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幾盤小菜,吃著吃著,花容兒就衣衫不整。
在痛訴在燕家的種種不如意時,也不知不覺的坐在了陳太一的身旁。
陳太一聽著花容兒的家事,死去的記憶突然浮現。
盡管沒有什麽文化,但是陳太一對一些詩句的記憶力還是很強的。
輕攏慢撚抹複挑,大珠小珠落玉盤。
爹死娘嫁弟上學,老大嫁作商人婦。
此時看身旁這個豪放少婦訴說不幸,陳太一忍不住歎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這一次,他終於是念對了詩。
上一次念的是:人生若隻如初見,相逢何必曾相識。
詩詞的魅力,尤其是經典詩詞的魅力,就體現在能讓陳太一這種草包文盲也能記住其中經典,並且觸動到。
一首天淨沙秋思早已經傳遍了越國、澤州、禹州、魯國、周國、江荊國等地。
那首七步詩更是讓無數人觸動心弦,感同身受。
此時盡管只是一句詩詞,花容兒也抬起頭看著陳太一,隻覺得這個公子極有文化。
原本是想要和這風流公子有一番歡好,可是現在看他認真的不成樣子,又仿佛是有些哀愁,花容兒頓時就感覺有些繼續不下去了。
陳太一在不正經的地方,向來是非常厲害的。
他此時發動了特殊能力:君子風范!
擔心,害怕,尊重別人,只會封鎖自己的心靈。
此時陳太一就封鎖了自己的心靈,間隔了這位熱情,含情脈脈的少婦。
此時若是伸手摸上對方的後背,或者是順勢再摸下去,就肯定能抱得美人歸。
但是陳太一不喜歡這樣,他缺的是愛,不是女人。
哪怕是沒有女人,陳太一和暴龍獸一起抓魚種菜糊泥巴也能玩的很開心。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八九。”陳太一如君子般建立了阻隔之牆,關心的說道:“但是有時候想想以前的日子,就覺得還是現在這種生活更好,只是大部分人都想要更多,人都有貪念。”
花容兒坐正了身子,擦了擦眼淚說道:“公子說的是理兒,剛才只是妾身的酒後之言,公子切莫當真。”
同流合汙,乾柴烈火才能分享秘密。
眼下看陳太一沒有剛才那種風趣風流的勁兒了,花容兒就也冷靜了下來。
冷靜之後,就開始害怕自己剛才說府裡人壞話的事情被傳出去的話……
越想就越害怕,現在花容兒已經無法相信這個公子哥了。
陳太一說道:“肯定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花容兒頓時松了口氣,又笑著說道:“是我誤會公子了,公子這般好心的良人,只怕說媒的人都踩破門檻兒了才是。”
陳太一覺得做人不能太君子,也不能太小寶。
就像是溫度計一樣,熱情上升到了快要點燃的時候,也要適時的冷靜一下,不然就要犯錯誤了。
“燕家是一個大家,又有山鷹教這個門派營生,在裡面當個小妾也不算是太委屈的事情吧?怎麽我看你連個使喚的丫鬟都沒有?”
花容兒搖了搖頭,“燕家規矩多。”
“老夫人燕瑞仙手下有二十四個丫鬟,其中有一等大丫鬟兩個、二等丫鬟四個、三等丫鬟六個、四等丫鬟十二個。”
“像我這種小妾,每月給的錢都不夠我自己花的,再請丫鬟,一月哪還有結余。”
陳太一好奇道:“怎麽有那麽多丫鬟?”
花容兒理所當然的說道:“端茶送水,傳話遞東西、掃地洗衣服、打水燒水、看茶爐子、伺候寵物,做針線活的,值夜守夜,
再趕上輪休。”“老夫人有四個兒子,我們這一門裡光是妻妾就三十多人了,燕家上下兩千多口人。”
陳太一大驚,“你丈夫娶了三十多個女人,他受得了嗎?”
“噗嗤”花容兒忍不住笑出了聲,但是很快又自怨自艾的說道:“哪能忙得過來,我們這些姐妹還不都是自己找點樂子,成雙湊對”
說著,這女人又白了陳太一一眼,似乎是有些芳心不死的勁頭,還想著勾搭上這大帥哥。
陳太一沒想到當初那個為了一塊靈石在寒風中駕鷹送貨的大姐姐,已經建立了如此龐大的家業。
大致的算了算,陳太一很快就放棄了,他連自己的年紀都忘記了,哪還能算得清楚燕瑞仙現在的年紀。
“燕夫人現在青春多少歲了?”陳太一直接詢問花容兒。
花容兒笑道:“什麽青春?老夫人今年高壽五十三歲,不過身子骨健朗得很,聽說是在天陰宗的時候吃了靈丹妙藥,趕上了好時候。”
陳太一本來是想去和燕瑞仙見見面的,但是此時突然覺得還是算了吧。
他就是這種望而生卻的性格,上次回天陰宗的時候,也是知道了燕瑞仙過的很好,就沒有打擾對方。
現在既然知道對方同樣過的很好了,就也不想去打擾對方。
也害怕說話,不知道說什麽好。
相見不如不見。
陳太一正起身準備告辭,感覺也是時候去找師傅了。
“二公子!二公子您怎麽來了?”
