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青素竟然死了?”

秋香平原深處，寒風聽到這個消息，極為震驚的望著偵查長老。

“你確定?別是那個賤人故意誆騙咱們。”

偵查長老是位靈仙中期的男子，面露精光，神采奕奕，終生浸淫草木之道，能將花草樹木盡數化作耳目，數萬年來從未失手過。

“族長，確有此事，青素被紅玉的蜂群當場碾碎，就連百花蝶殘存的部族，也被瓊漿谷收編打壓，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蘆洲，咱們可要提前做好準備啊。”

寒風皺起眉頭，記憶不斷翻滾，呢喃著這個古老的名字。

紅玉。

這位花道強者，在蘆洲的歷史中，可謂是濃墨重彩的正道象征。

此妖嫉惡如仇，驍勇善戰，在他的追殺下隕落的魔道生靈，簡直是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盡管滄海桑田，已經過去了數萬載的光陰，但紅玉的威名依舊如雷貫耳。

不過，再輝煌的強者，都要面臨共同的敵人。

壽命。

紅玉太老了，昔日屹立不倒的獨行強者，如今唯有依附旁族，方可繼續前行。

想到這，寒風緊張的心情，緩緩松了下來。

“瓊漿谷都是些殘兵敗將，能在爭鬥漩渦中獨善其身，靠的就是紅玉在背後推波助瀾，不過他畢竟處於苟延殘喘的狀態，實力就算再強勁，難不成能應對滾滾波濤不成?”

“族長所言極是。”長老笑容滿面的拍了拍鹿屁，和顏悅色的說道。

“可惜的是，紅玉懂得揚長避短，繼承了朱正的衣缽，全力培養蜂群彌補短板，如今已有百萬的規模，想要再將其打壓，就有些難了。”寒風語氣有些擔憂。

“無妨，族長您有所不知，據可靠消息透露，當初被紅玉斬殺於瓊漿谷外的老家夥們，死訊紛紛傳回部族，引起極大地憤滿，現如今，青羊、走馬、山豬、黃鱔四族，結成聯盟，要將瓊漿谷的群妖，盡數碾碎斬殺。”

長老幸災樂禍的說著，忽然，朝著寒風小心的詢問道。

“族長，樹倒猢猻散，要不咱們也去推波助瀾如何?說不定還能撿到些好處。”

“不可。”面對長老的建議，寒風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別以為紅玉垂垂老矣，就能隨意踐踏，柔善可欺，他的底牌可多著呢。”

“把四族聯盟的消息，透露給朱薑，我倒想看看，紅玉的手段。”

……

“該死！”

朱薑滿臉通紅，將鹿尾狠狠拍在桌桉上。

鹿尾毛絨搖曳，閃爍著澹雅的光輝，是寒鹿族特有的通訊手段。

此時，鹿尾緩緩散開，順著縫隙流淌出潺潺溪水，在空中凝結成妖文長卷，用粗獷的字體書寫著情報。

壓抑的情緒，在樹洞中彌漫開來。

聯盟，這種形式在蘆洲極為常見。

最初，是用來共同抵抗強大的敵人，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和變遷，更多的還是用來討伐魔道，瓜分部落所用。

這就像北冥亂鬥，本就是場魅力的比拚。

追隨而來的部落越多，嫡系的勢力就越為強勁，和昔日選拔妖庭大聖的過程，極為相似。

不過，這種優良傳統落在自己身上，就沒有那麽美妙團結了。

“青羊、走馬、山豬、黃鱔，都是成名已久的大族，沒想到竟突然聯合製裁我等，不知諸位都有何良策?”朱薑皺著眉頭，開口問道。

“此事不妙啊，四族聯盟聲勢滔天，肯定會引來無數小族追隨投靠，敵人的勢力會像滾雪球般，不斷壯大，尤其是通風報信的寒鹿族，同樣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場劫難實在過於棘手了。”“我方剛剛吞並百花蝶，看似士氣高漲，收獲頗豐，可還未來得及消化勝利果實，傷勢慘重，元氣受損，正在恢復孕育的階段，現在還沒有做好繼續戰鬥的準備。”

“要不，逃跑吧。”

“不可，已經到達了北冥邊緣，咱們的舉動肯定被無數蘆洲部族所關注，若未戰先怯，在後面的亂鬥裡，只怕連依靠的嫡系金仙，都找不到。”

這場議論持續了兩個時辰。

漸漸地，有的妖面露苦澀，知趣的閉上嘴，不再言語，令樹洞中的氣氛不斷壓抑起來。

七嘴八舌討論的話有很多，但能拿的出手的實質性建議，反而半個都沒有。

“諸位，不必再說了。”朱薑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敵軍實力強勁，又有數位靈仙坐鎮，陣容聽著就覺得恐怖無比，難以抵抗。

她望著諸位心腹，感受到軍心潰散的挫敗感，無奈的搖了搖頭。

“去，請太上長老過來。”

聽聞此言，原本壓抑沉悶的氣氛，驟然席卷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喜悅和期待。

“紅玉前輩，他會出手幫助我們麽?”

