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水鳶手中桃符碎裂,立時便有大量的血光,濃鬱散出。
腥臭之極,直撲鼻竅,使人頭腦昏脹。
且這些血光席卷沸騰中,還將襲來的寒氣卷裹在裡面,欲要侵蝕同化。
但那寶珠輕輕一抖,其雖只有拳頭大小,卻登時便有更多寒氣傾瀉而出。
一片片好似山崖上的瀑布飄落,彌蓋四野。
刹那間就勢如破竹,驀然間從血光中衝出。
雖然衝出後,寒氣損耗不少,光芒略黯淡了幾分。
但去勢卻是迅捷熾烈,直接就印在了扈水鳶臂膀上。
哢!
哢!
只聽一聲輕響傳來,扈水鳶臂膀陡然間,就開始凝結冰層,晶瑩徹骨。
且這些冰層,還順著她的臂膀,向整個身子蔓延而去。
扈水鳶面色陡變,但她也果斷之極,櫻唇微張,立時便開口一吸。
頓時,就在一陣‘噗噗’的呼嘯聲中,將這些‘白花花’的寒氣吞進了腹中。
只是她的外裳卻被寒冰凍裂,寸寸破開。
使得大半個身子都顯露了出來,景光無限,芳草碧連天。
風光處更是在寒氣的刺激下,盈盈佇立,迎雪挺傲。
但所幸這裡也無他人,扈水鳶掃了一眼自己妙曼的身姿後。
才收回目光,抬頭再次看向了那寒蟾。
她已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扈水鳶深知,桃符只能使用一次。
在第二次時,卻是對那寶珠傾瀉的寒氣,沒有任何作用。
當初,她來到這裡時,便是因為擁有桃符,勢如破竹。
一連擊敗幾尊雕像,本以為接下來也十拿九穩。
可桃符在面對寒蟾吐出的寶珠時,卻是失效,沒有絲毫作用。
“第二招,算你接下…現在,是第三招…”
寒蟾見扈水鳶將寒氣吞進腹中,它舌頭輕輕卷動。
且說話間,那最後一顆寶珠也浮現出毫光,寒芒滾滾卷動。
沒有給扈水鳶絲毫準備,直接一噴而出。
此刻,扈水鳶雖還未從上一顆寶珠的威力中恢復過來,但內心卻是極為興奮。
以往她在第三招來臨之時,就已然是身受重傷,體內法力隻存少許,根本無法抵抗。
但現在,由於宋川成功的替她接下了第一顆寶珠。
所以,她此刻體內法力足夠,雖說略有小傷,但卻不影響她發揮神通。
因而對於接下這第三顆寶珠,她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充足。
“此地,是我的了…”
扈水鳶深吸口氣,雙手在胸前掐訣,迅速變化手印。
頓時,在那寒氣臨近的瞬間,她噴出一口精血,妖豔而濃鬱。
這精血直接落在了寒氣之上,與此同時,她口中更是傳出陣陣低語,使得手訣更快。
而那些寒氣被精血淋灑,登時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好似沸水一般,在沸騰滾動。
周遭的寒氣,也在瞬間黯淡。
只不過那顆寶珠,卻忽然一閃衝出,直奔扈水鳶激射而去。
拳頭大小的寶珠,在高空滴溜溜一轉,迎風便長,頓時就化作了六七十丈大小。
此刻懸在半空,仿若一塊大石壓落,擊沉大地。
扈水鳶見狀,登時深吸口氣,雙手停止掐訣,同時身子化作了一片殘影。
橫移而出,來躲避寶珠的蓋壓。
不過,躲避中,卻同樣有一個圓形的血色寶珠,在扈水鳶掌心憑空出現。
此時她想也不想,並直接將手中的血色寶珠,扔了出去。
在這一刹那,大石壓落臨近,碰到了扈水鳶祭出的血色寶珠上。
砰!
砰!
