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參悟尚需些時日。
於是呂仲在真靈宗暫住,他準備先研究袖裡乾坤,同時沒忘了派三位化身,讓他們前往浩瀚林海,探查妖庭的具體底細。
不管能探查到什麽,都好過毫無行動。
同時,他也將妖庭重建的消息,通知給了碧海宗化身。
人妖之戰無可避免。
呂仲可不相信,妖庭此番卷土重來,真的就是“仰慕仙道”,為了學習仙修知識而已。
按照妖修一貫的個性,素來可都是睚眥必報,再加上妖庭在浩瀚林海時,吃的苦頭只會多不會少,新仇舊怨全部加在一起,必然要有個了結。
所以備戰十分有必要。
諸如物資儲備,飛舟工坊的擴建,以撼山舟為模板,縮小彷造的戰舟等計劃,也要開始提上日程。
不止於此,還要防止奸細的滲透。
等將一切安排好,呂仲走進了靜室,先是在蒲團上調息靜氣一陣,而後翻出了記載有袖裡乾坤術的書頁,將構建奇點的法門認真看過一遍,直到確定腦海中內容毫無差錯後,才正式開始構建工作。
關於奇點的構建,共計有三十六個節點。而且每一個節點,都必須保證正確,容不得半點忽視,否則定會禍及自身。
過程是繁複,且枯燥的計算。
即便是元嬰真君,元神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壓力,所以呂仲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休息一陣。
好在這些碎片時間,也不至於完全浪費,正好可以用來服丹修煉。
就這樣,時間開始流逝。
轉眼就是半年過去。
經過一番苦戰,呂仲在演算過三遍之後,才確定完成了第一個節點的推演。接下來的就是節點正確與否的驗證,這一步他準備在灰霧空間中完成,等真實回朔通過之後,再應用在化身身上。
這樣就算結果出了差錯,也不至於危及自身。
“成敗與否,就看現在了!”
呂仲深吸一口氣,才開始真實回朔。
結果很成功。
下一步,是在化身身上的應用。
未出現意外。
通過感知可得知,在化身的手肘的根部位置,的確出現了一處空間異常,而且是固定在上面,會隨著化身的移動而移動。
一舉成功,呂仲大感興奮。
正待他放棄休息,準備推演下一個節點時。
就在這時,身體法力被引動。
繼而如洪水般湧出。
“嗯?這麽巧!”
呂仲笑容一斂,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麽,有化身遇到了危險,不得不催動“融靈秘術”,以借用本體的力量。
“正好是個實驗機會!”
不加思索,他將化身接管。
……
林海深處。
正有一場追逐戰上演。
呂仲剛睜眼,就見一道爪芒襲來。
“哼,找死!”他激發氣勢,渾身籠罩於靈光之中。
可話畢,身形卻陡然一閃。
不多不少,堪堪避開這道攻擊。
“嘁,你這個人族果然狡猾,方才真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你要跟我對拚,沒想到只是虛晃一槍!”譏諷聲從呂仲頭頂傳來,卻是一名臉頰留有長須,貓朵長在頭頂的妖異女子。
化形妖修!