“肯定會，太上長老運籌帷幄，肯定能帶著我們渡過難關。”

“如此說來，老夫就放心了。”

片刻後，文殊被請進樹洞。

群妖極為恭敬的起身施禮，眼裡滿是崇拜和尊重之情。

“原來如此，看來是我過於心慈手軟了，才讓這群雜碎有膽子不斷跳出來挑釁。”文殊看著鹿尾情報，臉色猛然間冷了下來，朝著問道:“敵軍實力如何?”

朱薑對負責偵查的蛇妖說道:“碧青，你來說。”

“是。”碧青起身道。

“太上長老，此次討伐我等的四族，並沒有金仙境界的強者，但實力同樣不容小覷，青羊族數量最為龐大，足有三千之多，依附的小妖和嘍囉，數量在八萬左右，走馬族長是靈仙巔峰，是蘆洲罕見的雷道大妖，山豬全族修行肉身，皮糙肉厚，黃鱔雖是小族，但老祖的兄長是截教門徒，握有黃泥大陣，狠辣無比。”

文殊點點頭，將這些已知的情報，盡數記在心裡。

除此之外，群妖都沒有閑著，分享著自己所掌握的消息，將敵軍情況拚湊出大概。

文殊聽得仔細，在亂糟糟的消息碎片裡，還發現有位熟悉的大妖，那就是奔雷子。

他是走馬族的族長，靈仙境界有名的猛將，雷道手段奔湧如雷，摧枯拉朽般攻殺暴虐。

北冥亂鬥中，奔雷子深受水玉岩的青睞，成為帳下第二大猛將，僅次於黑光崖的族長龍龍子。

奔雷子擅長單兵作戰，常深入敵後斬殺魁首，為水玉岩立下過汗馬功勞，後加入北冥妖師府，成為鬼車的弟子，在西遊量劫中化作田中秋，成功斬殺佛門的數位使者。

當然，這都是後話。

除了奔雷子之外，其他的三個部族，文殊並不熟悉，但能夠和奔雷子並肩作戰，肯定都有自身的獨到之處。

“呵呵呵，對瓊漿谷來說，這是場即將到來的災截，可是對我來說，卻是上蒼所賜予的禮物。”

“坐井即將被柳壇子恢復如初，此次前來蘆洲的目標提前完成，現在要做的就是瘋狂斂財，搜刮資源，戰爭所帶來的屍山血海，正好是坐井醞釀蟾群的養料。”

“四族聯盟，真是奇妙的災截啊。”

望著文殊微微上翹的嘴角，朱薑就知道對方已經有了對策，按耐不住的問道。

“太上長老，如今情勢危急，我等該如何是好?”

聽聞此言，文殊猛地抬頭，散發出澎湃的豪情，朗聲說道:“逃跑也好，固守也罷，都是慢性死亡而已，想要扭轉乾坤，就要主動出擊，直接殺過去，將四族盡數斬殺！”

“殺過去?”

朱薑瞪大眼睛，簡直難以相信的驚呼道。

文殊的想法，太瘋狂，太冒險了，敵軍的四族聯盟，單拿出來無論是哪個，都不是瓊漿谷能都抵擋的，這麽做和送死根本沒有區別。

“不錯，以戰養戰，在蜂群足夠的情況下， 的確能實現這樣的戰術。”碧青思索良久，忽然表示讚同的說道。

有幾位老妖，目光看的長遠，對文殊的決策紛紛表示讚成。

“太上長老所言極是，對咱們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無論是躲避還是固守，都會引來挑釁和偷襲，還不如全面進攻，打他個措手不及。”

“此舉看似瘋狂，實則卻將損失降到極低，衝鋒陷陣的是蜂群，哪怕死傷無數都能夠及時補充，就算最後失敗，還能震懾宵小之輩。”

“聽聞西方有位普賢菩薩，這段時間正在經營蜂群的售賣，不如就去他的島嶼買，質量還有所保障。”

……

朱薑在議論中，逐漸拾起了信心，堅定的握緊拳頭。

身為族長，責任和能力共同增長，在關鍵時刻，必須果斷的做出精準判斷。

“既然如此，藍鱗，就把所有資源都拿出去，在空明石中全部換取蜂群。”

“百心，調遣所有天仙境界以上的兄弟，準備隨時跟我們出發討伐。”

“距離咱們最近的應該是青羊族，碧青，全力探查對方的底細，以最快的速度匯報回來。”

“吹水，你負責空明石的貿易，按照市場價兩成左右的浮動，購買蜂群補充戰力，若遇到帶有蜂王的獸群，不要吝嗇。”

無數條調令分發而出，整個瓊漿谷驟然運作起來。

朱薑臉上滿是蕭殺之感，望著始終站在身邊的文殊，心中的慌亂微微平複下來。

“太上長老，不知我們何時出發?”

文殊目光深邃，望著寒風刺骨的平原，微笑道。

“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