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呂仲盤腿而坐。

方才他已是將一枚玉凝丹煉化。

效果喜人，抵得上往日煉化兩枚培元丹。

跟火煉法煉出來的丹藥不同，水煉法丹藥的靈氣發散速度明顯要柔和許多，而且丹中所含雜質，也較火煉法要少上大半。

拋開價格不談，這玉凝丹的確是一種好丹藥。

細細體悟一番修為提升帶來的變化後，呂仲見時間才剛到深夜，距離天亮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便翻出了那本《傀儡機關獸入門翻閱。

倒不是他想走傀儡機關師這條路，只是想了解一下傀儡之道而已。

對傀儡機關師多一點了解，以後跟此類修士鬥法就能多點勝算。

翻開第一頁，主要是對傀儡之道的介紹。

簡單看了一遍，開篇三千余字基本都是在講述一件事，那便是傀儡之道是一條可媲美劍修法修之路的途徑，走到後面同樣也能有所成就。

這倒是印證了那句老話，越是沒有什麽，就越強調什麽。

呂仲對此不置可否，繼續往下看，翻到了傀儡之道的原理篇。

傀儡跟機關獸雖然同屬於一道，但實際上還是有不小差別的，如果說以機魂驅動的機關獸實力來源於珍稀材料的堆砌，那麽靠靈樞控制的傀儡則是與之相反，要更加注重對靈性的培養。

“對靈性的培養，倒是跟靈器的煉製有些類似。”呂仲想到這裡，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戊土銳木靈戒，關於如何蘊養它的靈性，他尚且還不知如何著手。

“或許傀儡之道對傀儡靈性的培養，也能適用於此戒。”

懷著這樣的想法，又翻開一頁。

為防止錯漏過重要信息，他沒有跳頁。

隨著書頁的不斷翻動，呂仲對傀儡之道有了更深的理解。

很快，他看到了想要的東西。

祭靈法。

通過一種名為“祭器”的特殊法器，傀儡機關師可以將采集來的魂魄祭煉，將魂魄中的靈性提煉融入到傀儡體內，以此達到培養傀儡靈性的目的。

往後翻，是關於祭器的煉製，有專門的模版可參考。

看了一下，呂仲發現訂製一件祭器，似乎也花不了多少錢。

“有時間，一定要嘗試一下祭靈法。”

畢竟靈器不似法器這般容易煉製，故而每件的價格少說都是五位數靈石起步，如果真能將靈戒培養成靈器的話，那他絕對是能夠大賺特賺。

……

天亮後，呂仲開始調試起印書工具來，並根據自己前世在機械方面的經驗，對工具做了一定的改進，讓它的印刷效率提升不少。

嘗試了一下，確定工具能流暢印刷。

“來，試一下。”呂仲對著尋靈鼠道。

庸靈城可不似雁翎山坊市，周邊的靈脈都已經被修仙家族佔據，經過數百年的開拓與開發，百裡范圍內見不到妖獸，靈藥也隻存在靈藥園中，是以尋靈鼠的尋靈天賦在庸靈城中派不上用場。

在開發出新的用途前，也只能讓它先打工了。

畢竟飯不能白吃，是要乾活償還的。

尋靈鼠搓了搓爪子，人立而起走到印書工具面前，漆黑的鼠目中滿是茫然之色，小腦袋瓜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麽。

“吱吱吱……”

呂仲歎了口氣，也沒責怪它。

“看好了，我隻示范一遍。”

動作緩慢而標準，並將步驟一步步進行拆解。

這下，尋靈鼠終於明白了。

再次上手操作，這次它的動作雖然還是有不少錯誤，但經過呂仲的一番矯正，還是將一本製符書印了出來。

沒讓尋靈鼠繼續，他翻閱起製符書來。

此舉的目的不單止是為了查漏補缺，順便還要再調整一下書的排版，以免看起來格外廉價，影響到後續的出售。

經過一番調整，新的製符書印刷出來。

這次的製符書沒有問題。

“從現在開始，直到日落你要印出五本來，明白沒有！”呂仲給出了相對較低的任務量，好給尋靈鼠的一點適應身份的時間。

“吱吱！”

