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還不是龍。”

　　手機上亮起了老板發來的信息，就像是知道她們的疑惑一樣。

　　“耶夢加得把她和芬裡厄的龍血通過自己的身體同化，與他完全融合，龍骨卻融合不了，只是作為禮物送給了他。”

　　“這份禮物可太強大了，兩份龍骨十字熔煉的真王龍骨，在龍王的祝福下煉製成了煉金衣甲。”

　　“不融合龍骨，他是混血種之皇，實力大概在初代種下無敵，融合龍骨…”

　　“他可以匹敵真正的初代種。”

　　蘇恩熙與酒德麻衣面面相覷，倒吸涼氣，吸得牙痛。

　　“難道獲得力量的真諦是與龍類談一場跨越種族的禁斷之愛?”酒德麻衣捂住了額頭，無法接受的樣子。

　　“這麽說，耶夢加得完全消失了嗎?”蘇恩熙在手機上問。

　　過了會兒，老板回復。

　　“她看起來沒有結卵，理論上已經死亡，但不排除一些其他的可能，比如…精神結卵。”

　　“精神結卵是什麽?”

　　“龍族不滅的從來不是身體，而是精神，結卵真正的意義是準備一個供精神重生的環境，但精神重生的關鍵是什麽?”

　　“是一種精神聯接，如果有人強烈的不希望一個龍類死亡，這個龍類的精神就有了棲身之地，這就是精神結卵。”

　　蘇恩熙感到奇怪:“以前都沒有龍類這麽做嗎?豈不是可以無限復活?”

　　老板那邊沉默了會兒，發來短信:“怎麽說呢?龍類之間天性涼薄，就算是同一王座上的雙生子，也更像是主人和寵物的關系，所以得不到那樣的精神聯結。”

　　“而且海拉能夠打開所有死人之國，說她是死神也不為過，耶夢加得在吸收了芬裡厄的那一刻有了海拉的力量，對於死亡與複生的理解超過了我…”

　　“她本來就是那麽漂亮的美人，獲得一份跨種族愛戀的條件也具備，只不過她選擇的這個對象真是讓我…無語。”

　　“意思就是…”

　　酒德麻衣張大嘴巴，“親情不行愛情可以?而且要跨越種族的禁斷愛情?因為只有人類才有愛這種神奇的精神力量?”

　　“唔，可以這麽理解…雖然我也不知道愛情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老板的這個回答令她們啼笑皆非，卻又不約而同舒了口氣。

　　“你松了口氣?”

　　“你不也是！”

　　兩人互相瞪了一眼，也不知道瞪個什麽勁，回過頭，又同時臉紅…大概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為什麽臉紅。

　　兩人乾脆繼續看監控屏幕。

　　“木…”

　　繪梨衣不敢靠近此刻的夏木一步。

　　他伸展雙翼，全身黑色鱗片，臉上覆蓋著骨甲，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過了會兒，他終於慢慢垂落下雙手，緩緩站起身來。

　　“木木…對、對不起…”

　　淚水從繪梨衣眼角滑落，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在了地上。

　　“別哭呀…”

　　夏木柔和的聲音從面甲下傳來。

　　繪梨衣驚訝抬頭。

　　夏木全身黑鱗發出輕微聲響，隨後如水浪到卷從下而上一一消失，慢慢變成了…一套黑色男士休閑服。

　　大地與山之王也許不如青銅與火之王那麽擅長煉金術，但把龍骨煉製成一套衣服又是另一回事，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龍骨。

　　夏木臉上的骨甲面具消失得緩慢許多。

　　繪梨衣忐忑的眼神盯著他的臉，想象著他該是多麽難過的表情。

　　但骨甲消失之後，她卻看了他豐神如玉的臉上浮現著淡淡笑意。

　　一時間，她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

　　“沒事了…繪梨衣。”

　　夏木目光柔和的看著她，“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你沒有做錯什麽。”

　　“你…你不難過嗎…”

　　繪梨衣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如果夏木很難過她也會心如刀絞，但他不難過的話，她又會覺得夏彌好可憐。

　　“我感覺還好。”

　　夏木臉上的神情無懈可擊，如春風拂面，呵護著繪梨衣的情緒，“我們離開這裡吧，很快這個尼伯龍根就要徹底消失了。”

　　“哦…好。”

　　繪梨衣下意識應了聲，向他走了兩部電影，卻又…慢慢停下腳步。

　　“不對…”

　　“不是這樣的…”

　　她酒紅眼瞳裡忽然滑出大顆大顆的淚珠來。

　　“什麽啊?別多想，我沒事呢…”

　　夏木伸手，似乎要去拉她的手。

　　但繪梨衣猛的甩開，一步步後退，連連搖頭:“不…不是這樣的…你騙我…你騙我…”

　　她通紅的眼睛盯著夏木， 帶著哭腔喊道:“你會表演！你的演技比誰都好！你都是演出來騙我的！”

　　“沒有呢，別瞎想，我…我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演過戲。”夏木輕聲笑。

　　“但你不該笑！”

　　繪梨衣抬起手指指著他的臉，淚水滑落臉龐，“你不該笑的…”

　　她搖著頭後退，忽然轉身，身體向上跳躍，借助紛落如雨的碎石向上彈起，飛快的離開這裡…那麽倉皇失措。

　　“我…”

　　夏木臉上的表情變得麻木起來，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不該笑的嗎…”

　　以他的演技本可以做得天衣無縫，但他沒搞清楚現在該表現出什麽樣的心情，隻想到要穩住繪梨衣的情緒自己該是什麽樣的。

　　“夏…彌…”

　　他低聲喃喃，抬起頭，麻木的向前走去。

　　身後尼伯龍根漸漸垮塌，就像等待了千年萬年的時間，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棄族注定泯滅在歷史的塵埃裡。

　　紛落的石塊不時砸到他身上，但他似無所覺，只是向前走著，一步一步，沒有停頓。

　　身影消失在黑暗深處，再也無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