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熱沒有先說他,而是說起了凱撒、楚子航、路明非。
“學院裡值得培養的混血種並不多。”
“愷撒有點叛逆,無視一切人,包括他的父親。他很自信,相信自己必定是世界第一。有一天他一定會跑來挑戰我吧?在他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從不讚美他,但派他去執行最重要的任務。他需要成功,越成功他就越自信,越自信他就越強。”
“楚子航是個瘋子,是柄不斷錘煉自己的劍。對於劍而言,存在的意義只是斬切。敵人和宿命,一起切斷就可以了。斬不斷的,就再斬。所以我從不擔心讓楚子航經歷失敗,每一次失敗都令他更加完美。我總是派他去執行最危險最扯淡的任務,給他無窮無盡的危機。”
昂熱侃侃而談。
“至於路明非,”他笑笑,“他棒極了,我只需要對他微笑就好了。”
“夏木,我是個教育家,我用不同的方法教育不同的人。”
昂熱忽然不笑了,“你有沒有想過我給你製訂的教育計劃是什麽?”
夏木不語。
“你是個性情中人,和我一樣。”
“什麽是性情中人,就是會將同伴將情感看得比一切都重的人。”
“所以只要給你更多的羈絆就可以了,無論是楚子航、路明非,還是夏梨衣、夏彌,都扮演著這種角色…”
“我甚至想過如果他們中有人不幸喪身在龍類爪下,你就會變成第二個我…雖然我並不希望我的故事重演,但那毫無疑問將會使你成為真正的滅絕龍族的神兵。”
昂熱歎了口氣,“可惜的是,夏梨衣成了上杉繪梨衣,夏彌成了耶夢加得…你沒有與龍類結下死仇,反而得到了龍王的饋贈…”
他低沉的說,“夏木,你將來的立場,我已經無法確定。”
兩人都不再開口,沉默良久。
“我將授予你提前畢業。”
“謝謝,校長永遠是我的老師。”
“希望將來不會在戰場上與你相遇。”
電話就此掛斷。
夏木與卡塞爾學院與秘黨的緣分,到此為止。
接下來他就像幾十年前昂熱做的那樣,橫掃整個日本。
他松開手機,靠在床頭。
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隻留下幾縷燦爛的晚霞。
“你沒有立場,你只有你自己。”
腦海裡傳來聲音。
“我還有你。”
窗簾在微風裡輕輕飄動,是白色的蕾絲紗簾和深青色的絨簾。
夏木眼神恍惚了下,似乎看到窗簾前站了個透明的女孩人影。
她對他輕輕笑了下,又消失不見。
“還有個女孩在等你。”
夏木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我現在隻想在這兒好好睡一覺。”
“睡吧。”
“嗯。”
第二天,夏木提前畢業的消息傳遍了卡塞爾學院,守夜人論壇的服務器幾乎被爆掉,滿屏都是“屠龍英雄被逼退學!校董會何其不公!”的標語。
昂熱在做最後的造勢。
“校長。”
楚子航被請到校長辦公室喝茶。
“尼伯龍根計劃的人選基本上確定了,我想和你確認一件事,”昂熱緩緩往茶碗裡倒水,“這是夏木給你爭取來的,但如果有一天你們在立場上敵對,你會怎麽做?”
楚子航抬起眼睛,不滅的黃金瞳凝視著他:“為什麽會立場不同?”
“萬一…他支持龍族呢?”昂熱的神情在嫋嫋煙霧裡變得虛幻起來。
“種族之爭,他不會站到對面去,就算小龍女…就算耶夢加得給了他很多。”楚子航認真說。
“萬一…”昂熱低沉地說,“他變成了純血種呢?”
楚子航眼瞳緊縮:“怎麽會!”
“在混血種歷史上,從來沒有誰能不付出任何代價一對一乾掉初代種…除了夏木。”
“可這不是懷疑他的理由。”
“其實那是他自己提醒我的…”
昂熱撐著腦袋,微閉著眼睛,“他希望我們對他有所警惕。”
“為什麽?”楚子航不解。
昂熱扶額:“告訴我你的答案就可以。”
楚子航沉默片刻,抬起頭說:“我只是校長手裡的一把刀,該砍向誰不是由自己決定的。”
“很好。”
昂熱看似滿意的點了點頭。
等到楚子航離開,他依然坐在辦公桌後一動不動的思索。
楚子航不是一把刀,他是一把好劍,劍有雙刃,砍向別人的時候也得注意不能傷到自己。
“謝謝。”
夏木看了眼楚子航發來的短信,回復了個“嗯”。
日子翩躚而過,即便發生了大地與山之王這樣的屠龍盛事,一段時間過去也開始歸於平靜。
夏木拿到了他的畢業證和學位證。
雖然這兩玩意兒在哪兒都沒法就業,但好歹也是個文憑,至少在百科上,他的學歷變成了海外留學本科生,不會在娛樂界受到莫名其妙的歧視。
“要去找你的女孩了?”
夏木將房間打掃乾淨,收拾好一切,準備出門。
“怎麽不說話?”
夏木小心鎖上了門,就像是塵封了一段過往記憶。
“難道怕她吃醋?”
樓下,梧桐樹又開始抽芽,不再是一副光禿禿的模樣。
夏木踩著陽光走著:“她?”
又沒了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攔上了出租車,女孩聲音才又響起:“你可以早點和上杉繪梨衣結婚,沒誰會介意,說不定還很期待。”
“總得等她成為純血種之後。”
“未來誰能把握得那麽準,不如及時去做,免得將來後悔。”
出租車司機忍不住看了眼後視鏡。
夏木面無表情,仿佛剛剛忽然說話的不是他一樣。
之後他沒在開口,直到下了車。
“所以,你不是夏彌,對嗎?”他輕聲說。
“我不是你幻想的嗎?你覺得是誰就是誰。”女孩說。
“每一次我提夏彌你都會沉默,每一次我說起與夏彌的往事你也會沉默,你隻關心龍族的事…還有我的事。”
“是不是幻覺我還是能判斷的,我不是個傻子。”
夏木仰起頭來,天空中藍天白雲,晴空萬裡。
他的心情卻很緊張,接下來的對話很重要。
“你是耶夢加得,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