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通只要用對地方,有時也能起到出乎預料的效果。”
順利將殺生紙人送走,呂仲心中生出如此感悟。
但他也很明白。
此番之所以能成功,不過是欺負紙人靈智低下,同樣的情況若換做修士,定然沒有成功可能。
高空之上,靈光如潮水咆孝。
正與萬青纏鬥的簪花婦人,察覺到底下發生的變故,一直從容澹定的面龐上,終於是浮現出一抹驚慌。
她對自己的實力,遠比旁人要了解得清楚。
甚至可以說,此戰全寄托在那紙人身上。
而自己,相較於同階煉虛圓滿,雖不至於落得個同水平層次,但也僅僅只是略勝一籌。
是以現在,才會遲遲無法將對手拿下。
一想到這裡,簪花婦人面沉如水。
而在她的對面,萬青注意到這一幕,卻大大松了口氣。
這時,呂手中掐出劍訣,禦使引雷針衝天而上,瞬間就化出千萬道劍影。
須臾間,就是一條劍龍凝成。
論劍道造詣,他的手段算不上精妙,但勝在量大管飽,用來對付同層次敵人,仍舊能發揮出不弱威能。
下一刻,如龍劍流撲向簪花婦人。
後者面無表情,掌中霞光一閃,取出一把五彩霞珠,就潑灑向前。
噗噗噗!
大量劍影洶湧襲來,有毀天滅地之威,卻在五彩霞珠面前不堪一擊,被其所泛出的霞光輕輕一卷,就瞬間破碎崩解。
“五霞珠?我看你能帶多少!”
呂仲輕笑一聲,手上劍訣掐個不停。
另一邊,萬青自不會乾等著,早趁劍影來襲之際,衝著簪花婦人發起一波波猛烈攻勢。在絕念果機緣面前,他沒有半分留手的意思,況且這本就不能留手。
墜下的果胚,須得以血魂灌既。
如此方才能凝形。
若不采用這種血祭之法,就要花費巨大的代價,對得到的果實雛形進行培育,才能得到絕念果。
劈裡啪啦。
作為一名劍修,萬青所使的手段,自不會似呂仲粗糙。
一道道精妙劍招,就此在他手中使出。
殊不料,簪花婦人見了卻是一笑。
“你這手段,比起方才那劍流,華麗則華麗矣,但在我眼中...卻是還有些不夠看!”
說罷,她竟不閃不避,硬接下來。
休休!
一條劍影凝聚的巨龍,再次從下方襲來。
叫簪花婦人看了眼角一跳,不由心驚道這人法力怎如此深厚?若換做是她來,只怕方才一下就耗盡了法力,光吸納天地元氣,絕不可能有如此速度。
一咬牙,她再次灑出一把五霞珠。
正如呂仲之前所言,婦人身上所帶五霞珠極其有限,作為方幽聖地出產的一種破法靈物,五霞珠的產量少之又少,再加上參與分配者眾多,落到她手上的靈珠,自然寥寥無幾。
接連兩次使用,早已是十去其九。
才破去劍龍,簪花婦人又見底下的呂仲,再次分化出萬千劍影,不顯半點頹勢,這讓她十分詫異。
“閣下是誰?”
“要你命的人!”
呂仲冷聲回應,元神運轉到極致,將吸納來的天地元氣轉化,同時手中劍訣掐個不停。頓時,引雷針表面靈光閃爍更甚,相較於前兩次,隱隱間無論是數量還是劍影威能,都要強上不少。
他心中早已決定,要將此女留下。
“哼,大言不慚!”
空中的簪花婦人冷哼一聲,拂袖逼開近身的萬青,又朝兩名屬下望去一眼,見二人同樣無法將對手解決,不由在心中冷哼一聲廢物。
當即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就眼前情況,己方顯然處於下風。
一切的根源都是起於殺生紙人被放逐。
想到這裡,婦人就是心痛萬分。
以她在方幽聖地的地位,只怕再難得到紙人護身。
“留得青山在......今日就容你們暫且猖狂!”婦人想到這裡,決定還是保命為重,將僅剩五霞珠灑出。
未等萬青作出阻攔,就化作遁光消失在天際邊。
“算你跑得快!”