尋靈鼠一臉慘兮兮模樣，它至今還沒明白自己怎麽就成了打工鼠，但對於自己主人的話，借助奴仆契約還是能明白的。

於是點了點頭。

安排好任務的呂仲也沒有閑著，準備出門一趟考察一下城中的擺攤情況。

初來乍到，還人生地不熟的。

如果不事先多做一些了解，指不定因此沾惹上什麽麻煩。

首先是長樂坊的內部小市場，市場裡無論是商家還是擺攤的散修，出售的都是一些諸如清潔符、祛病符之類的低階符籙，消費人群跟呂仲的目標符籙不符，在這裡賣清陽護身秘符的話，估計一開始的銷量會慘不忍睹。

從小市場出來，呂仲來到了南城大市。

南城大市定位比中心區稍低，但也是十分繁榮的商業區，哪怕是陽光明媚的大白天，這裡的霓虹靈石燈也依舊耀眼。

相較坊內小市場，大市中店鋪所售貨物價值，明顯要比前者高上許多。

來到這裡的擺攤區，他有了種置身於雁翎山擺攤區的感覺，唯一的不同就是這裡的討價還價聲更大也更激烈，這可能是在庸靈城巨大的生活壓力下，導致買賣雙方都想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也讓他暗暗思考起來，自己到底該如何制定秘符售價，才能夠在少費口舌的情況下，做到售賣符籙的利益最大化。

“唉，要是能當個甩手掌櫃就好了……”呂仲歎氣想道。

他回想起自己來庸靈城的目的，一開始是為了解決四靈功的隱患，甚至是尋求拜入合靈宗的路子，可現在迫於生活壓力，卻不得不將精力放在靈石的賺取上。

有時候，呂仲都在想，自己要不要換一種生活方式。

或是去做一個靠獵獸為生，亦或者乾脆就像話本小說那般，主動或被動卷入到一系列麻煩中，這樣無論是修煉資源還是機緣，都會自己送上門來，哪裡需要像現在活得這麽累。

“可惜現實不是話本，哪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麻煩。”

上古秘境大修士洞府什麽的，他倒是在傳聞中聽到過不少，別看一個兩個傳得神乎其神，一路上危機考驗重重，要九死一生才能闖過的樣子，等到最後一算收獲才知道，還沒有路上耗掉的符籙丹藥錢多。

甚至乎，最大的一筆收獲，還極有可能來自於同伴的遺產。

呂仲正想著，忽然聽旁邊傳來一陣啜泣聲，而且聽著還有些耳熟。

“哦，是她?”

將視線移到街旁小巷，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瘦小女童，是那日好心送他一程的父女倆中的小姑娘，現在她正趴在一具屍體上哭泣，從地上尚未凝固的鮮血來看，那漢子應該才死去沒多久的樣子。

是仇殺，還是……

不管是何種原因，呂仲都不打算介入。

在這個吃人的修真界，比小姑娘還慘的凡人多了去，就拿雁翎山那些苦苦掙扎的凡人來說，隨便拿一個出來都要比她慘上十幾倍。

剛抬腳要走，卻見到巷尾走來一名瘌頭大漢。

那神態，明顯是要對小姑娘不利。

“唉，就不能等我走之後再出來嗎?”呂仲歎了口氣。

本來他還可以裝作不知道，但現在卻是不能不管一下了，畢竟當時坐了他們的一趟順風車，沒有理由連個小忙都不幫。

“救……救命，爹爹救我！”撕心裂肺的叫聲傳來，傳到街道上行人耳中。

有凡人止住腳步，面露不忍之色，卻被同伴以眼神製止。

多管閑事，指不定明日屍首就會出現在陰溝裡。

至於走過的修士，則是先投來感興趣的目光，可見到不過是個凡人後，便紛紛沒了興趣。雖然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但在多數修士的眼中，凡人根本說不上是同族，基本上工具人而已。

在沒有好處可獲取的情況下，修士對待凡人的態度絕對稱得上是冷血。

“可惜了，看這骨相還是個美人胚子，可惜還是太小身子沒長開，只能賣給張媽換幾張符錢花花。”瘌頭大漢像提雞仔似的，將嘴裡塞了麻布的小姑娘提起，打量了幾眼失望道。

只是等他轉身，卻是看到了一名身著黑衣，氣質脫塵的青年。

以及那柄流轉著湛藍色光芒，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長劍。

“仙……仙師，饒命啊！”