只聽幾道悶響,徐徐傳遞四周,血色寶珠立刻崩潰。
至於那大石,同樣渙散化作塊塊碎片,濺落四周。
但此刻扈水鳶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拳頭,捶在了胸口,再也控制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
甚而她身子一晃下,體內法力瘋狂的運轉,來平息體內的動蕩。
“第三招也算你過了,現在你和那男子,都算獲得了進入此地的資格…”
寒蟾沒有在意扈水鳶的變化,只是深深看了那顆血色寶珠一眼。
它如何看不出,這血珠就是仿照自己舌頭上的法寶煉製。
只是自己這法寶,是純寒冰屬性,可以凍裂修士肉身。
而扈水鳶那顆血珠,卻是用女子元陰穢血煉製,帶有濃濃的汙穢氣息。
不過,煉製這血珠的人,明顯火候不夠。
沒有收集到足夠的女子穢血,若是再多有千人之血,或許尚可一戰。
所以,扈水鳶還是被寒氣擊中,受了重傷。
但她此刻聽到寒蟾的話後,知道自己已通過考驗,心頭一松。
是以便毫不猶豫的盤膝坐地,運轉體內法力,開始調息起來。
……
此刻,扈水鳶全身心的沉浸在打坐中,周身靈氣垂落。
形成一片片霞霧,將她周身彌漫起來,看起來神秘無比。
但她卻是沒有發現,一道充滿寒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而就在其體內法力與浸入肉身的寒氣,對抗的最關鍵時刻。
一口棺材,以極快的速度,從老蛟肉身下的深淵中,好似流星一般漂流而出。
這棺材約有丈許,整體斑駁古樸,好似被埋葬在了地底許多歲月。
可現在,卻快若閃電,幾乎瞬間便破空來到了平台之上。
同時棺材中,還有一道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從棺材內長身而出。
這身影,沒有半點停頓,其手虛空一抓。
扈水鳶的儲物袋便立刻飛出。
與此同時,他還一指便點在了扈水鳶的眉心。
在這一瞬間,扈水鳶也猛地睜開雙眼,其眼內露出震驚。
她想要閃躲但卻不及,因為那身影出現的太快,也太過突然。
因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手指,按在了其眉心上。
一股朦朦朧朧,好似蒙昧混沌的力量,也立時順著其眉心,直接進入她的體內。
其勢如破竹,順著經脈而過,所過之處,道道經脈頓時寸斷。
同時,扈水鳶體內本就不多的法力,也被這混沌的力量衝擊,立刻渙散。
再加上侵入體內的寒氣,同時發難之下,此女口中登時噴出鮮血。
其身子一晃下,整個人更是被生生拋出三四丈遠。
而落在地上之時,還有一道漆黑璀璨的魔氣,好似鎖鏈一般,將她牢牢綁縛住。
“宋川…”
扈水鳶嘴角鮮血止不住的流下,她嘶聲看著走來的人影喊道。
“久等了,正是在下。”
陰寒的聲音,從那人影口中傳出。
這走來的身影,他,正是宋川。
在其身邊,還有一口青銅棺材,擺放在那裡。
此刻,扈水鳶眼中震驚之色極為濃鬱,宋川的出現,超出了她的預料。
在她想來,此人即便是沒死,也應該是身受重傷。
斷然不會如現在這般出現在這裡,更對她施以偷襲。
而且她之前就用神識掃過,清晰的記得沒有發現此人存在。
宋川面色如常,望著扈水鳶,眼下一切,都是他暗自籌劃而出。
可以說從發現這裡,便是此地的終點之後,他便有了想法。
再次催動魔氣,也正是為了徹底的迷惑扈水鳶。
使其認為自己已經出了全力,隨後他借著那寶珠寒氣入體的瞬間。
就毫不猶豫的震碎了,體內凝聚的魔氣版本‘神玉錐’。
造成自己不敵那些寒氣,從而被打落深淵的假象。
而這一切,正是為了造成一種出其不意的效果。
隨即墜落深淵後,宋川又立時祭出了葬棺,將自己葬身其中。
當然,這過程中,也少不了生死氣的相助。
在扈水鳶神識探來的瞬間,他只是稍稍泄露出了少許生死氣。
就讓此女誤以為,青銅棺材,就是此地之物,從而沒有在意。
畢竟生死氣和那些雕像中的金色光芒,有著一樣的氣息。
只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扈水鳶能想到的了。
況且在宋川替她擋下第一招後,她心頭滿是興色,也沒有時間來細想這些。
……
“水…扈道友,我們又見面了。”
此刻,宋川手中拿著扈水鳶的儲物袋,平淡的說道。
他有些意外,此女是扈魔的第三個女兒,如此說來也就是扈二娘的妹妹了。
沒想到剛進幽州不久,他沒有見到扈二娘。
倒是先後遇到了扈五娘和扈三娘。
不過扈二娘的這幾個姐妹,皆在覬覦扈地之主的位置。
扈五娘和佛國的人相走甚近,那這扈三娘投靠的又是哪方勢力呢?
