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足太陽星,就能感受到熾熱盎然的韻味。
三足金烏特有的火焰在空中肆意蒸騰,繪畫出繁花似錦,歌舞升平的景象。
文殊若有所思的密集眼睛,伸出手去觸摸眼前這些跳動的火焰,忽然感受到有種格外清晰的親切感,仿佛這處道場在主動歡迎文殊歸來。
感受到靈蘊之間發生的變化,文殊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他看向旁邊的陸壓,語氣格外溫柔的說道:“這段時間,我和你多次出入太陽星,可謂是成雙成對,如今道場的防禦陣法都對我沒有反應,恐怕早就認同了我這個主人的身份,看來鳩佔鵲巢的大計,已經成功了八成。”
聽聞此言,陸壓驟然感到哭笑不得。
他知道,這是文殊故意在逗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陣陣感動:“太陽星溫度極高,且每隔七日就有烈焰浪潮爆發,如果你能忍受高溫灼燒的痛苦,這道場我就直接送給你吧。”
文殊笑著搖了搖頭,“這種福氣我可承受不住,還是留給你繼續慢慢享受吧。”
談笑之間,雙方已經來到了扶桑樹根部。
作為洪荒當中的頂級火靈根,扶桑樹可謂是根深葉茂。
蒸騰火焰蘊含著豐富的靈韻,形成各式各樣的飛禽異象,在烈焰的浪潮中震翅爭鳴。
仿佛感受到文殊和陸壓的出現,扶桑樹歡快的搖動著身軀,樹葉互相碰撞發出沙沙的聲響。
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仿佛是杏花微雨,內部蘊含著純淨的火道精粹。
文殊笑著迷起眼睛,緩緩伸出了右手,指尖流淌出許多繽紛絢爛的花瓣異象。
花道·驚天!
花香撲鼻蕩漾而出,隨機朝著前方陸續奔湧,將嘶吼呼嘯的烈焰浪潮輕輕推開。
緊接著,漫天花瓣緩緩蒸騰散落在太陽星上,連綿起無邊無際的花海盛景。
這些花海在觸碰到火焰的瞬間,並沒有因此燃燒成灰燼,反而被淬煉成極為精致的琉璃,折射著明媚燦爛的光芒。
琉璃花海眨眼之間形成,將整個扶桑古樹包裹起來,伴隨著濃鬱的生機悄然綻放,花海中的靈韻猶如浪潮般愈發蓬勃起來。
緊接著,文殊心中意念微動。
春風徐徐拂來,令花海不斷翻湧,在扶桑樹表面形成了五顏六色的漩渦,緩緩轉動。
漩渦的規模逐漸壯大,隨著花朵的增多,切割的蕭殺蕩漾而出,令周圍的虛空都逐漸層層碎裂起來,隱約可以聽到連綿不斷的聲響,就像是鏡子被悄然撞擊的聲音,清脆且響亮。
隨著切割的速度不斷加快,許多肆意正騰的火花悄然飛射,就像是隱藏在淤泥當中的鱷魚,被不斷褪去偽裝。
幾個呼吸以後,在扶桑樹的根部,出現了狹窄的坑洞。
這個坑洞看起來格外不起眼,就像是小拇指甲般微不可查,在肆意蒸騰的烈焰包裹中,若不是仔細觀察,根本沒有辦法找到蹤跡。
文殊拉著陸壓,朝著坑洞的方向走去,發現在坑洞內部竟然是不斷糾纏的虛空碎片。
這些虛空碎片並非想象當中的那麽雜亂,反而都被某種強悍的手段切割成圓潤鏡子狀,飄蕩的同時成群結隊,猶如是精致的魚鱗微微閃爍著明光。
文殊的虛道和空道底蘊並不深厚,所以無法直接用肉眼觀察出,這些鏡子當中所隱藏的景象。
但是,在發現坑洞的瞬間,陸壓的手卻變得略微冰冷,就連身軀都隨之晃動起來。
很明顯,他能夠通過這些鏡子散發而出的氣息,確定裡面所封印的夢境究竟出自哪裡。
文殊輕輕的吐了口濁氣,然後拍拍陸壓的肩膀。
後者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輕輕的伸出手,探進了坑洞當中。
裡面不斷搖曳的鏡子碎片,感受到陸壓的氣息以後,竟然紛紛停滯在原地,如同靜止的畫面般巍然不動,任憑陸壓彌漫出意念,在無數個鏡子當中細細探查。
此時,陸壓的表情再次發生變化,有憤怒,有無奈,有興奮,有惆悵,更多的還是濃濃的無力感。
他的眼眸逐漸變得有些通紅,在這些瑣碎的鏡子當中,他真的看到了父親和叔父的夢境。
為了能夠延續妖庭的輝煌,這兩位皇可謂是盡心竭力,付出全部。
如今,就連夢境都主動舍棄,將其化作妖族卷土重來的契機,這裡面的隱忍和付出,讓陸壓心中極為震撼,同時也能感到陣陣悲涼。
昔日,鎮壓天地,統率三界的妖庭,都會在天道的算計中散落塵埃,可想而知,逆流而上的道路有多麽艱辛。
想到這裡,陸壓緩緩的收回了手。
蕩漾在坑洞內部的鏡子碎片,忽然燃燒起蒸騰的烈焰,形成兩頭蜷縮身軀呼呼大睡的三足金烏虛影。
