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梅書墨驚道。
“黃老賊!”紅姑咬牙道。
“不關他事,是上面的大戰,將這東西驚醒了。”李英石看出那來歷,面色變得凝重,祭出方才的金葫蘆,口中快速道:
“是金靈族的血傀,千萬被別它們附身,不然仙藥難醫!”
梅書墨三人頓時一陣騷動,連忙戒備。
聽到這話,呂仲想起了血傀來歷。
作為此界曾經的霸主,金靈族稱霸十萬余年,並非沒有理由,此族在傀儡一道上,可以說是極有建樹,即便當初遭遇仙道入侵,就曾借助煉出來的傀儡,頑強抵抗了千余年。
可見此族實力之強!
而血傀,是金靈族創造的一種秘傀,實力相當於元嬰。
出現在大戰後期。
滴血重生,極難消滅。
一旦侵入敵人體內,瞬間就能將目標體內法力瓦解。
專為獵殺仙道修士而生。
史書上曾有評語,若不是血傀數量太少,消耗之後極難補充,恐怕三萬年前的那場大戰,將會以金靈族的勝利而告終。
此物的厲害,連呂仲也不敢輕視。
畢竟在記載中,此物連化神也曾重創過。
於暗中,他將水蛟旗祭出。
很快,遠處的通道,傳來細微的動靜。
剛開始,還窸窸窣窣。
但轉眼間,聲音就到了近前,一道變幻不定的人形影子,散發著血色紅光,就這樣出現在六人眼前。
眼見血傀越來越近。
李英石當即一拍金葫蘆,有光柱噴薄而出。
“滋啦”聲大作。
焦臭味、腥臭味,如潮水般襲來。
呂仲連續幾道掌心雷,一並轟在血傀身上,卻發現收效甚微,顯然此物並不受雷電克制,於是立刻改變思路,屈指一彈,將一朵紫金極火彈出,這次果然收到了不錯效果。
好似乾柴烈火,血傀立刻被點燃。
“彭!”
它的身子忽然炸開,化作無數碎片,朝四面八方飛射。
突如其來的這幕,連呂仲也沒料到,隻得及展開火幕,將自己護住。
至於其他人?自求多福罷。
“啊!”
有人中招了。
是黃鬢兒,被一塊碎片落到手臂上,他也是極狠,當即一劍將左臂削斷。
斷臂落到地上,一陣蠕動扭曲,化作一道巴掌大血影,目中凶光大露,竟立刻朝黃鬢兒撲去。
“轟隆!”
呂仲一記掌心雷,將這血影轟成齏粉。
“嗯?”
他目光驚疑,發現掌心雷的威能,竟一下強了許多。
轉念分析,很快明白緣由。
應該是侵奪肉身之後,血傀的特性發生變化,再沒有之前那種不懼雷光的能力,因此才會被一擊掌心雷,給直接轟成齏粉。
下一刻,呂仲再轟出一記掌心雷。
這次是血傀碎塊。
跟之前一樣,幾乎沒有效果。
半刻鍾後,血傀終於是被消滅,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唯一的例外,是呂仲。
“陳道友,如果我沒猜錯,你也是隱藏了修為吧?”李英石包扎好傷口,摸著削去一塊肉的肩頭,望向呂仲道。
其他人聞言,也是投來了目光。
尤其是梅書墨,臉色更是複雜萬分。
他沒想到,自己召集來的四人,居然全都隱藏了修為。
虧自己三兄弟,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對李英石的問題,呂仲選擇了大方“承認”。
“沒錯,我其實是元嬰中期修為。”他話音剛落,就刻意將氣勢泄出,顯露出接近元嬰中期巔峰,隱約要接近元嬰後期的氣息,讓幾人中修為最高的李英石,眼神也是微微一變。
“呵,呵呵……三位前輩,皆是元嬰期真君,究竟看中了梅某什麽?”梅書墨這時自嘲一笑,望著呂仲三人說道。
李英石想了想,組織好語言,解釋道:“梅道友別誤會,此事說來話長,並未三言兩語能說清,你只需知道一點,我所圖之物,並非在道友身上即可。至於為何加入道友隊伍,不過是為了隱藏行蹤而已。”
“我也是。”紅姑面無表情道。
“至於陳某?目的早在之前,就跟梅道友說過……”呂仲澹聲道。
對三人的話,梅書墨持半信半疑態度。