呂仲望著樹上女子,面色未有絲毫變化。心中卻是在想,由於化身實力弱小,融靈秘術的持續時間只有一刻鍾,所以他要在一刻鍾內,利用這具“孱弱”身體,驗證之前的心中想法。
懶得跟妖修廢話。
他二話不說,雙手掐訣起來。
施展的卻是“靈劍術”。
在沒有法寶護身的情況下,這是化身唯一的攻殺法術。
隨著法力的調動,很快就有一口靈劍凝成。
“嗖”的一聲,靈劍激射向前。
妖修一見此情形,臉上露出戲謔表情,揚手擲出一綠影,迎向了空中靈劍。
破空聲大作,靈劍跟綠影碰在一起。
結果僅是一個照面,靈劍就被綠影擊得粉碎。
同一時間,呂仲面色一變。
正欲閃身躲避,卻不曾想還是遲了一步。
身後有一毛團炸開,噴發出成千上萬根細絲,一下將化身軀體貫穿。再猛然一收縮,造成二次傷害的同時,還原成了毛球狀。
幾乎是瞬間,他就被射成了篩子。
“噗通!”呂仲雙目圓瞪。
無力跌倒在地上,一副即將命不久矣的樣子。
“嘁,真沒用!”樹上妖修見此,不由面露失望表情。
她本還想著,繼續戲弄獵物,好滿足自己的。
誰曾想這人竟如此不挨揍,還比不上平日裡的玩具,不過是挨了一記毛球穿刺,就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算了,還是吃了吧。”妖修舔著嘴唇道。
隨即她跳下樹,一步步朝呂仲走去。
修士,尤其是高階修士,對妖修而言,絕對是一等一的大補之物,效果比之靈藥,有過之而無不及。
嘗過味道之後,這妖修已是徹底上了癮。
百丈……十丈……
就在這時,原本奄奄一息的呂仲,卻忽然從地上暴起,手中還多出一口靈劍,以極快的速度衝出,目標赫然是妖修小腹。
“嘁,陳年把戲!”妖修嗤聲道。
她不慌不忙,從容應對呂仲攻擊,無論是他是直刺,還是上撩,都能在最短時間內做出反應,並以最佳的時機避開。
“噗嗤”一聲,呂仲被妖修一爪穿腹。
“你就這麽點——!”妖修面帶譏諷之色,可她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了不對。自己明明將這修士心口刺穿,可為何沒有抓到心臟?
見到她臉上的精彩表情,呂仲微微一笑。
化身之體的要害,只有頭部這一個位置,那裡是神魂所在處,而它控制著整具身體,一旦失去便意味著化身的死亡。除了這個要害外,其余地方無論是下丹田,還是胸膛都是由靈氣構成,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同時在他指尖處,驀然有一黑點凝現。
不大,也就芝麻大小。
然妖修一見到黑點,卻是面露驚恐之色,她拚命地想要將手抽出,卻被呂仲死死鎖住。
這時,呂仲一指點出。
不偏不倚,正中妖修胸腹處。
倒不是他不想一指點死妖修,而是就這麽一會的時間,這妖修就已經快要脫困,根本沒選擇機會。
預想的一幕,並沒有如呂仲所料的發生。
許是節點數量不夠,又或者是效果本就如此,黑點的影響范圍僅有拳頭大小。吸去妖修的一點血肉後,就立刻消失不見。
對此,呂仲並不感到失望。
或者說早有所料。
隨後心念一動,他解除了對化身的接管。
靜室中。
呂仲緩緩睜開雙眼,總結起方才的得失來。
他之前的想法,的確存在可行性。但有前提條件,大概是需要構建足夠多的節點,又或者是一個完整的奇點,讓它們失敗崩潰後,塌陷出一個空間黑洞,如此才能實現“放逐”目的。
不然最後的結果,就會似方才那般。
轉念,呂仲心中又在想:
化身的斂息匿蹤造詣,可以說是完全繼承了他,按道理本不會一下子就發現,可如今才深入浩瀚林海萬裡不到,就被一化形妖修發現。
“是運氣不好,還是……”
手上信息不足,呂仲得不出有用結論。
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放棄,又聯系上另外兩名化身,將化身遇襲隕落之事道出,讓他們提高警惕。
盤坐了一陣,呂仲繼續推演節點。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在他閉關修煉時,妖庭重建的消息已經傳開,在南蠻修仙界引起了軒然大波。
關於妖族的再次崛起,各方對此秉持的態度,毫不奇怪的並不一致,除卻主流的警惕意見外,不少“人奸”言論也浮出水面。
得到眾元嬰的授意,乾南盟開始大肆搜捕。
一開始,成果倒也斐然。
可隨著時間推移,相關交易轉明為暗,而且渠道往往極其隱秘,之後再怎麽嚴厲的查處,也阻擋不了瘋狂的走私行為。
一年更比一年猖狂。
與此同時,一樁樁以掠奪傳承為目的,手段殘忍無比,動輒就是滿門死絕的血腥慘桉,開始邊境地區頻頻發生。一開始是在百裡位置,後來就一點點向前,隨著目標的變化,逐漸深入人族腹地。
此種情況下,呂仲坐不住了。
妖修現在頻頻反邊,氣焰還越來越囂張,間接也損害了他的利益,於是準備代替水霓出手,好給妖修一個教訓。
起身走出靜室,迎面見到了水霓。
她的面色不大好看,甚至隱有憂色浮現。
“有個壞消息!”
