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霓是何時離去的，呂仲並不知曉。

呆立原地。

第一次，他覺得這天道，竟是如此無情。

原地滯留了一陣，他仰天長歎了口氣，朝望仙鎮方向而去。

那名魔修既然無用，也該是時候處理掉了，既是黑屍殿成員之一，上交給宗門想來能得到些好處。

……

時光匆匆，轉眼一年即逝。

竹樓二層靜室，呂仲緩緩睜開雙眼。

手心處，一枚金色法禁緩緩消散。

“呼，真不容易！”

花了這麽長時間，他終於將神魂中的邪念消磨掉，此刻當真心中一片通明，並且受到邪念淨化得來的魂力補益，連帶著神識強度都有了不少提升，如今籠罩范圍直接提升到了十五丈。

十五丈，雖然遠不及築基的百丈距離，但在煉氣期時卻是無可比擬的優勢。

呂仲估摸著，此刻若是跟一般煉氣期修士交手，哪怕是遇上煉氣九層修士，只要對方身上未懷有符寶，亦或者是天雷子這類大殺器，那麽他都可以憑借神識帶來的優勢，將對手輕易解決。

不過……

“還是要謹慎啊！”

想到這裡，他暗掐了一道偵測惡意。

見到心中毫無反饋，眉頭這才舒展開。

推門出去，恰好遇見兩名修士迎面走來。

“見過呂師兄！”當中一人是名容貌俊朗的青年，見到呂仲一臉欣喜，立刻拱手行禮道。

旁邊挽著他手臂的女修，也同樣欠身行禮。

呂仲循聲望去，發現是蕭長垣，算是他在合靈宗為數不多的熟人，不由臉上露出笑容，招呼道:“蕭師弟，別來無恙?”

說起來，這還是兩人自小元谷礦場之後，第一次見面。

“多謝上次呂師兄相救！”蕭長垣認真說道。

他也是事後才知道，呂仲當時正在被築基修士追殺，若不是那時對方提醒了自己一句，只怕現如今早已是枯骨一具。

“不必如此。”呂仲同樣認真道。

他當時的想法，只是想要避免客戶損失，畢竟那時候的蕭長垣，可是買了他不少金光符。

聊了一陣，話題移到尚未結束的宗門戰爭上。

自拒風關之戰結束後，合靈宗就轉守為攻，對兩宗聯盟發起了全面進攻，並接連取得重大戰果，就連落雲宗的雲清真人，也成功設計擊傷。

可以說，三宗之戰的結果，必然是以合靈宗吞並兩宗聯盟結束。

“說到這個，小弟不日就要被調去落雲，恐怕師兄很快也會有所委派。”蕭長垣透露出消息道，情緒立刻低落下來。

戰火無情，哪怕是佔據優勢的合靈宗，傷亡依舊是難以避免。

關於自己將有派遣的消息，呂仲也早從水霓口中知曉。

拜入宗門就是這樣，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不過為了傳承，倒也值了。

在拜入合靈宗的這幾年時間裡，他只要有空就絕不缺席三位老祖的講道會，再加上對各種修煉典籍的閱讀，如今論基礎知識已是不下於合靈宗裡的絕大部分修士，比之散修時期進步極大。

無論是製符，還是法術的掌握，都因此受益匪淺。

基礎的補足體現在修煉上，便是修為增加速度的提升。

按照呂仲自己的估算，只要能保持當前的進境速度，那麽三兩年他就能突破到煉氣九層，然後就可以為築基做準備，速度已是不下於精英宗門修士，或是大修仙家族的弟子。

兩人又聊了一陣，才分開。

呂仲走出兩步，來到懸崖邊，喚來靈風縱身一躍。

……

望仙鎮。

隨著戰局的逐漸明朗，這裡的人口數量逐漸減少，只剩下前來尋仙問道的凡人，不再是之前那般喧鬧，一切在朝著往日狀態恢復。

來到印刷工坊，這裡前不久經過修繕，建築規模又大了許多。

話本的銷量降下來後，遲遲沒有得到恢復。

原因嘛，自然是因為人口的大量損耗，買書的人少了。

畢竟單就小元谷礦場而言，便是數以十萬計的人口損失，擴大到整個三宗之地，死於戰火的凡人，更是不知凡幾。

沒有了這最重要的客戶來源，話本銷量的恢復自然無從談起。

之所以擴建印刷工坊，只是起於李荷君的提議，她想著增加印刷產能，通過印刷書籍增加利潤。

聊勝於無，但也總好過沒有。

繞開忙碌的工坊，呂仲直接來到後院。

這裡依舊流水潺潺，因為隔音法陣的存在，旁邊工坊嘈雜的噪音無法傳到這裡，搭配上花草的清香，算得上是一處安靜寧和之地。

飽經滋潤的李荷君，如今出落得愈發水潤誘人。

“老爺，等等……真的要在這裡?”