呂仲目光一陣閃爍,放棄了追上去的打算。
相較報仇,顯然還是絕念果更重要。
另一邊,見到簪花婦人拋下自己逃走,兩名方幽修士俱都是一下慌了起來。
二人自亂陣腳,很快就不敵被斬。
這時呂仲注意到,在這兩名方幽修士死亡後,空木老人跟那黑雨俱都是打出禁製,將他們的精血魂魄禁錮住。
“他們這是要?”
呂仲默不作聲,靜靜看著這幕。
只見二人提留著屍體,很快便飛到墜地的光團位置。
光團有三,然屍體卻只有兩具。
知曉其中內情的人,都極有默契的沒有提起此事。
不多時,兩具血淋淋屍體就被扔進了光團中,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隨著一陣嗚嗚嗚鬼泣之音,光團竟開始向中心凝聚,並在黑氣洶湧中,化為一枚果實。
此果實若黑玉一般,表面有秘紋密布,乍一看令人頭暈目眩,似極了絕念果的描述。
從空木等人的表情來看,顯然都覺得沒有問題。
可在呂仲眼中,卻是感到有些不對。
他正想著,空木老人率先開口:“諸位道友,如今絕念果已現,以你們看......這兩枚絕念果,到底該如何分配?”
“我的看法嘛,該有陳道友一枚。”
聽到這話,呂仲心中一歎。
這就開始翻臉了?
空木老人說出這話,明顯是想表達一點,那就是集合三人之力,先清除威脅最大的存在。畢竟只要再死一人,就能將三枚絕念果,都血祭凝形出來。
再者,方才呂仲放逐紙人那一幕,在場修士都親眼目睹。
誰能保證,下一個被放逐的不是自己?
與其留著這樣一位勁敵,倒不如先設法令其出局。
對此話,女修黑雨沉默不語。
沒有反對就是默認讚同。
呂仲本來還以為,這段合作能持久一些。
不過這倒也是正常。
因利益結合,因利益翻臉。
無疑是人性的真實寫照。
“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我萬某不屑如此!”萬青這時站了出來,直接就擺明車馬,要跟呂仲站在同一陣線。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空木老人及女修黑雨,皆是一愣。
“去!”
呂仲從不會客氣,當即劍指前點。
休休休!
劍影鋪天蓋地,猶如洪水泛濫,縱使傳說中的劍道神通萬劍歸一,單論劍影數量方面,怕也是要遠遠不敵。
卡擦!
一交上手,空木老人就神色劇變。
他所禦使的是一玉尺靈寶,乃是由天青寶玉鍛造而成,此玉素來以堅固而著稱。在轉化成神魄靈寶之後,天青玉尺威能再上一層樓,堅固更勝往昔從前。
可現在僅是一個照面,就隱現出裂紋來。
“這份實力!”
立刻的,空木老人就後悔起來。
但卻並非後悔先前之事,而是後悔選錯了目標,若是換做其他二人,只怕現在再無爭議。
另一邊,萬青橫斬出一記,劍絲凌厲無匹,甚至能引得風雲變幻。叫本就受傷的女修黑雨,當場痛哼一聲,在她血灑長空的同時,身上再添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
此時此刻,勝利者昭然若揭。
可就在這時!
“黑羽道友,我替你拖住他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且盡管脫身,不用管我!”
空木老人大喝一聲,竟不顧空門大開,將天青玉尺激射向萬青。
這一意外來得極其突然。
未等黑雨反應,玉尺就到了附近,這時她才猛然醒悟。
這空木老人的目標,分明是自己才對!
她心中暗道不好。
然為時已晚。
“噗嗤”一聲悶響,頓時被打成一團血霧。
幾乎是立刻,空木老人就大喊道:“二位道友請停手,既然如今場中只剩三人,那麽我們大可以平——!”
他話還未說完,就有一雷柱傾瀉而下。
浩浩蕩蕩,一聲慘叫過後,空木老人瞬間化為烏有,連半點骨灰都未能剩下。
解決完此人,呂仲這才眉頭一展。
動了手,豈能容你活著!
一旁的萬青看到這幕,眼角不禁跳了一下,心道幸好方才自己做了正確選擇。
若不然,三人縱使是聯手,怕也拿不下此人。
“道友神通廣大,萬青佩服!”