然對三位元嬰的助力,他最終還是沒舍得推走,風險跟機遇並存,這點梅書墨自然明白。
當然,最主要還是梅山令,實在不可能是元嬰們覬覦之物。
在深入夜叉荒原的路途中,危險必然如潮水般湧至,如果能得到呂仲三人的幫助,定然會順利許多。
停留了片刻後,隊伍再次出發。
只是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沿金靈族地道,六人摸黑前行小半日,約莫跑出三百余裡,才終於抵達出口,出現在一處溪谷。這裡是山脈跟丘陵的接壤處,再繼續往西南方向前行,就能抵達夜叉荒原邊緣。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
隊伍剛走出溪谷,面前就出現了一支黃泉軍。
在一名黃泉修士的率領下,數量足有三萬的黃泉軍正在打草谷。
所過處,好似天災過境一般,草木精氣被榨取乾淨,所有妖獸都難以幸免,待吸乾精血吞噬精魂後,還會繼續廢物利用,將乾屍用屍毒感染成屍獸,用以消耗修士的實力。
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這支黃泉軍的實力,正在變強著。
“動手毫無意義,還會打草驚蛇,所以,我的建議是繞過去。”李英石低聲道,望向名義上的隊長梅書墨。
“繞!”梅書墨拍板道。
“我看不行,黃泉軍已經發現我們了!”這時,呂仲忽然開口,並指著六人頭頂,那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黑點。
“唉,是黃泉鷲!”李英石歎了口氣。
黃泉鷲,黃泉道馴養的屍獸,擁有極強的目力,能在千丈高空處,看清地面一草一木,還能跟主人傳訊,是黃泉軍的斥候主力。
“嗚嗚嗚——”
滲人的號角聲,自黃泉軍中響起。
死翼蝠妖、屍獸為前鋒,後面是怨妖、甲屍、僵屍,黃泉軍組成數道箭頭,裹挾著滾滾陰雲,朝著幾人所在處撲來。
“合力殺穿它們!”紅姑一騎當先,率先衝出。
呂仲輕拍陸行鳥,讓它也跟上。
其余四人,也是催動坐騎。
隊伍所過處,無論是甲屍還是僵屍,又或者實力更強的怨妖,在元嬰法寶前,俱都不一合之敵,頓時如割草般倒下。
不過百息工夫,黃泉軍前鋒就被殺穿。
眼見六名仙修朝中軍殺來,一副勢不可擋之勢,騎在座狼上的黃泉修士,忽然“桀桀”一笑,露出嗜血的笑容。
只見他手一抬,一尊四臂惡鬼像出現。
血色符文瘋狂閃爍,黃泉修士被壓製的實力,正在迅速恢復,口中頓時有呢喃聲傳出,卻是在吟誦著咒文。
衝殺中,呂仲打出一道道掌心雷。
“劈啪!”
電弧一閃而過,沒落入天上蝠妖群中,後化作雷球爆開,無數的死翼蝠妖抽搐落地,很快就被身上雷火燒成灰盡。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被拍得吐血倒飛。
卻是衝在最前的紅姑。
元嬰修士被拍飛,罪魁禍首是一隻三丈高的屍化山妖,生前實力跟築基相近,此事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畢竟二者境界差距極大,但在修士實力受壓製的當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冬冬冬!”沉重腳步聲。
屍化山妖前衝,沿途汙血四濺,不知踩死多少行屍,它掄起手中染血巨錘,朝呂仲狠狠砸下。
見狀,呂仲攝出一道五行元氣。
碎星指點出。
劈啪一聲,巨錘崩裂成碎片。
這時呂仲一甩韁繩,陸行鳥立刻會意前衝,他手中滑落一口青劍,狠狠地朝屍化山妖雙腿斬去,有如刀切豆腐一般,毫無遲滯的將之切斷。
趁著山妖倒下,呂仲迎頭一劍,將它頭顱斬下。
“小心!”
