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余青追擊,呂仲絲毫不敢耽擱,朝著宗門方向趕去。
作為合靈宗的一員,他有義務也有責任,向宗門匯報小元谷礦場的淪陷,否則事後若是被追查,少說也會被罰個數年苦役做懲罰。
至於躲起來等戰爭結束,除非抱著脫離宗門的想法,否則也是極其不明智的做法。
才離開半日不到,呂仲就見到一支船隊破空飛來。
共計是十艘大型飛舟,船身上三靈合一印閃爍發亮,按照合靈宗一貫的配置方案,每艘大型飛舟上面都該有一名築基修士坐鎮,隨行高低階弟子若是滿員配製,則整支船隊少說都有近千人,算得上是一支偏師。
略一思忖,他覺得還是主動現身為好。
取出一支靈力煙花,渡入一絲靈力後激發。
“啪!”一朵絢爛煙花炸開。
船隊很快有了反應,分出一艘飛舟將呂仲接了上去。
坐鎮這艘飛舟的築基真修,是跟他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林正和林師叔,他那赤發長須的奇異模樣,外加老好人的反差特性,很難教人不印象深刻。
飛舟上,呂仲將小元谷礦場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只是隱去了自己發現余青身份的過程,並將詭異寄身術的存在,以及她時常莫名發笑的情況,也仔仔細細的描述了一遍。
林正和聽著,面色不複一開始從容,最後苦笑著道:“呂師侄,你遇上的是黑屍殿聖女陳薑女,能從她的手下逃生,你可是走了大運……”
說著,他沉吟一陣,看了呂仲一眼,才接著道:“現在回去合靈山,免不了被派去前線當個炮灰,你師尊於我有恩……這樣吧,你先隨著我前往小元谷,待礦場奪回來之後,拒風關那邊也差不多決出結果,到那時再回合靈山也不遲。”
“多謝師叔!”呂仲恭敬行禮。
心中卻是暗道,原來拜師還有這種好處。
飛舟的速度比不得二階赤尾雕,但超過煉氣期修士的趕路速度,還是沒有一點問題的,所以才兩個時辰工夫,船隊就已經飛至小元谷上空。
此刻,谷中尚有合靈宗弟子在抵抗,不時就能爆出陣陣靈光。
只是任誰都能一眼看出,這已是最後的強弩之末。
好在他們的堅持,倒也不是毫無意義。
見到這樣一支船隊襲來,分散在各處的金虹宗與落雲宗聯軍,立刻發出一道道示警煙花,並立刻做出了應對動作。
聯軍方面,對合靈宗的船隊編制,同樣是十分了解。
他們這次突襲小元谷礦場,領隊的就只有兩名築基修士,隻為對付群龍無首的合靈宗礦場守備力量,根本不是合靈宗援軍的對手。
因此,聯軍方面毫不猶豫的撤退。
呂仲這邊,被安排了阻擊任務。
十分巧合的是,他負責的阻擊的地點,正是之前的那個洞口。
故地重回,心情只能說是五味雜陳。
配合他一同阻擊的,還有另外三名煉氣後期的內門弟子,更遠處還有三十名外門弟子等候著,隨時可以上前來支援。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合靈宗跟兩宗聯軍間的區別。
坐擁偌大的庸靈城,合靈宗的財力與人力資源堪稱海量,可以輕松碾壓金虹宗或是落雲宗,在如此巨大的差距面前,使兩個宗門不得不聯手對抗。
有神識這件利器在,呂仲監測礦道輕而易舉。
一陣等候,目標很快出現。
是三名背負劍匣的金虹宗劍修弟子。
看他們身上大包小包的,最少都帶著三個儲物袋,想來是在劫掠小元谷礦場的過程中,收獲了不少的財物。
像這種情況,都是難得的發財機會,呂仲沒打算隱藏實力。
一馬當先,他搶在其他人之前,朝剛走出洞口的三人發起攻擊。
考慮到雙方的劍術差距,呂仲放棄了使用金噬劍的打算,而是直接激發了戊土銳木靈戒,為此不惜直接耗去一成法力。
“嗡!”
銳木槍驟然刺出,形成一道銳利光柱。
噗嗤一聲,直接將躲避不及的一人貫穿,形成一個臉盆大傷口。
不多時,此人便進氣多出氣少。
剩余兩人見到這幕,皆是亡魂大冒!