“滾!在哪呢?!那賤人在哪裡勾搭的野食兒?”
“二公子您息怒,這店裡還有病人,您有什麽事情就說,不要動怒,帶這麽多人過來,我們醫館和燕家一直都好著呢,您千萬別動怒!”
“滾!給我搜!去樓上!”
樓下傳來了男人的罵聲,陳太一雖然什麽都沒做,但是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花容兒也臉色蒼白了起來,“糟糕,是我相公!他怎麽來了……公子你快走!被他看到就不好了!他下手狠,沒輕沒重……”
陳太一頓時覺得對方可能是練武的,也多半是很習慣打女人了。
雖然此時有些害怕,但是陳太一還是有一顆猛男心的。
“不怕,人正不怕影子歪,我問心無愧。”陳太一非常緊張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雙腳都有些不聽使喚了。
花容兒可是問心有愧啊!
此時花容兒真的花容失色了,緊張害怕到了極點,差點哭出來。
“公子……我怕是要被打死了……”
陳太一不懂,這是冒著寧願被打死的風險想和自己切磋嗎?
這個時候,一個豔麗精明的女人率先推開房門到了這屋子裡,在看到陳太一和花容兒後,頓時眼前一亮。
她不顧花容兒的哀求之色,興奮的扯著脖子喊得:“相公!相公!你快來看啊!這賤女人勾搭了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兒!這衣服都脫到一半了!!”
陳太一忙說道:“你別胡說,誰脫衣服了?我可穿著呢!”
豔麗女人大聲喊道:“快來人啊!快來人啊!這狗男女衣服快穿上了!這不要臉的臭粉頭兒!下賤死了!”
陳太一惱怒的想要寫詩罵她,可是琢磨了一秒鍾也寫不出來現成的詩句。
“好膽子!我要看看這賤人找了誰!”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很快幾個健壯的硬朗打手闖進來堵住了門口,隨後一個穿著錦衣,帶著官人帽子的彪悍男人大步邁了進來。
燕仕恩進來後首先看到了想要解釋的花容兒。
花容兒急切的跪下喊道:“相公!相公饒命!都是這人勾搭與我,奴家是被他花言巧語蒙騙過來的,相公饒了我這一次,我下次一定長記性,不會被騙了!”
陳太一目瞪口呆……
完蛋了,我被凡人跳了?!
“你這賤人!”燕仕恩大罵一聲,又直接抽出腰間的大刀看向陳太一,“看我砍了這……”
陳太一已經不敢去看了,也不想去面對這種倒霉事情,於是安靜地在那裡喝茶。
我誰都不想看。
法力雖然沒了,但是曾經的劍意還在。
燕仕恩拿著刀的手,很快就慢慢的放下了刀。
其余人都奇怪的看著燕仕恩。
豔麗女人迅速詢問道:“相公,你這是怎麽了?”
燕仕恩沒有搭理周圍女人,而是仔細又看了看陳太一,小心的詢問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
陳太一繼續淡淡的喝茶,一聲不吭。
反正他要是砍我,打我,娘子會幫我的。
繼續品茶吧。
陳太一一聲不吭,燕仕恩不敢輕舉妄動。
在燕家的祠堂裡,供奉著一張仙人畫像,那副畫像的主人就是一個年輕俊朗的美貌少年。
燕瑞仙只允許家裡兒孫進去跪拜此人,傳聞對方就是江東之主陳太一,也是燕家興盛的貴人。
而此時眼前這個少年,在燕仕恩看來就和那畫像中人有七成的相似。
“公子可認識家母?”燕仕恩小心的詢問。
他雖人高馬大,身材健壯,但是心中從小就對一些人物敬畏有加,這是從小就受到的教育。
陳太一歎了口氣,四十五度憂鬱的抬起頭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
“相見不如不見,相逢何必曾相識。”
燕仕恩心中一驚,雖然不知道對方說的是什麽意思,但感覺一定是有意思。
哪怕是沒文化,從小不好好讀書的燕仕恩,也能聽出這話裡的文采。
能說出這種文采話的人,肯定不是一個從小只知道偷奸耍滑的草包文盲。
旁邊跪著的花容兒反倒是看不清楚眼下姓氏,急忙說道:“他姓陳!”
燕仕恩頓時膝蓋一軟,慌忙躬身說道:“原來是陳公子,失禮了!”
陳太一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不過看對方不會打人了,就說道:“退下吧,我誰都不想看。”
“是!”燕仕恩迅速答應下來,急忙帶著人又退了出去,又吩咐人回家通知燕老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