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一時間迷茫了。

　　既然一切都已注定，那我這是做什麽?

　　努力是為了什麽?

　　佛教天定興盛，謀劃取經又為了什麽。

　　老乞丐原本充滿神光的眼眸，此刻變得有些混濁。

　　“風吹花開蝶自來，雨打花落人自拾。”李北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你悟了嗎?”

　　“悟什麽?”老乞丐用混濁的眼眸看著李北。

　　李北哪知道悟什麽。

　　他就隨口一說。

　　不過，既然老乞丐提問了，那說明還沒忽悠透徹。

　　還有腦子去思考問題。

　　他故作高深地說道:“你來或不來，道就在那裡，不遠不近。你見或不見，道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說完，李北便不再說話。

　　壓箱底了。

　　現代散文詩都用上了。

　　要是還不把這老乞丐忽悠住。

　　那只能唱上一首涼涼。

　　只是可惜沒能在這恢宏壯闊的神話大唐，譜寫屬於他的筆墨。

　　也可惜與夏荷有緣無份。

　　李北思緒萬千，但表面功夫做的很足。

　　淡定自若地品嘗著苦澀的茶水。

　　真TM的苦！

　　誰有病，煮茶放香料生薑。

　　胡辣湯都沒這麽離譜。

　　“你來或不來，道就在那裡，不遠不近。”老乞丐呢喃自語，“你見或不見，道就在那裡，不增不減。”

　　他眼睛越發混濁。

　　身上的氣息渙散，仿佛隨時消散。

　　若有得道高人在此，定會驚呼一聲，“所知障！”

　　所知障是指，對法界實相正理的無知，導致無法證知法界的真實相，無法證知一切法的根源。

　　所知障乃修行常見障礙。

　　雖然破除所知障，心境將有質的飛躍。

　　但是破除所知障，只能隨緣。

　　有可能下一秒，有可能窮極一生。

　　這是修行中的解釋。

　　在李北這種沒接觸修行的人眼中。

　　所為的所知障，就是鑽牛角尖。

　　俗稱腦子轉不過彎。

　　茶水一杯接著一杯下肚。

　　最終一壺茶被李北一個人喝完。

　　喝完茶，老乞丐還在那乾坐著。

　　紋絲不動，在初級天眼下，就像個死人。

　　李北又不敢叫小二續茶，只能無聊地看著外面的風景。

　　隨著時間推移。

　　喝下去的茶水變成了難以忍受的尿意。

　　眼看已經過了午時，老乞丐還坐在那裡紋絲不動。

　　李北又憋尿，又困乏。

　　他蹭的站起身。

　　是殺是剮，來個痛快的。

　　這麽折磨人是怎麽回事?

　　李北一拍桌子，剛想說話。

　　尿意上湧，硬生生將話憋了回去。

　　老乞丐看向李北，“我不懂。若是一切都是天意。那我為何來尋你?難不成也是天意?我若選擇殺了你，也是天意?不對，我現在不想殺你，是天意?還是我心如此?”

　　這老乞丐好像魔怔了。

　　原本毫無靈氣波動的身軀，迸發出璀璨的金光。

　　險些閃瞎了李北的初級天眼。

　　“何為天意，何為我?我行，我見，我聞，我想，若皆為天意。那我便是天意。可我又是誰?”

　　老乞丐嘴裡一直念叨著:“我是誰?何為我?”

　　一股股強烈的金光散發而出。

　　老乞丐頭頂浮現出慈悲僧人端坐金蓮為厲鬼講道圖。

　　酒樓眾人這時突然注意到李北和老乞丐。

　　正當他們驚詫於老乞丐怎麽突然出現在李北面前時。

　　一股無形波動將酒樓所有客人掀飛出去。

　　(哢嚓—！)

　　一聲脆響。

　　老乞丐頭頂上的異象，竟然開始崩裂。

　　慈悲僧人狀若瘋魔，手中突兀出現一柄玄金禪杖。

　　作勢要打下方聽道惡鬼。

　　坐下金蓮，開始凋謝。

　　那幫聽道惡鬼有的面露哭泣，有的張牙舞爪。

　　有的哈哈大笑，有的張口叫罵。

　　活靈活現。

　　就仿佛要從異像中掙脫出來。

　　“何為我?我又是誰！”

　　老乞丐仰天咆哮。

　　聲音震耳欲聾。

　　李北本來快要憋不住的尿意，硬生生嚇了回去。

　　看著搖搖晃晃的迎松樓，李北當即對周圍看傻的食客吼道:“還愣著作什麽?此地要塌了，快點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此時李北聽到一聲龍吟。

　　龍吟聲是從皇宮方向傳來。

　　酒樓眾人在李北的呼喊聲中，回過神，連忙向酒樓外跑去。

　　此時，他們就恨爹娘為啥沒有給他們多長上一條腿。

　　皇宮之中。

　　在床榻休養的李世民突然抓住胸口，一臉痛楚。

　　一旁伺候的長孫無垢連忙問道:“殿下，你這是怎麽了?莫要嚇唬臣妾！快去傳禦醫！”

　　“痛煞我也！”李世民額頭布滿冷汗，痛苦地說道:“觀音婢，本王...本王胸內好似拳錘，痛煞我也！”

　　酒樓內，老乞丐此時哪還有半分神仙氣質，毛發無風自起，那虛弱的臉龐，布滿陰邪煞氣，“我是誰！何為天意！”

　　頭頂上的凶惡僧人異像好似要衝出。

　　大有滅世之威能。

　　這是....！

　　李北驚詫萬分。

　　這是入魔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隨口幾句胡鄒鄒。

　　居然把地藏王菩薩說入了魔。

　　沒想到地藏王菩薩居然如此玻璃心。

　　隨便忽悠兩句，就挺不住了。

　　其實，李北不知道的是。

　　地藏王菩薩本身心境就存在著問題。

　　他曾經發出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天地誓言。

　　為了這個誓言，地藏王菩薩很努力地在度化地獄惡鬼。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接觸這些惡鬼多了，自然會受其影響。

　　雖然地藏王菩薩修為和心性都頗為高深，又是菩薩果位。

　　但架不住地獄惡鬼多。

　　蟻多咬死象。

　　一隻惡鬼影響不到地藏王菩薩。

　　那麽兩隻，三隻，十隻，百隻，千隻，萬隻，上十萬隻。

　　一層層加碼下，地藏王菩薩的心境早已不像之前那般圓滿。

　　行事作風也變得詭譎。

　　若是之前的地藏王菩薩，斷然不會讓李建成和李元吉這兩隻惡鬼來凡間行凶。

　　也不會弄出一個玄武門百鬼夜哭之事。

　　李北這般忽悠，與其說是讓地藏王菩薩入魔的誘因，倒不如說這只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就是這根稻草，讓地藏王菩薩的心境，逐漸崩塌。

　　被內心的心魔趁虛而入。

　　口口聲聲除李北的心魔，沒想到他如今被心魔所控制。

　　何其諷刺。

　　就在那惡僧與惡鬼將要從異象鑽出之際。

　　龍吟聲越來越近。

　　一隻李北的初級天眼能看到的金龍之爪，硬生生將剛露頭的惡僧與惡鬼壓進了異象中。

　　這是...大唐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