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坤又問蓮花化身:“你是如何被抓住?”蓮花化身怎麽會落到接引道人手中的呢?

“我不知道。當日我幫囚牛恢復實力便趕回找你，莫名被困住，後來被轉移至此處，已經好幾年了。如何被抓住實在不知。”蓮花化身面上滿是茫然無辜的表情，“那種存在的手段，我還能察覺出端倪不成?”

原來蓮花化身幫囚牛恢復實力便趕回來了，只是落到接引道人手中，所以這些年毫無音訊。喬坤催動手段也聯系不上，也察覺不到他的位置痕跡。

溝通時間，竟然是當初準提道人收復孔宣，被平心娘娘趕跑之後，只怕蓮花化身是先落到了準提道人手裡。

這也怪不得蓮花化身。面對準提道人、接引道人，還能指望他做什麽嗎?喬坤自然能理解，便又問:“你現在又是一種什麽情況?”

“我的情況?”蓮花化身又道:“這些年我聆聽教主教誨，領悟到菩提薩陲之境。更得八寶功德池水滋潤，取七寶祭煉自身，實力應該進步很大。”

“金仙?”西方教秘法與玄門大不相同，但基本境界差不太多。

“應該和黃龍真人差不多。現在又融入了三品功德金蓮，想來更強吧?”蓮花化身毫無得意之色，這種提升並不值得驕傲。

和黃龍真人差不多，那也未必，畢竟黃龍真人還能在禹王鼎的爆炸中保護其他人，實力遠比他的戰績更強。

不過喬坤也沒有糾正蓮花化身，隻問:“三品功德金蓮?那件先天靈寶?”

“就是那件靈寶，十二品功德金蓮中的三品。教主說這三品功德金蓮與西方教無緣，故而贈我。”

三品功德金蓮與西方教無緣，便贈給蓮花化身。這麽大方的嗎?“可能得了這三品金蓮，你也要接其中因果。”搞不好就是西方教禍水東引之計。

“是啊。不過這三品功德金蓮畢竟是難得一見的寶物，難道要我因噎廢食嗎?”蓮花化身倒是毫不在意，“不止如此，三品功德金蓮還是儲物之寶，裡面有菩提子、六根清淨竹、西方教七寶、一座寶幢、一座寶塔，我更不可能放棄了。”

寶物這麽多?喬坤心中忍不住懷疑其中有什麽大坑。哪裡找這種好事，是陷阱的可能性更大。

單是三品功德金蓮就已經足夠寶貴，再加上寶幢、七寶塔，以及這方介於虛實之間夢境世界，西方教的東西可不好拿。

很快他又琢磨過來，只怕是用來抵“如來”的因果。西方教更忌憚因果。既然他斬卻“大日如來”，和如來再無關聯，被給予補償再正常不過。

雖然就這些寶物，未必抵得上“大日如來”，但是喬坤主要是為了接引夏花的痕跡，與接引道人算是各取所需。

月柔、日離、妲己已經被喬坤收入天宮，此時夢中世界只有梅山七怪、陳庚、金光聖母幾位。

他們都各有領悟，周身顯出種種光芒，金光聖母更是隱隱要成就金仙。

這聖母根基並不算深厚，雖然法力不弱，但修為境界離成就金仙還遠。此番不知她在接引道人處得了什麽好處，實力進步迅速，竟然有成就金仙的機緣。

難道金光聖母也適合修西方教秘法?喬坤雖然心下奇怪，卻沒有破壞金光聖母機緣的打算。

他催動術法返回真界，將金光聖母放出。

成就金仙需要與天地妥協，若他不放出金光聖母，這位聖母就只能與接引道人的夢中世界妥協，以後成就非常有限不說，還有種種限制。

到時候喬坤便與金光聖母有阻道之仇，那因果便大了。

何況現在金光聖母受製於“易圖通變”，

實力增強總是好事。金光聖母立於空中，發出陣陣金光，或柔和或耀眼，閃爍不休，她的大道都與光有關，不拘於日月星，襯得她分外飄渺出塵。

只是周身的慈悲之念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摻了西方教的一些奧秘，讓這聖母的金光大道沒有那麽純粹。