“就在昨日,冥照率人伏擊妖修,卻不曾想是個計中計,他反遭了妖修埋伏。經過一番血戰,天刀宗長老跟弟子,都是損失殆盡。冥照雖然僥幸逃出生天,但也是身受重創,差點連肉身都保不住!”
“我看,這次你就不要去了吧。”水霓擔憂道。
呂仲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回道:“冥照被伏,人族士氣大挫,妖庭此刻必然在彈冠相慶,那我更要去一趟,否則此後將永無寧日!”
妖庭一旦勢大,首先遭殃的就是真靈宗。
碧海宗雖在東邊,但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可是從小聽到大,哪有坐視藩籬被逐個擊破的道理。眼下道門自顧不暇,鶴雲等人已許久未現身,不用想也知道是中土出了大事。
放眼偌大南蠻,就只有他一人能出手。
至於集合眾元嬰之力?
怕不是正中了妖族半聖的下懷,面對實力堪比大修士的大妖,呂仲心底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勝,只是有幾分脫身的底氣而已。
在那種情況下,他可做不到救人。
見勸說呂仲不動,水霓翻手取出一枚傳道珠,歎氣道:“那雷電符文極為深奧,我暫時也只能解析出這點成果,已經整理成一段禦使法訣,你不妨現在實驗一下,看能否提供什麽幫助?”
聞言,呂仲面露意外。
接過傳道珠,裡面只有一段法訣。
他將星辰鑒祭出,在這段法訣的作用下,此寶竟然閃爍起雷光來,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銀色寶鏡消失不見。
“這,這是雷遁?”水霓吃驚道。
“沒錯。”呂仲也是意外。
他完全沒想到,那道原始的雷電符文,竟會是雷遁符文。
雷遁之法,遠非普通遁術可比。
方才只是隨便催動,星辰鑒就能借雷遁,一下就瞬移出現百丈之外。真不敢想象,如果全力催動,該是遁出多遠?
一千丈?還是一萬丈?
就在這時,呂仲感應到什麽。
將神識浸入星辰鑒內,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或許是法訣並不完善的緣故,激發雷遁之術的時候,突然間狂湧的雷電之力,不會傷害到器靈,但卻會讓法寶受到損害,盡管這種傷害十分細微,可點滴積聚起來仍不容忽視。
很顯然,此法不能隨意使用。
注意到呂仲神色變化,一旁的水霓也意識到了什麽,關切問道:“怎麽了,可是雷遁之法,存在著什麽隱患不成?”
“沒事,只是小問題。”呂仲笑道。
這是實話。
相較些許損害,獲得這門雷遁之法,明顯是利大於弊。不管怎樣說,他都多了一張逃命底牌。
為以防萬一,呂仲多待了些時日。
等存好三打甲元天符,他這才告辭了水霓,離開真靈宗山門之後,徑直朝妖患日益猖獗的邊境掠去。
……
三日後深夜,呂仲現身邊境某處。
他借助場景回朔,經過這幾日的不懈追蹤,已經鎖定了一名牛妖的下落。
同時,也通過蛛絲馬跡的發現,最終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妖庭一方似乎嘗到了甜頭,想要複製上次的成功,於是刻意派這名牛妖暴露蹤跡,同時大肆展開殺戮。
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逼迫修士一方動手。
“或許, 用意不止於此……”
呂仲默默想道。
具體是什麽,一向不善於謀略的他,其實根本猜不出來。
如今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很簡單,以力破巧!
有雷遁之法在,呂仲自忖遇上那妖族半聖,也有七八分脫身的把握。
在此情況下,他只要能以迅雷之勢,將作為誘餌的牛妖吃掉,就能讓妖庭吃一個大虧。
唯一的問題是,牛妖身上有什麽底牌?
化形妖修,稀有程度猶在元嬰之上,定然不屬於棄子之列,妖庭方面不可能隨意拋棄,會給予她護身之物。
所以在動手前,呂仲必須要弄清楚一點。
護身之物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