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小丁吧,聽起來貌似也很親切的。”小人似是對這個稱謂不是很反感,滿意的點了點頭。
丁溫該問的都問了,小丁能回答的也都回答了,至於玩具屋裡的鬼佛,他暫時還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只能讓它先跟那具女屍一樣,跟小丁待在一起。
好在鬼佛沒了頭,現在看起來傻乎乎的,對小丁也不存在殺意。
在夜總會,丁溫剛看到消失一段時間的玩具屋時,小丁正在被狼狽的追逐,所以他也免不了好奇和擔心。
“你應該不會死吧?我看它當時在追你。”
說起這個,小丁臉上就露出了沮喪的神情。
“嗚嗚,我好傷心,我特意挑選的家人要害我,早知道我就不選它了。”
“你能不能正常點。”
“好的。”小丁歎了口氣,說道:“雖然看起來很狼狽,讓你見笑了,不過……我暫時還死不了。”
丁溫還沒說話,它又接著道:“但煩是真的煩,它老來找我,就好像被拋棄的怨婦一樣,睡著覺就往身上爬。”
丁溫愣了下:“你還需要睡覺?”
“比喻,比喻懂不懂。”
“好,好吧。”
兩‘人’隨即陷入了沉默,一時間,丁溫也不知道該問什麽了,畢竟短時間內,沒找到新的問題可問。
還是小丁打破了沉默的氣氛:“等你休息好了,就去找那把雕刻刀的線索吧,越快越好,說不準我隨時都可能忽然暴斃了。當然,你也會暴斃。”
“後面這句話就不用特別強調了,我知道。”
“很好,非常好,Very good。”
“……”
沉默又至。
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會,丁溫沒忍住,問道:“你怎麽還不消失?”
“嗚嗚,這就要趕我走了嘛……”
丁溫不說話了。
他也不想說話了。
看來自從激活過惡靈枷鎖後,玩具屋存在的時間又變長了一些,以前這段時間,玩具屋都會消失的,但今天卻沒有。
“我要睡覺了,你自己小心點吧。”
“睡覺?睡什麽覺!”小丁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大白天的你睡什麽覺,你才18歲啊,不是88歲啊,怎麽睡得著的啊!”
丁溫這次是徹底不說話了,翻過身就閉上了眼。
……
他還真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他才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敲門的力道雖然不大,但是聽起來稍微有點著急,接著,丁溫便聽到了南步川的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丁溫看向窗外,天色已黑,再看旁邊的手機,此時已是晚上10點。
“南步川還真是急啊,大晚上的也不睡覺……”
丁溫有些無奈,隨即應了聲,並跟著下了床:“當然可以。”
話音剛落,南步川便急不可耐的推開門,身影一晃,便來到了床前。
丁溫早已在白天時見識過了,肯定也沒覺得驚訝什麽的,不過他沒看向南步川,而是看向他身後的人。
這次南步川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兩個人。
跟南步川不一樣,他顯得一點也不著急,走的很慢,腳步安靜,幾乎微不可聞。
啪的一聲!
病房裡頓時亮堂起來。
他隨手打開了牆邊的燈,然後面帶微笑的看向床邊的丁溫:“開燈不介意吧。”
丁溫報以同樣的微笑:“你都已經開了。
” 這個男人很年輕,看起來跟丁溫差不多的年紀,有一點小帥,但是又沒那麽帥,主要是他的髮型很別致,前邊的短劉海很正常,不過後半邊確是禿的。
他沒有介紹自己,開燈後便到一邊安靜的站著了。
跟南步川比起來,他更像是一個丁溫印象中的緝衛,成熟穩重、不急不躁,反觀南步川,身為一個擁有三顆核心的大人物,他卻顯得有些毛躁,像是耐不住性子似的,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合格緝衛該有的樣子。
“很好,你都可以下床行走了,那咱們聊一聊應該也沒問題吧。”南步川跟白天一樣,火急火燎的,真就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說,也沒有客套寒暄之類的,張口就道:“不用擔心,只是照例問一些簡單的問題,你如實回答就好。”
丁溫點點頭,在床邊坐下:“好,您問吧。”
“我需要了解一下,在通訊設備被切斷後,你那邊發生的所有事。”
南步川的問題跟季孝平他們一模一樣,畢竟之前有通訊設備和錄像設備,他們不需要問,直接去看錄像就行。
對於相同的問題,丁溫的回答自然也跟白天一樣,還是那套說辭。
聽完後,南步川陷入了沉思,從他的眼裡,可以看到有那麽一絲的失望。
顯然,丁溫回答的這些話,對他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過了很久,南步川才又開口,看似不經意的問道:“你說你讓人帶著去了六樓的某個包間,目的是為了找出怪異蟲子的本體,沒錯吧?”
“嗯,沒錯。”
“是這個人麽。”說著,南步川拿出了手機,滑動幾下後,給丁溫看去。
丁溫看了眼,上面是一個很陌生的人,於是搖了搖頭:“不是他。”
“這個呢?”南步川又換了一張。
這張照片丁溫記得,是那個男領班的。
“對,是他。”
說完這三個字,丁溫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絲不妙。
南步川為什麽知道是這個人帶著他上樓,聖潔月光不是被一把火燒了麽,在沒有監控的情況下,他是怎麽知道的?