喬坤心中盤算，只怕遇見接引道人，對這聖母未必便是好事。但若不碰到接引道人，可能金光聖母一輩子都無法成就金仙。一飲一啄，其中得失很難界定。

這般想著，金光聖母已然完成與天地妥協，一蹴而就，成就金仙。

她的氣息增長數十倍，層層法域張開，不斷扭曲天心，喬坤看著都是金光大道，還有少部分西方教的痕跡。

與此同時，喬坤也感覺到金光聖母與“易圖通變”的對抗。

原來金光聖母在與天地妥協之時就控制方向，有意削弱“易圖通變”的影響，縱然已經被劫氣九轉，現在還能與“易圖通變”對抗。

這聖母好生了得，我倒真是小看了她。喬坤暗讚一聲，催動“易圖通變”鎮壓金光聖母，同時開口安撫，“我對聖母並無惡意，請聖母莫要反抗，待天地大劫之後，我必會放聖母自由。”

至少也要等他復活夏花，交出絕仙劍之後。

金光聖母卻不願任何妥協，其眼神中有凌厲的光芒，與之前大不相同。

難道是前世記憶覺醒了?這一點喬坤也能接受，畢竟是太極金闕帝君“情比金堅”所牽扯的另一半，怎麽可能沒有點秘密?就說她其實是瑤池金母的化身，喬坤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現在，還是不能放這位聖母離開。

“得罪了。”喬坤取出“登龍劍”，霎時間龍形劍氣升騰。他的龍氣、法力還能保留大半，只是西方教種種感悟覺悟等被斬去，雖然實力下降，但鎮壓金光聖母還是能做到，更何況他還有可法身的“驚仙”。

“住手！”天宮中平心娘娘虛影忍不住出聲阻止。

平心娘娘本體也出現在天地間，將金光聖母攔在身後，揮手間幾枚泛著五色毫光的珠子便落入喬坤懷中，“我將五行天還你，你讓我帶走金光聖母，如何?”

“可。”喬坤答應著，平心娘娘開口，沒有好處他也會遵從，當然有好處他也不會拒絕。

他並不拖延時間，直接開始祭煉“五行天”。

“五行天”經過平心娘娘的手又祭煉過一番，“金行天”中蓐收的脊骨只剩下一小塊，金行威能大減，但是其余幾行又有增強，五行平衡，威力倒比之前更強。

平心娘娘隨手將金光聖母收入“袖裡乾坤”，又問喬坤，“我兒沒有什麽要問我的嗎?”

“沒有。”喬坤緩緩搖頭，他沒有什麽要問的。平心娘娘與金光聖母關系非同一般他早就知道，畢竟早些時候金光聖母有危險，平心娘娘虛影還讓他出手相助。

而且他也察覺出平心娘娘許多行為的違和之處。

在直面絕仙劍的時候，他雖命垂一線，但其實堅持了好一會。

這段時間夏花能夠趕到他身旁，催動手段救他性命。

但自始至終，平心娘娘都未曾出現。

對那種存在來說，去任何地方不過是一念之間。

喬坤不至於因此記恨平心娘娘，或許當時平心娘娘被什麽羈絆住，有心無力，無可奈何。而且他也不覺得平心娘娘欠他什麽，一定要救他性命。

但夏花救了他之後，平心娘娘卻告訴他夏花的存在已經被抹除，他終究會忘掉她。

還告訴他，夏花有一線生機，有辦法救她，就好像攛掇著他去做一件事情。

再加上平心娘娘又恰到好處擁有關鍵道具“七竅玲瓏心”，很難不讓喬坤多想。

或許他只是一種容器，就是為了催化“毗盧遮那”、“大日如來”成型。

可能“大日如來”的條件比較苛刻，需要東君法身，需要七竅玲瓏心，需要“惟我獨尊”道心，需要“大圓鏡智”。

或許還有其他的隱藏條件，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喬坤能夠滿足。

當然他能滿足這些條件，可能也是平心娘娘和羲皇一力促成的結果。

當年羲皇讓他去朝歌救比乾，平心娘娘在朝歌搶奪七竅玲瓏心也都有合理的解釋。就是為了早結下因果。

或許他根本沒有選擇，在他做出選擇之前，就已經先被犧牲了。道心有缺並不是不能接受，他也不介意被人利用，但是他不能接受牽連到夏花。

夏花是頂好的女孩子，美麗堅強、溫柔善良，卻無辜被牽連，存在都被抹殺。

雖然有種種想法，喬坤卻只打算將這些深埋心底，不準備和任何人說起。

平心娘娘歎息一聲，“我先是後土、平心，然後才是你娘親。”

“我知道。”喬坤知道，平心娘娘早說過她並沒有人族的情感，是他自以為是，覺得他對平心娘娘和羲皇是特殊的。

以為自己是那個偶然，是不可替代的。

如今他已經改了過來，自然不會對平心娘娘有太多期待。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金光聖母似乎更加重要。

平心娘娘又道:“準提道人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什麽樣的理由?”喬坤雖然接口，卻沒有太大興趣。

這麽說來這一切是準提道人的布局?