其中一人看向呂仲手中靈戒,失聲道:“是靈器!”
靈器,常伴隨著築基修士的出現。
畢竟沒有神識,無法使用靈器,這是修真界常識。
隨後兩人反應過來,明白呂仲不過是提前誕出神識,卻依舊不敢朝他這邊衝來。
一旁的三名合靈宗弟子,見到呂仲驟然滅掉一名金虹宗弟子,心中也都是驚訝不已,他們都領教過金虹宗劍修實力,通常都要幾人合力才能圍攻殺死。
可現在……
呂仲沒理會旁人目光。
神識的存在,暴露也就暴露了。
天生神識強大者,在煉氣期誕生神識,其實並不是不可能之事,只是這樣的例子相對較少,以至於十分顯眼罷了。
攝來一個儲物袋,呂仲臉上遏不住的露出狂喜。
通過神識可知,裡面有上百塊青靈鐵錠。
按照修真界的慣例,每錠的標準重量該是一百斤。
青靈鐵適用於鑄造下品法器,例如他之前所用的青霜劍,就是用這種靈鐵鑄造的,此靈鐵百斤的價格通常是二十五靈石。
一個儲物袋到手,便是兩千五百靈石。
再抬手,呂仲發現被包圍的那兩名金虹宗弟子,哪裡是什麽劍修,分明就是兩座會走路的靈石山,估計每人身上的財物都價值上萬靈石。
呼吸,不由自主的加快。
呂仲按捺住激動心情,沒加入到對那兩人的圍攻中。
就目前而言,先將好處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又從屍體上攝來一個儲物袋,裡面的東西同樣不少,價值少說近千靈石。
再一個,竟是成箱青靈鋼礦砂!
青靈鋼是青靈鐵的伴生礦,通常以礦砂的形態出現,豆大一粒就價值一枚靈石,是煉製上品法器的原料,也可作為靈器的基材。
成箱青靈鋼礦砂,便是近萬靈石!
瞥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呂仲算是知道了他的心情。
將東西收好,那邊的圍攻尚未結束。
不似呂仲這般以半靈器偷襲,因此就算同是煉氣後期修為,三名同門即便在三十名結成陣勢外門弟子的輔助下,仍是一時半會拿不下兩名金虹宗劍修。
甚至乎,一人還被劍修以劍氣傷到。
而這,正是呂仲想看到的。
不遇到困難,他們讓出戰利品定然心不甘情不願,不給些苦頭吃是不行的。
“呂師兄,還請我們一臂之力!”被傷到那人,忍不住求援道。
其余兩人未說話,表示默認此事。
“客氣了,同門相助是應有之義!”
呂仲聞言,立刻祭出金噬劍,加入到纏鬥中去。
好似壓垮駱駝的稻草出現,兩名金虹宗劍修抵抗一陣,最後還是先後授首,留下大筆財物富了合靈宗眾人。
一番分配下來,所有人都有好處可拿。
當然,出了大力的呂仲,自然是拿得最多的。
後面逃出礦道的聯軍修士不少,但像前面那三條大魚再也沒有出現,雖說收獲依舊令人感到滿意,但卻少了一開始的那種強烈驚喜。
阻擊戰一直持續到午夜。
漆黑夜空中,驀然亮起一面帶有三靈合一印的光旗,這是合靈宗建宗以來的征戰傳統,光旗的出現象征著合靈宗再次獲得勝利,也昭示著阻擊戰落下帷幕。
呂仲粗略估算收獲,這次保底估計入帳三萬靈石,若是慢慢將東西出手,到手靈石再多上一兩萬也不是問題。
“一枚築基丹,竟如此輕松到手!”
感慨一句,他加速運轉冰心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畢竟現在心中邪念未除,再增新的邪念,只是給自己徒添麻煩。
隨後,眾人回到礦場匯合。
路上經過礦場西區。
經過這麽一番激烈交戰,礦場中幸存下來的凡人少之又少,這點看西區屋舍間堆積如山的凡人屍骸便可知,估計幸存者百中無一。
來到中央廣場,這裡的氣氛格外凝重。
地面上,是一具具蓋有三靈合一旗幟的屍體,數量少說上百。
在驟然遭遇突襲,己方又無築基戰力相抗衡的情況下,未能及時逃出小元谷礦場的合靈宗弟子,如果事發時不在易於防守之處,只有戰死一種結局。
現場有跟死者相熟的,此刻站在屍體前沉默不言。
偶有一聲啜泣傳出,卻是道侶陣亡的,旁邊有人在安慰著。
將這幕收在眼底,呂仲難免感到兔死狐悲之意,心中忍不住在想,“若是我不幸被陳薑女追上,可會有人為我哭泣?”