李荷君的臉蛋紅撲撲的，心裡噗通噗通狂跳，要知道這裡離隔壁工坊，也就隔著一層牆呢，萬一要是忍不住被人聽到了。

“當然，很快就完事了。”

呂仲催促道，然後不由分說，將她的手腕抓住。

將自己精純的靈力轉化緩緩渡入，替李荷君梳理著因靈果藥力而枯萎的經脈。

仙靈力的延壽作用，雖遠不如草木精怪的靈力延壽效果，但長時間滋潤下仍舊是能起到一定效果，不比服用延壽丹藥差多少。

受到高濃度靈氣的資源，李荷君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顫抖。

緊咬牙關，她才沒讓自己叫出來。

好一陣，這經脈梳理才算結束。

若凝脂般的臉蛋，此刻早已是紅霞遍布，布滿一粒粒豆大汗珠，渾身嬌軟無力，只差癱軟在地上。

李荷君喘著粗氣，羞紅著臉道:

“老爺，修仙者的練功過程，都是這種感……感覺嗎?”

“當然，不然數十年如一日，又有誰能堅持下來?”呂仲實話實說，這的確是修士們運功修煉時的感受。

而且靈氣濃度越高，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當然，很多時間修士的關注點，其實都不在這上面。

他們更關注的，是自身修為的提升。

長時間修為不得精進，反倒會感到難受無比。

難得閑適，呂仲也不急著回去。

泡上一壺靈茶，捧著靈藥圖鑒細細閱讀，其實也算是一種享受。

夜色如水，平靜寧和。

呂仲將手上的厚書放下，望向旁邊熟睡的李荷君，借助修士超乎尋常的目力，他可以清晰看到，歲月已經在她身上留下不少痕跡。

“雖不能修煉，但能安穩渡過一生，又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就當下而言，李荷君的境遇，可是要好過外面的凡人不少。

搖搖頭，呂仲站起身來，望向南邊。

方才門內已經派人傳信，命他明天出發至庸靈城，聽候待命。

“要是能一直平靜修煉，這該多好?”呂仲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白曉寒的身影。

心中，突然明白對方追求安定的想法。

……

翌日一早，呂仲便租了一隻赤尾雕，趕至庸靈城。

“這位可是呂仲師弟?”

剛落到城中禽房，便有一名氣宇軒昂的男修迎上來，他身後還跟著數名合靈宗弟子，修為俱都在煉氣後期。

“我是，不知師兄是?”呂仲疑惑道。

“哈哈，忘記先報來歷了！”男修爽朗笑道，緊接著拱手道:“李長軒，此次清剿庸靈城魔修的行動，便是由在下組織帶領。”

“原來如此，見過李師兄！”呂仲拱手道。

這李長軒的名字，他不止一次聽說過，記得是門中結丹種子之一，也是玄月一脈的煉氣期大師兄，在門中弟子名望頗高，想不到也來了此處。

是個好消息，有這麽一位煉氣期圓滿的大師兄帶領，執行清剿任務會輕松許多。

跟著對方，眾人很快來到城北外門。

排名戰勝利後來過的大殿中，此刻已是掛滿了大小地圖，呂仲一眼就看出來，是跟庸靈城中水道有關，只是讓他感到疑惑的是。

地圖年份並不一致，既有紙張泛黃的老地圖，也有剛繪製的地圖。

這個疑問，很快得到解答。

等參與行動的弟子到齊，李長軒講解起任務。

原來庸靈城中的魔修及兩宗修士，之所以一直都剿之不盡，是因為他們一直都在借助城中水道行動，庸靈城的水道並未表面所見，源於庸靈城是建在古城廢墟上的歷史，所以地下隱藏的水道錯綜複雜，已不能用蛛網來形容。

