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有好消息傳來。
呂仲的一名奪舍化身,在服用了大量靈物精進修為後,終於成功突破到築基期,他期待已久的情報探查計劃,終於可以開始執行。
事關探查海外情報大事,呂仲對此不敢有絲毫怠慢,不但精心給化身煉製了一枚“移星換鬥印”,還準備了多樣遮蔽天機的靈物,以防止化身意外泄漏身份,給自己這個本體帶來麻煩。
翌日一早,化身在碧島港登上了海船。
海船帶著呂仲的期待,緩緩朝東邊大海駛去。
“計劃總算能開始了!”
呂仲思索一陣,接上了其他化身的聯系,拜進宗門的那三名化身,此刻都已經突破到了煉氣後期,修行速度最快的那個,則已是煉氣八層修為,距離嘗試築基依舊還有段距離。
這種情況,他早有所料。
化身那邊盡管分別獲得了本體對符道、丹道、陣道的知識,但畢竟不似執行東海計劃的化身那般,有著近乎無限的資源供應,只需要安心修煉即可,他們既需要完成宗門任務,還需要想法子賺靈石。
諸多因素結合,導致了三人修為精進緩慢。
“不知那王林如何了……”
呂仲想著,聯系上了這位化身,待看清他的情況後,不由眉頭一挑,卻是化身壽元瀕臨枯竭,身上臉上長滿了深淺不一的斑點。
看他這副樣子,怕已是撐不了多久。
為避免“果實”損壞,呂仲當即化作遁光飛向化一域,以爭取在化身王林咽氣之時,將他修煉“鍛魂術”的成果收取。
……
大半月後。
東牛鎮。
一座富貴人家的院落中,傳來了家卷們大大小小的哭泣聲,卻是一手創立王家的王林老祖,已經到了最後的彌留之際。
忽然,正房的房門大開。
王李氏從裡面出來,沒有看到外面跪著的人群一眼,用靈力將臉上淚痕抹去,就按照老爺的吩咐,先是將房門嚴密合上,並下了一道禁音禁製在上面,緊接著又喚來了雲氣,將正房遮得嚴嚴實實。
此刻房中,呂仲現出身形來。
望著容貌依舊的本體,已經是垂暮老人的王林,虛弱的歎了口氣,不過他還是心存著感激,畢竟自他誕生開始,本體就沒有作出任何干涉,讓他這個身外化身好好體驗了一番人生。
如今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卻還是有些東西放不下。
一陣掙扎,王林從床上勉強爬起,猶豫再三還是道:“本體,能否幫我了結最後的心願?”
“什麽心願?”呂仲面無表情道。
嘴上說著這話時,心中卻是在想著“身外化身”之術的秘術內容,上面有言若是能叫化身心甘情願接受融合,不但本體能獲得的好處會更多,同時各類融合副作用也會大幅降低。
“心情愉悅的死去,肉質會更好嗎……”
他忍不住聯想到這點。
另一邊,化身王林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倒也不是什麽過分要求,他只是放心不下最疼愛的凡妾么子,害怕自己死後被王李氏所害,故想請求本體將這個有四靈根的小兒子,設法送進到古龍觀中去。
呂仲一聽,答應下來。
不過是送一人進古龍觀而已,化身王林做不到,但對呂仲來說,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吩咐下去即可完成。
見本體答應,王林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
“好困……”
慢慢的,他微笑著合上眼皮。
而與此同時,呂仲卻是結出了一個金色法印,是身外化身神通附帶的融合印法,憑此可將化身跟本體融合,從而達到提升實力的目的。
一口將“果實”吞下。
沒有感應得到的好處,他喚出天羅秘童,開始檢查起王林的屍身來,想要借此收集些數據。
“咦,真靈竟然自行消散了!”