但這些和宋川關系不大,這些念頭也只是在他心底略微閃過。
旋即宋川的目光,就掃向了對面的寒蟾。
寒蟾雖是靈寵,可其目光充滿靈性,比之一般修士也不遑多讓。
宋川目光落去時,它更是始終平靜,沒有干擾兩人的意思。
只是其湛藍的舌頭,不時吞吐而出。
其上,還有三個拳頭大小的血肉空洞。
正是先前那三顆寶珠的位置。
“你好卑鄙…”
這時,宋川身後,扈水鳶卻在咬牙恨恨罵道。
“扈道友給宋某假丹,更是隱瞞了進入此地的危險,現在,宋某只不過略有回報,不需這般誇獎。”
宋川面色不變,平靜的說道。
他此舉已經算仁慈,沒有直接將此女滅殺。
且易位相處,他可不會覺得扈水鳶會放過自己。
“我父親是扈地之主,他若是知曉此事,道友即便掌握此地,怕是也走不出扈地。”
“況且,我來此之前,便已經使用了一滴‘魄羅水’將我一塊血肉和一縷神識煉製其中。”
“所以道友對我出手,實屬不智,你現在放我出來,妾身自會不計前嫌,先前的條件也可算數。”
扈水鳶見宋川不動聲色,心頭略急,連忙亮出許多底牌。
她此時也是無奈之舉,她原本肉身中就有寒氣侵蝕。
但所幸還有法力,可以慢慢煉化。
只是此刻宋川將她全身法力封印,瞬間就失去了任何抵抗之力。
且她明白,若是拖得越久,哪怕事後宋川放她出來。
她也元氣大傷,更遑論去和宋川爭奪此地歸屬,因此只能求饒。
“道友怕是誤會了,我為何要殺你,你有‘魄羅水’可以復活,但要使用此物…”
“應該是以身亡為前提,我以神通封印你全身,伱此刻不得自由,我看你如何去死。”
宋川微笑道,但他的笑容,在扈水鳶看來,卻是陰森無比。
……
扈水鳶面色蒼白,她此刻全身軟弱無力。
體內的法力,也確如宋川所說,沒有半點存下。
其經脈更是寸裂,她此刻的狀態,本該氣絕身亡。
可眉心之上的烙印,卻總是傳出一道道生機,覆蓋全身。
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生與死的循環。
在這循環之下,她的生死,卻是停滯了。
“玉境修士的壽元有近千載,我只需把你封印在這石台上,動彈不得,讓你承受千百年的孤獨。”
“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但卻無法真正死亡,即便是你咬舌自盡,也無法成功。”
“如此一來,‘魄羅水’無法催動,我看你如何復活…”
宋川聲音再次傳來,雖說平淡,可落在扈水鳶耳中,卻使得她花容色變。
而在扈水鳶的目光中,宋川卻是上前幾步。
來到她的身前,右手直接將扈水鳶的幾個儲物袋抓來。
扈水鳶眼中殺機濃鬱,死死的盯著宋川,幾乎咬牙切齒。
“扈道友,你我做一筆交易如何?”
把儲物袋收起,宋川卻忽的說道。
但扈水鳶盯著宋川,一語不發,只有無盡的恨意。
“我原本打算封印你在此地,直至壽元斷絕,不過,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便給你減免百年,如何?”
宋川並未在意扈水鳶的目光,反而淡淡笑道。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扈水鳶深吸口氣,顯然對此很是意動。
“你有選擇的權利嗎?”
宋川面色從容,不疾不徐的說道。
“問吧。”
扈水鳶沉默片刻,方才冷冷的看著宋川哼聲道。
“你為何如此急著,要進入這裡?”
宋川掃了此女一眼,才緩緩開口。
他問的極為巧妙,這個問題包含很廣。
若是扈水鳶如實回答,可以讓他推測出很多東西。
當然,若是對方說謊,他或許現在無法辨別。
可只要露出些許端倪,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我就是想進去,沒有原因。”
可出乎意料的,這第一個問題,扈水鳶就放棄了回答。
“這是你自找的…”
宋川目光一寒,他可沒有心思和此女對耗。
抬手間,宋川就又是數道魔氣打出。
頓時,這些魔氣落在地面上,就形成了一條條鎖鏈,相互交織。
最後這些鎖鏈,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條更加粗大和璀璨的魔鏈,將扈水鳶綁縛起來。
“封…”
做完這些,旋即,宋川才一揮手,就將魔鏈落到了扈水鳶肉身上,禁錮起來。
到了這時,宋川才轉身,又看向了那隻寒蟾。
“前輩,我是否有進入此地的資格?”
那寒蟾依舊在吞吐著舌頭,見宋川問起,才緩緩言道。
“你們獲得了金符烙印,又接下了我的三招,自然有資格進去。”
“不過洞府中,是主人隕落前布置的一切,此時裡面如何,連我也不知曉,所以生死自負。”
“那敢問前輩,此處洞府可是‘雪神’前輩修煉時所用?”
宋川聞言,心頭微微一動,此地若是一座洞府,卻讓扈水鳶如此急不可耐,怕是也不簡單。
不過得知後,他也沒有急於進去,而是沉吟片刻後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