“呵呵,不過凋蟲小技而已。”呂仲謙虛了一下,轉而將目光投向絕念果。
“對了,難道這絕念果,必須以血祭方式,才能成形?”
“那倒不是。”
見呂仲沒有動手,獨吞所有絕念果的意思,萬青心中頓時一松,並開始解釋起來:“血祭不過是其中之一,簡單便捷......呵呵,大家都挺喜歡這種方式。”
左右死的不是自己,而死人也不會反對。加上沒有後遺症,自然不會有人放著捷徑,自己去獨趟那荊棘道路。
“哦?還有其他方法?”呂仲詢問道。
“當然,道友難道要這樣做?哦哦,另一個辦法很簡單,那就是以海量天元灌既,如此也能將果胚硬生生灌成絕念果。只不過這樣做嘛...代價委實大了一些。”
萬青如實說道。
“原來如此......”
呂仲心中喃喃,又道:“既是這樣,不知道友可願委屈一番,我願用這二人儲物袋作代價,換取那枚絕念果胚?”
“呵呵,道友太客氣了!”
萬青心中抹了把冷汗,並未敢佔對面便宜。再三推辭後,他隻取了一枚絕念果,就急匆匆告辭離去。
望著遠去的身影,呂仲不由摸了摸下巴。
“我就這麽可怕嗎?”
“不過...也好。”
隨後他將空木老人及女修,還有之前兩名方幽修士的儲物器具,一並都收攏了起來。
考慮到之後培育絕念果及葬心花所需,這些浮財還是有收集的必要。
做完這些,呂仲才將視線轉移。
望著懸浮在空中的絕念果,及旁邊瑩瑩生輝的果胚。
他認真想了想。
最後還是決定嘗試培育一番。
眼前這絕念果,無論怎麽看都有些不對勁,其表面的秘紋,隱隱似極了方幽修士的一張面孔。
叫人心中生出不好預感。
“罷了,收集天元對我不難,頂多是多花點時間。相較這點付出,穩妥起見才是最重要的。”
將它們珍而重之收好,呂仲才轉身某個方向。
接下來,該是將仇人解決的時候了。
......
無名山隘,一場大戰方才結束。
狼藉不堪的現場中央,躺著一具破爛屍體,赫然是呂仲所尋目標,出身方幽聖地的簪花婦人。
而殺她的,卻並非是人。
乃是一道虛幻影子。
在解決入侵者後,影子一閃爍,在原地消失不見。
不一會工夫,一道遁光從天而降。
呂仲身形顯現,見到地上的目標屍體,也是不由一愣,但隨即就是面色一變,回身格擋下背後一劍。
彭的一聲巨大悶響。
偷襲者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至於呂仲所站位置為中心,近百丈地面都為之一沉,生出一片巨大的蛛網裂紋。
“滋啦!”
紫雷猛然爆發,將偷襲者逼開。
呂仲這時才看清楚,方才偷襲自己的是何物。
“亡魂?不對,沒這麽簡單......它身上服飾盡管破爛,但分明是道盟製式,更應該說是一名鬼修。”
想到這裡,他心中更顯疑惑。
在道盟崩潰之後,按理說縱使是鬼修,也不免要遭殃。可現在對方依舊完好如此,像是隻付出了神志代價。
又見鬼修攻來,呂仲這時心中一動,將一令牌亮出。
幾乎是立刻,對方攻勢停止。
緊接著,森森鬼氣一陣卷湧,將這名鬼修徹底覆蓋,待鬼氣重新散去之後,原地多出一名男修來。
面相普普通通,是最常見的中年人模樣。
跟之前相較,他此刻僅是臉色蒼白,看起來跟尋常人無異。
“終於...終於來了!”
“同僚,既然是你過來交接,那鎮守一事,就交由你負責。”中年人也不等呂仲回話,就將一金色圖卷遞出。
讓呂仲完全沒想到的一幕出現。
在交出那金色圖卷刹那,中年人仿佛了卻心事一般,木然的臉龐上忽的多了一抹笑容,緊接著身形飛速虛幻,不過是眨眼間的工夫,就徹底隨風消散。
啊你這!
呂仲一頭霧水,將那圖卷攝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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