瘌頭大漢哪裡知道撿個漏，居然都能招惹上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師，心中極度恐慌中被嚇得屎尿齊流，還沒等呂仲動手就沒了呼吸。

“就這樣嚇死了?”呂仲散去遲陽法劍，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這樣也好，省卻了他不少麻煩。

多了眼地上被綁的小姑娘，呂仲指尖凝出一道靈力，輕輕一點就將麻繩劃開，這算是他額外贈予的幫助。

沒說什麽，就這樣掉頭就走。

“骨碌碌……”車輪聲傳來。

一名身著黑衣，佝僂著身子的白發老婦拉著板車走來，她是庸靈城中專門負責收屍的，見到地上的兩具壯漢屍體，不由暗道了聲晦氣。

原本這趟只要拉一具屍體，可現在變成了兩具。

“呸呸呸！”她朝瘌頭大漢的屍體吐了幾口口水，還不解氣的多踩了幾腳。

視線移向目光呆滯的小姑娘，老婦眼中閃過一抹貪婪，但很快就被對死亡的恐懼所取代，方才那一幕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知道小姑娘有可能跟仙師有關系，並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須知瘌頭這前車之鑒，可是連血都沒涼呢。

……

又跑了一趟中心區，那裡同樣也有擺攤的地方

呂仲經過一番仔細考察，最後還是決定先在南城大市擺攤。

之所以這樣決定，是因為攤位費的緣故。

在庸靈城擺攤，跟雁翎山坊市有所不同，那便是這裡擺攤是需要交攤位費的，雖然每次的擺攤費是以符錢計價，但積少成多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相較於中心區每次一靈石的價格，還是南城大市十符錢一次的價格便宜。

不過他也打算分別嘗試一下，看看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擺攤，符籙的銷量會有何不同，若是差距巨大的話，那就要重新考慮一番了。

回到河畔小院，夕陽西下的河面散布著點點金光，也算得是一副美景。

可很快，他的好心情就沒了。

可能是尋靈鼠的靈智尚且不足，實在是無法支撐它完成印書這種複雜事情，以至於定下的五本印刷目標，最後的成品僅有一本。

其他的四本，都是印著印著就開始出錯，並且錯得越來越離譜。

對問題的原因進行分析，大概是尋靈鼠只會模仿， 而不理解該如何才是正確的印書，以至於模仿的過程中逐漸出錯。

“還真是難為你這小腦袋瓜了。”呂仲摸著渾渾噩噩的尋靈鼠道。

那麽，該如何解決此事呢?

親自動手是不可能的。

受限於印書工具的簡陋，印刷速度注定快不了。

賣製符書也算是一條賺靈石的路子，呂仲除了賣清陽護身秘符製符書外，還有擴大業務的打算，待以後成功盤下一間店鋪，或許會有售賣諸如七玄避箭符製符書，清潔符製符書的可能。

“或許該扶持培植一個勢力了。”

呂仲心中早有此意，畢竟修士要做的就是不斷增長修為，然後不斷地突破大小境界，以此達成長生的最終目的。

過程中，事事親力親為是不可取的。

很多事情只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就能省時省力的完成。

這樣就能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修為的提升上。

“那麽，該如何著手呢?”

呂仲想著，腦海中浮現一道身影。

好吧，第一個工具人就是你了。

轉身來到南城大市，巷子裡已是不見了小姑娘的蹤影。

“還真是麻煩，那就用來試驗一下靈媒溯蹤術。”呂仲撿起沾染了小姑娘氣息的爛布，用出了剛學會不久的靈媒溯蹤術。

耗了些許靈力，施法三次才成功。

由於媒介與目標聯系較弱的緣故，因而出現的溯蹤靈光十分微弱，好在看樣子距離並不算遠，也就裡許花不了多少時間。

一路尋蹤追跡，溯蹤靈光最後指向了一座名為“怡春院”的樓閣。

第一百零八章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