又或者說,他也不知道,只是拿著一堆男領班的照片按照流程發問?
如果是後者,自然是沒問題的,但如果是前者……那丁溫可能要好好斟酌一下,自己接下來的回答了。
“好。”南步川讚賞了一句:“沒想到你的記憶力還不錯。”
丁溫隨即苦笑:“還好吧,畢竟當時我還沒有遇到鬼佛,神志還是清晰的。”
“既然你的記憶力這麽好,那這個人想必你也記得。”
南步川的手指再次在手機屏幕上滑動,上面又出現了一張新的照片。
同樣是男人,但這次丁溫只是覺得有些眼熟,既沒有清晰的印象,也不是根本不認識。
南步川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見狀又隨意的道:“你說你發現鬼佛就藏在他們之中,然後預估了一下自己的實力,選擇了逃跑,對嗎?”
丁溫頭一次皺起了眉頭,糾正道:“我是發現了鬼佛,但不是通過觀察這些人的臉,而是根據他們人數,才意識到裡面不對勁。”
這就是緝衛的問話麽,裡面全是陷阱啊,南步川之所以故意用錯誤的回答,顯然就是試探他在剛才的回答裡有沒有撒謊。
這算是警衛廳詢問嫌疑人的慣用套路了,畢竟謊言終究是編出來的,如果不小心,難免就會露餡。
緝衛雖不是警衛,不過他們的職責類似,問話套路自然也是大差不差。
但丁溫沒有說謊,並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南步川的錯詞,沒有被套進去。
“啊對對,是我記錯了。”南步川尷尬的笑了笑,但怎麽看尷尬都是裝出來的:“所以你當時並沒有看清他們的臉,對嗎?”
“我看過他們的臉,沒仔細看。”說著,丁溫隨即也給出了解釋:“當時情況很緊急,我不能浪費太多的時間,所以沒仔細看,這些都是通訊損壞之前的事了,你們可以去看錄像。”
“哦,這樣啊。”南步川理解的點了點,可很快又拋出了新的問題:“那你當時怎麽確定多出來的‘人’一定是鬼佛,而不是怪異蟲子本體呢?畢竟你說是通過人數來判斷,那多出來的‘人’也有有可能不是鬼佛啊。”
他的問話越來越有壓力,丁溫明明沒有說謊,可還是感到了莫名的心慌,好在他的性格在此刻幫了大忙,讓他沒有露出不對的情緒來。
“我不確定,只是感到了危險。”
丁溫露出羞愧的神色:“說出來也不怕你們笑話,當時我被嚇到了,所以也沒想那麽多,第一時間光想著跑了。後來我回頭的時候,發現鬼佛站在門口,這才確定是它。”
丁溫的回答滴水不漏,舉止反應什麽的也都十分自然,哪怕是老道的南步川,也沒能從哪個方面找到他撒謊的漏洞。
他問的這些問題,都是通訊設備沒損壞之前發生的事,而不是之後那些他們不知道事,這無疑有點不符合常理。
但南步川也是沒辦法,因為之後發生的事太短了,無非就是丁溫跑,鬼佛追,最後跑不了了被追上,接著哐哐三拳推翻在地,然後就昏迷過去,再也沒有意識了。
僅從後面這段短短的描述中,南步川也找不到突破口,畢竟按照丁溫跟鬼佛之間的實力差距,這些話都是非常符合邏輯的。
而且南步川本身也沒有把丁溫列為首要嫌疑人,他的問話習慣就是這樣,雖然在旁人眼裡看來有些多余、沒必要,但多年的緝衛生涯讓他養成了這個良好的習慣,很難去改。
“最後一個問題。”
“您說。”
“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一些比較奇怪的事,奇怪包括身邊人的異常、靈異、難以解釋的現象之類的?”
丁溫想了想,然後回答:“前段時間確實有,不過查出來是鬧了場烏龍,最後順利解決了。”
“哦。”南步川不動聲色的應了聲, 然後面帶善意的起身。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我沒有什麽要問的了。”南步川順手把同樣要起身的丁溫按了下去:“打擾了你這麽長的時間,希望你也別介意,也不用送了,我們馬上就走,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還有問題,我會再聯系你。”
“好,您慢走。”丁溫心裡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氣。
至於跟南步川來的另外一個男人,在漫長的問話過程中,始終都面帶微笑,站在一旁保持著沉默,一句話都沒說。
此時見南步川要走,他也隨之動身,不過在走之前,他卻忽然開口:“對了,忘了跟你說,這次聖潔月光事件中,幸存者不止你一個。”
什麽?
還有其他人存活下來了?
丁溫心裡猛地一驚,但卻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自亂陣腳,臉上很自然地浮現出了驚喜之色:“什麽,還有活人,那真是太好了!”
男人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微笑之意稍稍褪去。
到現在,他終於可以確定丁溫沒有任何問題了,因為他相信自己的邏輯判斷,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是他也對著丁溫點了點頭,然後跟著南步川離開了病房。
看著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丁溫的驚喜之色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變成了思考的神色。
而病房外,南步川跟男人走出了一段路,在走廊的中段忽然止步,頭也不回地沉聲道:“去查一下他口中的烏龍事件。”
男人微微笑著,輕聲道:“沒問題,天亮前給您答覆。”