腦海中浮現一道道身影。
他最後苦笑一聲,估計是沒有的。
……
小元谷礦場收復沒多久,正面戰場消息很快傳來。
如林正和猜測那般,在拒風關發生的決戰分出了勝負,此役合靈宗損失不小,光是門中高階弟子陣亡數量就有上百之數,加上低階弟子和雇傭來的散修,傷亡人數將將近萬。
至於飛舟等戰爭器具的損失,價值少說數以百萬靈石計。
付出如此巨大代價,收獲的戰果自然不小。
金虹宗唯一的金丹老祖,玄劍真人在此戰遭受致命重創,即便僥幸逃回金虹宗本陣也是無濟於事,隨時都有可能坐化。
沒了結丹期戰力,金虹宗這邊可以說是敗局已定。
畢竟這種級別的宗門戰爭,決定戰爭勝負的從來不是呂仲這種煉氣期弟子,也不是一眾的築基真修,而是金丹老祖級別的存在。
落雲宗那邊,盡管金丹老祖雲清真人完好無損,但往後注定只能固守宗門不出。否則,便要以一敵三,落得比玄劍真人更淒慘的下場。
接下來,只要沒有其他意外發生,合靈宗吞並金虹落雲二宗,幾乎是板上釘釘之事。
“呼,看來這第二次三宗之戰,終於要拉下帷幕了。”呂仲長舒一口氣,心道自己總算又可以潛心修煉,不用在攪和到這種生死大事中。
在小元谷礦場駐守半年,一紙命令將他召回合靈山。
……
水霓洞府。
愈發繁茂的月桂樹下,師徒兩人相對而坐。
“咕咚咚!”呂仲先給水霓添茶,才給自己續了杯。
水霓此刻身著輕紗宮裝,似平常一般慵懶地靠在月桂樹乾上,眉目帶笑道:“乖徒兒,聽林師弟說,你這次曾被黒屍殿聖女陳薑女追殺?”
“稟報師尊,確有此事。”呂仲不卑不亢道。
“哦?”水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樂呵呵道:“是金闕玉符排上用場了吧?這符可比你掌門師叔給的三花玉符厲害,就算是換我來攻擊,也至少要全力出手十次,才能將金闕秘符破壞。擋住陳薑女輕而易舉。”
望著師尊一臉自得表情,呂仲心中一陣吃驚。
水霓是築基後期實力,連她都要出手十次才能破壞的玉符,怕不是連結丹一擊都能擋住,金闕玉符的價值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呂仲起身恭敬行禮:“謝師尊賜符,弟子感激不盡!”
至於自己並不是靠金闕符脫身這點,他覺得還是忽略過去為妙,否則若是讓水霓臉上掛不住,以後說不定就沒有這種賜符好事了。
“咯咯咯……”水霓很是受用的樣子,發出陣陣銀鈴般笑聲,聲音中較往日多了幾分情感。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呂仲趁機提出不少修煉上的疑問。
拜入合靈宗以來,他終於體會到引路人的重要性,有沒有師尊提點,體現在修煉上便是一片丘陵與坎坷山脊的區別。
目前他之所以能順利修煉到煉氣八層,跟一直以來水霓的指點有巨大關系。
得了指點,呂仲也投桃報李。
奉上最新的十冊話本。
水霓樂呵呵收下,轉而遞出一枚泛著銀光的珠子。
她收斂笑容,換上一副鄭重表情,解釋道:“此物名為留影秘珠,可直接將腦海中記憶拓印成影像,乖徒兒你回去將記憶整理一番,然後將陳薑女的記憶拓印進去,明日將此珠交還給我。”
“是,弟子遵命!”呂仲應道。
水霓這話,是說不出體貼。
畢竟若是現場拓印,他用場景回溯發現陳薑女異常的記憶,定然會被拓印進去。
如此一來,只怕這師徒就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