這兩頭三無足金烏,散發著尊貴霸道的韻味,很明顯是當年的那兩位帝王。
陸壓的嗓音略得有些沙啞,說道:“陰陽老祖所言極是,在這裡面所封印的,的確是父親和叔父的夢境,而且和傳承記憶有所不同,夢境當中的畫面非常完善,不但擁有著相應的大道感悟,甚至還隱藏著許多妖族的秘密。”
“在坑洞當中,還殘留著父親的意念,他告訴我當年在巫妖量劫時期,妖族舍棄了海量資源,讓接引聖人為他們延續火種,就是通過夢到的神通,在數個元會之後,將妖族起死回生,這個神通,就叫做美夢成真。”
“所以,在最後的戰役開始之前,父親和這些前輩主動將夢境剝離,以此將其安插在日月星辰之中,等待日後接引聖人將美夢成真推演完畢,就能將他們從歷史的長河中複成功複蘇,可惜的是,準提聖人直到如今都沒有成功推演出這道神通,不知是他的境界不夠,還是故意而為之。”
說到這裡,陸壓的言語間不由的變得落寞起來。
他很想知道上古時代所發生的事情,但無論是妖族的傳承,還是北冥的那些老臣都不願意提起。
他微微的歎了口氣,對著前方輕輕擺手,鋪天蓋地的烈焰瞬間呼嘯而來,將坑洞嚴嚴實實的籠罩住。
聽到陸壓的話,文殊若有所思的密集眼睛。
他知道,接引聖人在承諾的時候,就沒有想過為妖族起死回生。
畢竟如此龐大的種族,再次出現在洪荒,肯定會讓如今的局勢變得動蕩不安。
三足金烏才情卓越的天賦,哪怕是佛門和天庭都無法對抗,到時候沒有厚德載物的巫族與之相交,恐怕整個三界都會化作金烏的搖籃。
正因如此,接引在成就混元果位以後,始終沒有推演這道神通履行諾言,為的就是要把妖族的希望徹底扼殺在搖籃之中。
陸壓剛剛所說的便是事實,他之所以並不確信,不過是為了在心中留取希望而已。
想到這,文殊微微歎了口氣。
他來到了陸壓面前,按住對方的肩膀,眼神中滿是嚴肅和正式,看著陸壓開口說道:“如果把所有希望都壓在接引身上,只怕等到地老天荒,都不會讓前輩從歷史的長河中成功複蘇,還不如把機會牢牢的握在手裡。”
聽聞此言,陸壓微微有些愣神。
他剛要回答,卻發現文殊和自己的距離太近,就連呼吸都能吹到臉上,這讓他不由的有些心慌意亂。
陸壓抿緊嘴唇,頗有些好奇的詢問道:“你能有什麽辦法,難不成是想用花道的手段,將父親和叔父做成傀儡?”
“放心吧,我可不是瘋子。”
文殊忽然笑了起來,然後將手掌放在陸壓面前。
隨著體內的靈蘊悄然轉動,有種朦朧似幻的光芒逐漸順著指尖凝聚而成。
這種光芒仿佛是海市蜃樓般虛幻,在滾燙的烈焰中顯得極為淡雅。
陸壓看著面前的光芒, 總覺得頗有些熟悉,但是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仿佛是看出了陸壓眼神中的疑惑,文殊溫柔的為他解釋起來:“你可曾記得在昆侖山脈,我等共同對抗陰陽老祖的時候,我使用的那幾手夢道神通。”
聽到文殊這麽說,陸壓仿佛是想到了什麽,眼眸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他看著文殊,頗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你是想修行夢道,以此推演美夢成真麽?”
“沒錯。”文殊淡然的點點頭。
他輕輕揮手,掌中的光芒如同星螢,驟然散落的無影無蹤。
“我的夢道底蘊,已經到達了四重天的境界,盡管不如藥師和接引,也超過大多數修行此道的生靈,日後若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進來,說不能會借助西遊量劫,順利推演出這道神通。”
文殊說的雲淡風輕,可陸壓卻能感受到,裡面的艱辛所在之處。
他毅然決然的搖了搖頭,並沒有答應:“不可,夢道艱辛,充滿危險,推演的過程中,很容易隕落在夢境裡,除了接引以外,就連藥師都不願輕易催動,可想而知,修行此道可謂是危機無數。”
“而且,夢道的生靈極為稀少,有用的傳承更是微乎其微,前路沒有強者的保駕護航,到時候修行起來滿是坎坷,不但會浪費海量的資源,還會耽誤你的修行進度。”
“最重要的是,唔……”
陸壓的話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文殊直接捂住了嘴。
文殊的眼眸中滿是溫柔,笑著說道:“無妨,讓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