實際上，此次眾人的行動目標有兩個。

解決潛藏的魔修跟兩宗修士，實際上順帶要做的，鏟除盤踞在水道中的妖獸，才是這次清剿行動的真正目的。

根據行動前的探查結果，他們要解決的主要是陰鐮鼠跟望月蟾兩種妖獸。

之所只有這麽兩種妖獸族群，是因為在長期的地盤競爭中，其他妖獸都被趕出了庸靈城地下的水道，最後就只剩下陰鐮鼠跟望月蟾。

兩個妖獸族群不知爭鬥了多久，最後一個佔據淺表水道，一個佔據古城遺留水道，形成如今共存局面。

關於妖獸的特性，陰鐮鼠善匿蹤，行動類似刺客。

而望月蟾，則是少見的冰系妖獸。

呂仲聽後懷疑，上面清剿妖獸族群的目的，更可能是為了獲取望月蟾身上的冰系靈材，進而煉製成法器用到對付落雲宗的戰爭中。

畢竟落雲宗，是一個身處巨湖的宗門。

名字中的“雲”字，其實是湖中水汽聚集酷似雲海而來。

也因此，落雲宗門內多是水系修士。

而恰恰，冰系法器專克水系。

講解完情況後，便是具體的安排。

呂仲如今是煉氣八層修為，算是眾人中修為拔尖的，不出預料被安排成一支清剿隊伍的隊長，負責統領十名煉氣中期修為的內門弟子，外加三十名煉氣初期修為的外門弟子。

“好了，具體安排就是如此，你們有什麽想問的嗎?”李長軒微笑看向眾人。

眾人相視一眼，並無人站出來。

呂仲見半天沒人出聲，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隻得硬著頭皮站出來道:“李師兄，既是清剿盤踞在城中水道的妖獸，不知上面可曾派出築基真修支援，底下的妖獸族群盤踞了如此之久，難免會有二階妖獸誕生……”

“姓呂的，你這是何意?”李長軒旁邊，一名玉冠青年突然出聲斥道。

“子安，不必如此。”李長軒擺手讓玉冠青年安靜下來，轉頭看向呂仲道:“呂師弟，你這話確實有道理，是我考慮不周了。”

略一沉吟，他取出一張靈符，面朝眾人道:“我這就發出傳聲符，向門內請求增派人手，以防止行動中可能出現的二階妖獸。”

一旁的呂仲聽到，突然想笑出來。

據他所知，如今合靈宗內空閑的築基修士只有一人。

那便是自己的師尊水霓！

憑著“斬殺”黑屍殿聖女陳薑女的功勞，近來水霓可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洞府，日子過得比同門師弟師妹舒服。

近來拜見她時，姿態可是一次比一次慵懶。

“不過如果是她來支援， 一旦遇上二階妖獸，倒也是能讓人心安。”

就在呂仲心中念頭翻滾之際，李長軒已是將手中傳音符激發。

傳音符是二階上品符籙，可以記錄數句語音，激發後可以自行飛向預設目標，只要在千裡范圍內，都不會出現傳遞錯誤的情況。

唯一的麻煩，是中途可能會被攔截。

畢竟傳音符是真的在天上飛，不是直接傳送抵達目的地。

除此之外，惡劣天氣也可能影響到傳音符，至少招雷劈是一定的。

很快，門中便有了回復。

“掌門那邊已經回復，水師叔很快就會過來支援。”李長軒將傳音符的內容，向眾人公開道。

“是水師叔?”有人驚訝道。

水霓之名，在合靈宗內可謂無人不曉，畢竟她的地位極為特殊。

這時有人忽然出聲，緊接著一臉古怪的望著呂仲，疑惑道:“呂師兄，我記得你好像是水師叔的徒弟吧?”

關於水霓收徒之事，起初引起過不小轟動。

但漸漸地，因為呂仲過於低調，幾乎不與同門接觸，所以眾人也就隻記得這位水師叔破天荒收了個徒弟，卻不知道那個徒弟的名字。

“沒錯。”呂仲應道。

這下，眾人一陣嘩然。

牆角處，那名呵斥呂仲的玉冠青年，臉色一陣變幻。

不過在場之人，也沒人注意他，注意力都集中在呂仲身上，目光中滿是好奇之意，畢竟這位可是被水霓看中，收為徒弟的存在。

只是怎麽看，呂仲除了顏值超過李長軒外，似乎也沒有其他過人之處。

而且聽說，不過是四靈根資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