他找到接引道人的時候，接引道人似乎還很不樂意，連說不該是他，不該是此時等等。但最後卻是準提道人策劃的。是西方教兩位聖人理念不同，有了矛盾嗎?

平心娘娘聲音平澹，“西方教助我開辟六道輪回的因果。”

喬坤不由苦笑，自己竟然與六道輪回相提並論，簡直受寵若驚。

準提道人、平心娘娘、伏羲氏，自己何德何能得這些存在謀劃?

明明他只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可憐人。

成就金仙，自然明心見性，再加上參悟空性，喬坤追朔自己來處，並沒有發現更多作為社畜的前世記憶。

他想不清楚自己的名字，記不清楚自己的父母，只有一些零星的，散亂的，似是而非的記憶。

就好像，他一直記憶中的前世不存在一樣。

他可能根本沒有所謂的前世，也不曾擁有過完整的人生。

也難怪他記不清楚許多許多，原來他未曾經歷過。

現在想來，他剛下五夷山到陳塘關投奔李靖時候確實不像一個重生的人，他只是遵循著某種好惡做一些事情。

那個時候他隻覺得自己是憤青，是中二，是理想主義者，而其實他可能真的只是一張白紙，只是一個寶寶。

一個在深山中長大，只有支離破碎又似是而非記憶的少年，能指望他擁有完整的三觀嗎?

是誰在肆意玩弄他的人生?到底想要做什麽?喬坤雖有種種想法，卻表現得渾不在意，“我沒事，實力大有提升，我已經很滿足了。”

聽得他這般言語，平心娘娘面上沒有絲毫欣喜，“你已經在懷疑是否有穿越這回事了。”

果然壓根就沒有什麽穿越！喬坤心下震驚，知道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平心娘娘，甚至他那似是而非的記憶都有可能是平心娘娘親自操作。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麽偶然必然?”道心化作大日如來的他，是否已經沒有價值，如果是，他想要搞明白一切。

如果沒有穿越，那他就不可能是那所謂的偶然，只是這天地中正常的一部分。他只是偽裝成偶然的必然。

是羲皇讓他以為自己是能夠改變一切的偶然。

其實他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棋子。

“偶然必然不是虛假。只是現在你實力不足，還不能了解這些。”平心娘娘並不願多言，伸手要點喬坤眉心，可是中間似乎有無限的距離，怎麽也點不到。

時間與空間，喬坤在空性中所參悟出的種種奧妙顯現。

“咦?”平心娘娘略有些吃驚，“看來在空性中的收獲想象中的還要大。”

喬坤還未說些什麽，天宮中平心娘娘虛影結印，身體爆開，化作一團濃霧籠罩整個天宮以及喬坤的神魂。

在濃霧中，喬坤又看了那世間一切“德”的概念本身，後土娘娘。

她端坐在虛空，身後是巨大的輪子，輪子不知是何種材質，其上層層嵌套著一排一排的圓環，其上有繁複莫名的圖紋， 圖紋中又嵌套著更複雜的圖紋。

精妙繁複，甚至還在龍門之上。符文和奧義是如此得協調自然，充滿著難以言喻的美感。

這些圓環圖紋沿著一定的規律轉動，同時有六個大小不一的光圈依附於這個輪子。每一個光圈內部都光怪陸離，包羅萬象。

每一個光圈都是一個世界！

雖然這種景象喬坤以前從未見過，也未有人跟他講解，但是他就是知道，這六個世界是“天人道”、“人間道”、“阿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

這是六道輪回！

演化六道輪回究竟是為了什麽?

喬坤一時不能理解，但是他有“大圓鏡智”，有神器“非道”，自然能夠窺探出六道輪回的幾分端倪，“阿修羅道”，“餓鬼道”上分明有西方教的痕跡。

果然如此，當年後土娘娘開辟六道借用了西方教的力量。

後土娘娘睜開雙眼，眼中有包容一切的寬容，還有難以言喻的慈祥，這是大地之母。

喬坤感受著此身對後土娘娘的親近，忍不住問道:“娘娘究竟想做什麽?是遵從宿命還是對抗宿命?”

他成就“大日如來”到底是遵從宿命，還是偏離宿命?

“宿命不是我所掌握的力量，是我對抗的力量。”後土娘娘甚為溫柔，“我會告訴你真相，這些對你來說還太早了，之後我會封存你的記憶，到合適的時候你才會記起。”

“眾生有劫，天地亦有劫數，屆時天地傾頹，六道同墜，我將履行地母的職責。待一切塵埃落定，你要替我重辟六道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