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

酒德亞紀聲音顫抖，手指船尾。

曼斯順著她手指看過去，追趕他們的不再是一條細細的水線了，一根漆黑的背脊浮上了水面。

隱隱約約看得出那根脊椎每一塊都像是礁石般嶙峋，長尾高速地擺動，卻沒有帶起任何水花。

一張巨口半沉在水下，露在水面上的是猙獰的上顎， 看得見兩根枯黃色勾齒。

“果真…是脊椎動物。”曼斯低聲說。

“爬行類不都是是脊椎動物。”夏木一愣。

“關於龍的很多理論都是推測，沒人確定他們就是爬行類，也許所謂的龍，只是人心裡的陰影。”曼斯解釋說。

“船長！炸彈又有信號了！”

二副驚喜地狂呼，像是一個悲傷的父親忽然找到了他失蹤的孩子們。

曼斯一愣，意識到了什麽， “快，引爆！”

“奇怪， 它們…不是被吃掉了麽?”二副茫然。

“可還沒被消化！那東西的身體能隔絕電磁波， 可現在他要浮到水面上張了嘴！你的炸彈們在他的胃裡叫爸爸呢！”曼斯拍下起爆按鈕。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背後一公裡處傳來，聲震讓整艘摩尼亞赫號都戰抖起來。

十枚水下炸彈同時爆炸的瞬間，一道樹立的火柱，直插入水中，有如一柄由火焰構成的劍被神從雲端裡投擲下來。

瞬間之後，火焰爆裂開來，溷在炸藥中的尖利金屬片向著四面八方濺射，有些直接擊中了摩尼亞赫號的船尾。

“成功了！”

塞爾瑪高喊著揮舞手臂，她看見那根漆黑的背脊在爆炸瞬間被扭曲。

只要那還是個生物，就絕不可能活下來。

摩尼亞赫號的船身在水面上近乎90度轉向，艱難地停下，過熱的引擎在船底蒸發出大量的水汽。

人們鑽出船艙，站在暴風雨裡，看著一公裡外瞬間沸騰的水面， 水面上巨大的漩渦旋轉，把大量的泡沫都吸往水底深處。

曼斯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象那根沒有被完全毀滅的粗大脊椎緩緩地沉落在水底的河床上，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要是能捕獲個活體多好。”叁副歎息。

“十五米長、五十噸重的活體， 你準備怎麽運回卡塞爾學院?”曼斯吸了口雪茄問。

“那是龍王諾頓?”葉勝問。

“應該不是，龍王的智商不會低到把炸彈吃了。”

曼斯吐起了煙圈，“一會兒可以過去看能不能取到肌體的碎片，回去做個研究。”

他回頭拍拍夏木肩膀:“你這次表現得太好了，我幫你申請特別調級，A+，絕對沒問題。”

夏木點點頭，“謝謝，但我覺得還是謹慎點好，那畢竟…是條龍啊…”

“不可能吧，就算再厲害，那也是生物，都會死的。”塞爾瑪走到他們身旁說。

“但不一定會被炸彈炸…死…”

夏木眼瞳急劇收縮，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完，伸手將塞爾瑪推開。

“啊…”

塞爾瑪一個趔趄，隨後愣住了。

身旁的夏木往後飛出，墜向水中， 彷佛黑暗裡有一隻魔鬼的巨手抓著他的背心。

撲通。

他直沉下去， 燈光在最後一瞬照了過來。

他消失了，水面上只剩下漆黑細長的蛇一樣的東西一卷。

一根長尾！

本來應該已經炸成碎片的尾椎骨！

“夏木！”

曼斯拾起地下的狙擊槍， 重裝了一整個彈夾，抬槍就射。

但他沒能將子彈射入水中，因為一道冰牆封在子彈前方，繪梨衣舉起雙手，暗金眼瞳幽幽燃燒。

“你幹什麽！”

曼斯怒了沒一瞬卻又怔住。

他明白了，夏木也在水裡，這樣密集的射擊下去，夏木如果還活著也很難幸免。

“夏木！是夏木被拖進了水裡?！”

“龍沒死嗎?！”

學院中央控制室內一片嘩然，所有人都死死盯著大屏幕。

衛星投影並不清晰，但還是能分辨出部分輪廓。

“別死啊…”

路明非不知不覺咬緊牙關，雙手冒汗。

他看到另一邊的楚子航，還有諾諾，都緊盯著屏幕，臉部不斷抽動。

“不要死…”

路明非又一次低低的說。

小魔鬼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發出笑聲。

要不要讓言靈“不要死”生效?

曼斯扔下狙擊槍，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靠在艙壁上。

詭異的笑聲像是從驚濤駭浪裡浮起，回蕩在摩尼亞赫號的周圍，非常低沉，卻又帶著非常輕佻的歡快。

“你們都聽見了麽?”叁副的聲音在顫抖。

“你沒有聽錯…是龍在笑，他在…嘲笑我們。”曼斯低聲說。

“你幹什麽！”

眼角余光，一抹紅影。

曼斯伸手要去拉繪梨衣:“別衝動！”

但他手抓了個空，因為那個女孩忽然飄了起來。

她站在船舷上，江風呼號，吹得她衣裙獵獵而舞，風華絕代。

水中慢慢浮起冰山一角，巨大的動靜在水底顯現，只是一時不被任何人察覺。

那龍的詭異笑聲忽然止息，一雙燈籠般的金瞳在水底盯著繪梨衣，一動不動。

如果夏木再不出現，大概這條龍會被切片…

“轟！”

忽然，只顧著和繪梨衣對質的怪物被炸出了水面，強勁水流從水底對它釋放衝擊。

風推勢！

繪梨衣肅殺的神情一松。

所有人趴在船舷上看去，只見夏木的身影伴著水浪浮出水面，在狂風助力下高高躍起。

“木木！”

繪梨衣冰冷的小臉驟然解凍，身子一下子離開船舷，飛身而起，將他接住。

水裡的冰流瞬間消失。

“夏木！”

驚喜的叫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塞爾瑪，幾乎淚灑當場。

剛才那個瞬間，除非她也死了，否則若是夏木因為推開她而犧牲，她會後悔一輩子！

但他們卻來不及深究他是怎麽活下來的，他今天已經創造了足夠多的奇跡。

原因只有繪梨衣知道，那也是她沒有瞬間崩潰的原因。

召喚總會結束，所以夏木是得回歸原位，剛才他就在被龍尾卷住拖下水的一瞬間，回到了水下。

而這次代種被繪梨衣震懾住，竟沒有發現他從水下衝上的攻擊。

“吼！”

龍怒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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