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絲毫沒有給清虛子留面子,他輕輕晃著長劍,眼神冰冷地看著眾人。
道童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呆呆地站在原地,視線在清虛子與蘇幕遮身上來回飄搖。
打破這份寂靜的,是一聲刀鳴。
紅衣少女面帶怒色,朝蘇幕遮衝了過來,手中長刀帶著緋色,橫斬而出。
蘇幕遮腳下騰挪,向後微仰的同時刺出一劍。
‘撕拉!’
刀尖銳不可當地切開了蘇幕遮胸口的衣物,而他的長劍徑直刺向紅衣少女的喉頭!
這一劍險中求勝,殺意磅礴,若是正常對決,蘇幕遮有自信在這一招下分出勝負與生死。
‘———’
忽的,蘇幕遮的動作停住了,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包裹住了劍身,使他無法繼續前進。
清虛子掐著一個簡單的手決,隨即輕輕一推,長劍向天飄去,連帶著蘇幕遮的手臂也舉了起來。
中門大開,紅衣少女雖被蘇幕遮那凶招驚到了一瞬,可也很快反應過來,她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再度朝蘇幕遮砍下。
“!”
被這突如其來的外力擾了勁,蘇幕遮亂了陣腳,他想要松開握劍的右手,卻發現那莫名的力量將自己的手掌也包裹住了,一時之間掙不開來。
瞬息之間,蘇幕遮猛的發力,用力將自己拽起,借著那股力量騰空而起,避開刀鋒的同時一腳踢向紅衣少女。
‘砰!’
強烈的力道抽在肩頭,紅衣少女身形搖晃,如火焰灼燒般的刺痛於肩頭傳來,她捂著受擊處,看向蘇幕遮。
只見蘇幕遮於半空中再度發力,磅礴的真氣湧出,衝破了莫名力量的束縛,蘇幕遮一轉身,重新落在了地上。
穩下身形,蘇幕遮的目光流轉——剛才那一腳他可沒有留力,雖然事出突然,勁沒有發全,但按理來說抽爆人類的肩膀還是很簡單的。
而紅衣少女皺著眉頭,憤怒的看著蘇幕遮,那樣子頂多只能算得上遭到重擊,這可不只是體質非凡的程度了……
“真是棘手……”
蘇幕遮活動著右腕,有些無奈的吐槽,而阮凡則再度上前一步,開口道:“蘇公子,放棄吧。”
“誠然,你天資卓越,是百年難遇的修道奇才,可想要鬥贏我們還差的多了,而且我與師傅都不忍與你為敵。”
說著,阮凡示意了一下,一眾身強體壯,看上去有習武的童子走了出來,他們看向蘇幕遮,面色也都非常不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發難的跡象。
“所以,我想我們還是冷靜下來談談比較好。”
阮凡再一次誠懇的說道。
“……”
好半晌,蘇幕遮都沒有動作,也沒有話語,就那麽很是平靜的看著阮凡,直到阮凡繃不住,乾巴巴的又問了句:“公子意下如何?”
“……”
蘇幕遮依然沒有說什麽,他直直的站在那裡,在阮凡忍不住再次發問前,蘇幕遮終於是開口了。
“我在等。”蘇幕遮輕聲說道。
“等什麽?”阮凡不禁問道。
“等……”
還未等蘇幕遮說完,一陣輕微的顫抖忽的傳來,迅速蔓延整座殿宇,下一刻。
‘轟!!’
煉丹房的整個屋頂都被掀飛了出去,阮凡猛的抬頭,只見煙塵之中,一顆巨大的蛇首居高臨下,猩紅的豎瞳藐視著屋內的一眾凡人,而蘇幕遮笑著,很適時的接著說道。
“這個”
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間,黑蛇張開了血口……
‘———’
無聲的嘶鳴傳來過來,蘇幕遮隻覺得腦袋一沉,像是被無形的錘子砸了一下,輕微的暈眩感泛了上來,不過很快便被他懷中的寶珠壓了下去,但其他人似乎就沒這麽好了。
蘇幕遮抬起頭,道童們接二連三的倒下,阮凡的臉色也不怎麽好,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蘇幕遮,而蘇幕遮只是重新提起長劍。
“來吧,繼續。”
————
夕陽西下,許良頭也不回地跑出了煉丹房,但,他沒能保持這股勢頭,逐漸停下了腳步
他很難接受現在的情況,救苦救難的仙師居然拿孩童煉丹,原本的仙家洞府此時赫然變成了一座魔窟,行俠仗義的蘇公子要和法力無邊的仙人戰鬥……這一切都來的那麽突然,令人不知所措,不過——
他搓了搓身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比起仙家轟然崩塌的,那道貌岸然的形象,許良更在意,在傲陽鎮中的老父親老母親……他們真的得救了嗎?
而迎著他的迷茫,有人早已做好了決定。
迎著夕陽,許良突然看見了幾個在屋頂跳動著的人影,不消片刻他們就來到了許良身前。
為首的女子示意幾人停下,她身著極其緊致的勁裝,漆黑的眸子上下打量著許良,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裡?”
她看著許良,眼中帶著詫異,而許良也後知後覺地認出她來了,這女子正是昨日的那位有錢小姐,她給的那一袋銀子現在還在許良懷裡呢。
於是,沒有回答女子的疑惑,許良忙問道:“那個,小姐是從傲陽鎮來對吧,鎮上現在……”
他很緊張,眼中帶著希冀,這當然瞞不住女子,她在心裡歎了口氣,面上神色不動的說道:“那個法術抽取的是人的精氣,現在恐怕……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許良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片,在短暫的愣神後,他想要追問更多,但可惜,女子似乎沒有那麽多閑情。
女子領著身後眾人,徑直略過了許良,朝著丹房的方向前進。
許良心亂如麻,他回頭看向煉丹房的方向,看著幾人的背影,卻怎麽也發不出聲來。
雖然他算是比較有獨立性的,但碰上這種事他就幾乎做不出任何決策了,他很迷茫,也在害怕——害怕面對。
躲起來吧,等蘇幕遮去處理好一切,他會來找自己的,會有辦法的……
許良如此打算著,至於蘇幕遮如果沒能來找自己……那,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在這由超凡者創造出的動蕩之中,作為一名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他什麽都做不到,也沒有人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