也即是說,化身魂魄消散之後,並沒有進行傳說中的輪回轉世,而是直接消散於天地間。
“化身術果然只是化身術,並非是創造出生靈……”呂仲得到想要的答桉,身形一閃離開了此處。
轉身來到一處荒山,他找了塊青石盤坐。
整理此行收獲。
化身王林的記憶,呂仲在灰霧空間中一番操作,全部進行了封存處理,之後也不準備複製出來,權當做是給化身做了塊特殊“墓碑”,好說明他曾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留下了自己的痕跡。
關於“果實”。
將其吸收後,呂仲的神識外放距離增加了一丈三尺七寸。
“化身修煉鍛魂術近三十年,結出來的果實還真是肥美。”呂仲心道就算是那些增長神識的丹藥,其效果也不過如此,而他只需要付出等待三十年的時間,耐心等待“果實”成熟,就能得到相近的效果。
不過融合化身,倒也不是沒有副作用。
此刻的他,就感覺自己神魂不穩,需要一段時間的靜修,才能夠消解隱患,但這跟得到的好處相比,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代價。
“這次神魂增強之後,我能分出來的化身又多了一個,戰鬥化身三個就可以,這兩個化身名額,還是當作種子種下吧……”
他一陣思索,很快有了安排。
“就送去天刀宗跟玄陽宗,也不指望他們謀取到結嬰秘術,當個暗子塞在裡面,其實也是不錯的選擇……”
……
既然都到了化一域,離著真靈域也沒多遠。
呂仲索性就去拜訪了水霓一趟。
此刻水霓正在雁翎山坊市,這裡剛好就是玄都引天秘陣的一處節點,她目前正在監督牽引塔的建造,同時完成一些元嬰真君才能完成的工作,例如用嬰火使特殊材料融合之類。
見呂仲到來,水霓一掃往日陰霾,面上浮現出幾絲喜色,較往日嬌媚幾分,毫不客氣地往徒兒懷裡一靠,甩無賴般說道:“為師可能太累了,徒兒快扶為師回房中休息,否則這身子怕是要垮了。”
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呂仲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照做。
到房中,師徒深入交流了一番。
水霓此刻隻著一件輕紗,滋潤後更顯水豔動人。
這時,她像是記起了什麽,抬起頭對著呂仲說道:“玄都引天秘陣的陣基,再過些時日就要布置完成,屆時將會嘗試溝通天外,在牽引塔附近打開一條虛空通道,到時候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發生,好徒兒你順道幫為師一把。”
“意外,能有什麽意外?”呂仲好奇道。
他對虛空沒有絲毫了解,所以方才會有此問。
對此,水霓並不覺得意外,耐心解釋道:“此界之外即為無盡虛空,根據前陣子中土那邊送來的信息,虛空中並非空無一物,除了無處不在的空間亂流外,還可能有域外天魔!”
聽著此言,呂仲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域外天魔上,而是注意到水霓提到這些消息是從中土那邊送來的,心中不禁想到一件事,難道中土那邊也有勢力,摻和到萬巫殿的牽引中來了?
將這個問題說出,水霓聽後輕笑起來。
“若是旁人,為師定然不會將此信息說出的,不過徒兒你自然不同。沒錯,中土的南宗歸邈仙宗的確參與了此事,事實上若沒有仙宗幫忙,牽引萬巫殿的計劃也不可能如此順利……”
隨後,她細細解釋起來。
中土共有四大仙宗,分別管轄東西南北四域,其中負責南蠻這個方向的,是被稱為南宗的歸邈仙宗,水霓出身的仙靈宗,就是歸邈仙宗的一個附庸。一切跟東海及南蠻有關的貿易往來,都是在歸邈仙宗的掌控之下。
也唯有如此,才能供養出一個化神宗門。
“至於徒兒你關心的西境……”水霓改為傳音。
“……那邊屬於西宗幽玄道門的地盤,中土之地極其遼闊,從南宗到西宗足有千萬裡之遙,所以為師也不清楚那邊的情況,加之四大仙宗彼此間屬於競爭關系,只有極少量的必要人員物資交流。”
“還有這種事。”呂仲道。
心中不由在想,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麽化身抵達中土之後,如果想要探聽消息,那麽首先要解決的問題,就成了如何進入西宗之地。
此事急不來,徐徐圖之罷。
回歸正題。
“待之後萬巫殿牽引下來,中土那邊說不定還會派人過來,呂仲好徒兒可要記得,非必要莫跟仙宗修士起衝突,雖說他們的實力比徒兒你強得有些限,但這些人身上極可能會持有元嬰保命之物,一般的護身牌倒也就罷了,若是帶著元嬰真君封存的法術或劍氣,你可能會抵擋不住!”
