怎麽又上山了?”
薑子牙剛踏上昆侖山,南極仙翁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語氣驚訝道:
“不會是哪位師侄又“調皮搗蛋”了吧?”
這是在提醒,也是在指點,將事情定義在玩鬧的性質上,別踏馬再往上捅了。
十二金仙在聖人眼中那是獨一份,連我這個闡教“大總管”都比之不及。
若不是十二金仙久不斬屍,犯了紅塵之厄,沾染殺劫,你以為你會被聖人收下?
你這應劫之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給他們鋪路,明不明白?
當然,南極仙翁也只是在心裡想想,說是肯定不能說的。
“小孩子玩鬧罷了,師弟何必給他們一般見識。”
“師兄,我知道了。”
薑子牙笑容苦澀,他還沒開口呢,就已經被堵回來了。
但是南極仙翁的話,他得聽。
自拜入聖人門下,他見聖人聖顏不過寥寥數面,一身法術神通都是南極仙翁所傳,說南極仙翁才是他師父也不為過。
話鋒一轉,薑子牙奉上了捆仙繩:
“不過,我這次來是另有其事。南極師兄可知這是哪位師兄的法寶?”
“捆仙繩?”
南極仙翁一眼認出了法寶來歷,疑惑道:
“這是師尊賜給懼留孫師兄的鎮洞之寶,怎麽會到了你的手上?”
大劫已開,天機混淆,連聖人都無法洞測一切,更不要說他。
“原來是懼留孫師兄。”
薑子牙聲音悲切,將土行孫沒去找他,反而死在殷商大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唉!可憐土行孫師侄,被那妖怪吞食,落了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怎會如此?”
南極仙翁腦袋直發懵,一把拉起薑子牙,飛遁虛空,眨眼的功夫已經落在一座神山之上。
夾龍山,飛雲洞。
闡教十二金仙之一,懼留孫道場。
洞府內,懼留孫正心神不寧,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師兄,禍事矣!”
“南極師弟?”
聽出來人聲音,懼留孫心念一動,洞府大門大開,剛一起身,南極仙翁便拉著薑子牙快步走了進來。
“師弟怎麽有空......捆仙繩!!它怎麽會在你手中!”
懼留孫一眼就看到了南極仙翁捧著的金繩,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二人面前,伸手向金繩抓去。
捆仙繩入手的一刹那,懼留孫腦海中一片清明,遮掩天機的迷霧瞬間消散,讓他洞悉了前因後果。
“我的徒兒,死了?”
懼留孫抬起頭,死死盯著薑子牙,厲聲質問道:
“他怎麽現在就死了!他怎麽能現在就死!回答貧道!”
隨著懼留孫的聲聲怒吼,大羅金仙的威壓席卷而出,薑子牙隻覺得一座大山壓在了自己身上,全身骨骼都在爆鳴,血液逆流,身體仿佛隨時可能會炸開。
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師兄節哀!”
南極仙翁上前邁了一步,拐杖往地上一頓,一陣清風驟起,吹的薑子牙衣袍獵獵作響。
“呼~呼~”
威壓頃刻間消散,薑子牙後退兩步,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一抹劫後余生的欣喜湧上心頭,可更多的卻是怨懟!
伱徒弟死了憑什麽怪我!他來了之後連見都沒見我,憑什麽要怪在我頭上?
我這應劫之人,這師弟,在你們眼中到底算什麽東西!
“師侄是被......”
南極仙翁有意解釋,卻被懼留孫開口打斷。
“貧道已經從捆仙繩上知道了前因後果。”
說著,懼留孫雙眼微微眯起,咬著牙說道:
“那幾隻小妖不簡單!尋常妖物沒有這般手段,說不得是金鼇......”
“師兄慎言!”
南極仙翁連忙出聲打斷,可不敢讓他說出全稱,聖人豈容人肆意非議!
懼留孫咂了咂嘴,沒繼續往下說。
三清一體,非議那位,豈不是在說自家師尊?
見懼留孫情緒穩定了下來,南極仙翁擔憂道:
“那師兄接下來準備怎麽做?替劫之法已經被破,師兄怕是......”
“怕是要親自入劫走一遭!”
懼留孫咬牙切齒道:“辛苦教導數十載,一朝盡付東流,好的很,實在是好的很!”
“唉!”
南極仙翁歎了口氣,不再作聲。
怪不得懼留孫如此,昔日大劫帶給他們的印象太深刻了!
大羅金仙隕落如雨,先天神聖屍堆成山,無數生靈化作飛灰,山川易改,星辰墜落,天地滿目瘡痍!
如今,輪到他們了!
誰不怕?
誰又不懼?
幸甚,依托聖人之下,得聖人賜下替劫之法,能讓他們平穩渡劫,洗卻自我,斬出屍身。
可是現在呢?
沒了!
在土行孫死的那一刻,什麽都沒了!
大劫已開,再收一個徒弟也無濟於事,不會有半分作用!
“兩位師弟請回吧。”
懼留孫大袖一揮,轉身謝客。
“我等師兄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師兄但有開口,南極一定前去壓陣。”
南極仙翁施了一禮,帶著薑子牙轉身離去。
“唉!這就是我的劫數嗎?”
懼留孫噫籲長歎,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麽。
忽然,洞府外又有一道仙音傳來:
“懼留孫師侄可在?”
懼留孫被喚回了神,眉頭一皺:“他來做什麽?”
洞府大開,一仙風道骨的老道騎鹿而來。
“見過副教主。”
懼留孫持晚輩之禮上前拜見。
“貧道不請而來,師侄勿怪。”
燃燈笑著道。
怕是來者不善!
懼留孫心裡暗想著,抬起了頭,冷聲問道:“燃燈師叔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燃燈也不以為意,十二金仙嘛,被聖人寵上了天,眼高於頂,這種語氣很正常。
“貧...貧道知師侄有難,特松開渡劫之法一部。”
說話間,燃燈拿出了一枚枯黃竹葉,手指一松,竹葉落在了懼留孫面前。
“師侄好生參悟,大劫,可不是輕易能渡了去的。”
燃燈嗤笑一聲,仙鹿馱著他轉身離去。
懼留孫一抬手,竹葉落了下來,刹那間,無數奧妙迸現在他腦海之中,勾勒出一部妙法。
名為:舍利子替劫渡厄法!
懼留孫為之愕然,緩緩吐出兩個字:
“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