正待他剛松口氣,背後有人忽然喊道。
扭頭一看,竟是一道黑影撲來。
呂仲面色不變,嘴角微微揚起,他其實早就發現,那統攝黃泉軍的黃泉修士,已經偷摸到了自己的附近,當即就是一道火幕。
黑影撞到紫金極火上。
“啊啊啊”淒厲慘叫聲不斷。
來人意識到了不對,尋常元嬰的靈火,縱使是克制他的陽火,也不可能有如此驚人威力,一下子就將自己重傷。
要知道,他現在可是有四臂惡鬼像庇佑。
在黃泉律法加持下,自己這名黃泉修士的實力,足夠將受壓製的仙道元嬰碾壓,可現在結果卻是完全相反。
黃泉修士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可怕猜測。
連忙起身欲逃。
可惜,他如果沒那麽多心理活動,說不定還真能逃過一劫。
但現在,下場是被劈成兩半。
呂仲伸手一攝,將惡鬼像收入囊中。
“四臂惡鬼像?掠奪來的神氣,想必會更多一些。”
有如此收獲,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沒了主帥統攝指揮,黃泉軍頓時成了一團散沙,陷入各自為戰的混亂中,自然再也無法阻止六人,很快就被殺穿揚長而去。
跑出十余裡,身後的廝殺,非但沒有停歇,反倒愈演愈烈。
“後面發生了什麽?”梅書墨問道。
“要麽是妖獸,要麽是山裡隱居著換毛族,必然是山中居民,它們見到黃泉軍大勢已去,自然不會放過這支黃泉軍。”
李英石知道的東西不少,道出了可能原因,解答梅書墨的疑問。
“披毛族……”呂仲默念這詞。
典籍上記載,這是一個修習變化之道的種族,常常生活著在山林中,視血脈濃度高低,能變化成不同種類的妖獸。受到舊時金靈族殘害,披毛族中的強大血脈,早已經徹底滅絕,只剩下尋常的熊虎豹等常見血脈。
在仙修入侵此界時,披毛族曾加入仙修陣營。
因此功勞,披毛族獲得了棲身西洲的資格。
這時候,天空忽然下起雨。
“我看,不如先找處地方避雨,可以休整一番,順帶療愈傷勢?”屢屢受創的紅姑,這時候開口提議道。
呂仲打量其他人,這才發現除了自己,其余五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傷勢。
尤其是運氣不佳的紅姑,她被那屍化山妖拍飛之後,剛剛穩定的傷勢,又重新崩開惡化,難怪會主動提議。
於是他點頭道:
“我同意。”
其他四人聞言,倒也沒有反對。
……
丘陵中,沒有藏身之地。
呂仲乾脆多費了點力,挖出一座地下洞府,以做休息之地。
布設好隱匿禁製,他將陸行鳥放出,牽到為它準備的房間中,貼心刷了幾道清潔術,好除去那些汙血碎肉,待清理乾淨之後,才拿出卷心菜等吃食,喂起這個毛茸茸的小家夥。
轉身又來到臨時靜室。
呂仲檢查禁製,確認安全之後,才將四臂惡鬼像取出。 跟之前那尊一樣,這尊惡鬼像同樣也有破壞他所下封印,意圖想破禁而出。
沒什麽可說,直接就是一劍。
掠奪!
他立刻就感覺到,原本被當作柴薪燃燒,被消耗去少許的神氣,陡然增長可觀的一截,數量達到新的巔峰。
運轉昊空秘經,效率因此大增。
對此,呂仲滿臉喜色。
據他所知,想要突破至煉虛,最大的難關就是將陽神,以神氣蘊養壯大,直至如本人一般。
這一關,難倒了不知多少英才。
未來憑著斬殺劍,估計這關對他形同虛設。
當然,前提是斬殺足夠的諸惡,才能借此掠奪神氣。
陽神壯大暫且無憂,呂仲的注意力回到法力積累上,相較穩步壯大的陽神,他的法力可是停滯許久,遲遲未有絲毫精進。
“看來,取完宣陽遺寶後,要找個安全地方,將手頭上積攢的靈材,用逆造化陣處理,煉製一批增進法力的丹藥,法力一直停滯,總歸不是好事。”
他心中如此想著,做好了下一步的計劃。
見外面雨勢漸大,一時半會也不見停下。
呂仲乾脆燒烤起來。
食材俱都是在城中時,順手買來之物,具體味道如何,他其實並不知曉,但品嘗不失為一種趣味,就好似開盲盒一般。
呂仲連續吃了十串,或許是他的手藝加持,烤串的味道並不差。
無論是肉串,還是蔬菜串,絲毫不遜色於靈食。
就在這時。
洞府外的禁製被觸動。
他神色一動,目光移向門口,澹聲道: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