水霓生活在中土,自然知道仙宗修士的傲慢。
這些人基本出身於世家大族,亦或者是仙宗長老之後,習慣了高高在上的生活,心中容不得絲毫的忤逆之言,稍有不如意就會含恨在心,偏生仙宗的教育讓他們學會了偽裝,會很好的將自己的意圖隱藏起來。
表面看似平易近人,實則就是擇人而噬的毒蛇。
遇到機會,就會狠咬一口。
呂仲聽到這話,暗暗在心中記住。
接著水霓又說到域外天魔。
關於域外天魔之事,歸邈仙宗給的信息不多,隻提到它們的形態千奇百怪,能力雖不如邪祟詭異,但往往防不勝防。
天魔分為無實體跟有實體兩種,無實體天魔便是傳說中的心魔,它們往往會趁虛而入,一旦經受不住誘惑,便會被奪舍侵佔身體;有實體的天魔分很多種,模樣千奇百怪各有各的特點。
虛空通道開啟後,能過來的就只有實體天魔。
對仙修而言,天魔並非無法戰勝的存在,充其量是強大的敵人,有著太多的手段可以將它們摧毀斬殺。
……
又是一個月後。
牽引塔基如期完成。
並入雁翎山靈脈,獲得足夠的靈氣供應後,塔基發出陣陣高頻嗡鳴聲,射出了一道衝天光柱,直沒入雲霄之中。
而與此同時,玄都引天秘陣其余節點,同時開始了運作。
一時間,風雲變色。
開啟著天羅秘童,密切關注著光柱的呂仲,這時候發現高空處凝出一片黑雲,在衝天光柱沒入雲層不久,黑雲立刻就變作旋轉的旋渦,一道道蒼白雷電縈繞在周圍,氣勢好不驚人。
“空間被連通了!”
建立空間感知的呂仲,感應到“大海”多出了一個旋渦,彷佛要連上什麽一般。旁邊的水霓作為元嬰真君,自然不會發現不了這點,立刻提醒他做好準備,因為虛空通道一旦開啟,就可能會有天魔衝出來。
很快,虛空通道開啟。
讓呂仲感到意外的是,第一時間從通道裡湧出來的,竟不是什麽域外天魔,而是精純無比的靈氣,這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這很正常。”水霓早知如此。
“傳說以前還有化神修士飛升的時候,每次溝通上界都能給此界帶來天量靈氣,因而每每有修士飛升,接下來的數萬年都會迎來修煉盛世,在天地靈氣無比充沛之時,據說連五靈根修士也能輕松築基。
不過……這都是為師從雜談中看來的,並不能隨意當真。”
洶湧的靈氣,好似洪流般噴湧而出。
受此影響,呂仲明顯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濃度有明顯上升,不由對水霓提到的那則雜談,有了幾分相信之意。
要知道在典籍記載中,曾提過虛空是貧瘠之地。
連貧瘠之地噴湧出來的靈氣,都能迅速改變天地環境,更何況是傳說中能夠修煉到飛升仙界的靈界,想必靈氣濃度會更加恐怖吧?
正想著,虛空通道發生異動。
“啊啊啊啊!”
一道因過度的激動,而顫動尖叫的聲音傳來。
呂仲跟水霓對視一眼,臉色皆是有些凝重,雖說各自都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域外天魔竟然真的會出現。
下一瞬,有彩光從通道中飛出,落地後顯化出如嶽身形。
足有三百余丈高,真正的身形如嶽!
出現的域外天魔模樣怪異,就好似蠍子去掉所有附肢,然後在空出來的位置,拚接上去一對纖細蹄腳,通體是蒼白如骨的顏色。
同時,散發著一股令神魂顫栗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